第36章

  沈云清点头,出门送她。
  “回去吧,不用送了。”孙小晴抱着沈砚,沈安和沈佑乖乖跟在后面。
  孙小晴离开后不久,季淮就回来了。
  沈云清拍了拍季淮的衣服,抖下来不少土,拿着小炕帚给他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好多土。”
  季淮把外衫脱了下来抖了抖,“我去洗洗。”
  沈云清把他的外衫接过来放在一边,“快去吧,我去给你端饭。”
  沈云清将剩下的大头葱全炒了,又新蒸了馒头,一直放在灶上温着,沈云清掀开锅盖,一样一样端进屋里。
  季淮洗漱回来,有点诧异,“什么时候弄得?”
  沈云清扫了一眼,笑道:“今天我带几个孩子出去挖的。”
  季淮坐下,抬眼看沈云清,“你不吃?”
  沈云清坐下给季淮夹菜,“你先吃,灶坑里我还烧了地瓜,一会儿留个肚子。”
  “地瓜?”
  沈云清点头,“今天二嫂给送来的。”
  沈云清一共烧了两个地瓜,个头大的他给了季淮,自己吃了个头稍小的那个,地瓜香香甜甜的,很好吃,沈云清想着改日做些地瓜饼来吃。
  次日一早,孩子们又被送了过来,沈云清喂完家里的牲畜,拿着稿开始翻院子。
  沈云清将院子里的空地开了几垄出来,用镐刨出坑挨个点上菜种,几个孩子拿着瓢往里浇水。
  沈安调皮,拿着瓢不老实,绊倒在地,摔了一身泥不说,瓢里的水全扬在了沈砚身上。
  沈砚本来就爱干净,无缘无故被泼一瓢水不说,还被吓了一跳,直接委屈地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沈安趴在地上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嚎出了声音。
  哥哥和弟弟都在哭,沈佑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憋了一会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沈云清一个头两个大,先把沈安薅起来,发现没受伤,又去抱沈砚,抱着沈砚又要去哄沈佑,被孩子们的哭声包围。
  沈砚身上都是水,沈云清怕风寒,急匆匆地抱着他跑进屋里找被子给他包上。
  弄完沈砚再去给沈安擦泥,幸好沈安皮惯了,摔在湿土地上又不怎么疼,一会儿就不哭了,静静看沈云清给他擦泥。
  见哥哥不哭了,沈佑也好了,擦了擦眼泪,凑上前来,看着沈云清忙活。
  “你一会儿去给弟弟道个歉好不好?”给沈安弄好,沈云清把他牵了进去。
  沈安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沈云清用帕子给他抹了一下。
  沈砚委屈巴巴地裹着被子,眼睛湿漉漉的,带着红意,见沈安进来,“哼”了一声,把头偏了过去不理人。
  沈云清过去揽住他,拿着帕子给他擦脸,轻声哄道:“哥哥不是故意的,砚儿原谅他好不好?”
  “让他给你道歉怎么样?”
  沈安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沈砚,“砚儿弟弟,我不小心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等一会儿见沈砚没反应,沈安也爬上了炕,弟弟长弟弟短哄沈砚开心,不久沈砚就眉开眼笑,跟他和好了。
  沈云清松了一口气,带他们出去洗了一把脸,安抚孩子们的心情,才到院子里把点了种子的坑用脚填土踩实。
  干到一半,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季淮回来了。
  沈云清笑着跑过去接他手里的东西,“今儿怎么这么早?”
  “先帮着岳父把家里的地种完了,让回来歇一歇,明个儿一起帮着大哥种,他家落的多。”季淮看院子里种的一半的地,又问:“你自己把院子种了。”
  沈云清点头,“是啊,我看院子也该种了。”
  季淮又撸起袖子,“怎么不等我回来弄?”
  沈云清看季淮要过去的样,紧忙扯住他,“干什么?你进屋歇着去吧,累了这么多天呢,你不嫌累呀。”
  沈云清从怀里拿出帕子,踮起脚给季淮擦汗。
  季淮低头看他,搂住他的腰,俯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沈云清脸色一红,一把推开他,“孩子们还在呢。”
  季淮笑了一声,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最终季淮没拧过沈云清,被推进去歇着。
  结果沈云清提起镐刚刨了几个坑,季淮又出来了。
  沈云清停下动作,神色诧异,“怎么出来了?”
  季淮撸起袖子,“我还是跟你一起干活吧。”
  几个孩子见他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大气不敢喘,悄悄跑到堂屋去,一会儿沈安和沈佑就吵了起来,沈砚站在一边眨着眼睛看热闹,他去看怎么回事,个个都老实噤了声,开始挨个指责对方,他告他的状,他说他的理。
  季淮断不了案,索性出来了,省的惹一身骚。
  屋里传来闹嚷的声音,沈云清叹了一口气,这几个孩子凑一块时间长了就不省心,估计是孩子闹起来,季淮应付不过来吧。
  “鸡飞狗跳”地种完院子,沈云清心也踏实不少,这下终于能吃上自己种的菜了。
  第34章
  窗外细雨绵绵,雾气蒙蒙,沈云清盘腿坐在炕上,一针一线仔细给季淮缝补破掉的衣裳。
  门声响动,季淮将斗笠放在门口,缓步走了进来。
  沈云清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怎么样了?”
  季淮擦了擦手上沾的水,“鸡舍已经遮好了,没什么事,就是有只鸡的屁股被啄破了。”
  家里养的小鸡还没有长大,挨不得雨浇,季淮刚才就是出门去给小鸡遮雨,在鸡舍上铺上厚厚的一层稻草。
  沈云清毫不意外,小鸡被啄坏是常有的事,就算是大鸡也有可能会被啄,“隔开了吗?”
  季淮点头,“已经拦开了。”
  “那就好。”沈云清说。
  沈云清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直起身子抻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的景象,心情舒缓,“春笋也该发出来了,明个儿咱们上山去挖点吧。”
  “吃了一冬的干菜萝卜,实在是腻得不行。”
  “好。”
  雨停了,地面一片潮湿,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飘散着泥土的芬芳气息。
  沈云清戴着一顶草帽,提着锄头,在大门口等季淮掩门出来,雨后泥土松软,天气不热,去地里锄草正合适。
  季淮将钥匙揣进怀里,和沈云清往南山村走,去地里时候正巧路过季家,沈云清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乔桂兰坐着个凳子倚在门口,呆呆地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发丝凌乱干燥,掺杂着大量的白发,脸上也多了很多皱纹,眼神中失了神气,比从前要老了至少十岁。
  见到沈云清他们,乔桂兰转了一下眼珠子,将头偏开,垂视地面,早已失去了往日神气。
  季瑞的两条腿都废了,瘫在炕上不人不鬼,见人就要发疯,曾经疼爱自己事事以自己为先的娘,竟然连药钱都舍不得给他拿,所以只要见到乔桂兰,他就恨不得从炕上爬下来,狠狠地咬死她。
  乔桂兰这个人自私自利,一生只为了自己活,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儿子,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儿子又算的了什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季瑞的饭里下了药,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趁着季德才不在家,卷了钱财背着包袱就要跑。
  奈何跑到一半,正巧被喝酒回家的季德才堵在了村口,看着她背后的包袱,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怒火不断上涌,加上酒意上头,窝囊了一辈子的季德才,竟也敢对乔桂兰动了手。
  乔桂兰一开始还能反抗,嘴里不断喷脏叫嚷,惹得四邻都出来看热闹,可惜没人会管他家的事,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拧得过五大三粗的汉子,渐渐也弱了声去。
  季德才将人掳回家,锁在了屋子里,晚上送饭的时候发现死了的儿子和翻在地上的饭碗后,当时就懵了,脚下发软,喘着粗气栽倒在地。
  一切都完了,因为那个女人,大儿子不认他,小儿子又被害死了,顿觉心中无限悲凉。
  从那以后,季德才每日酗酒,窝在家中什么也不干,敢动一次手就有第二次,对乔桂兰非打即骂,怕乔桂兰又跑,干脆也打断了她一条腿,才弄成了乔桂兰此番模样。
  看到这一幕,沈云清有些恍惚,眼前这个人和从前那个打扮利落,蛮不讲理的女人相去甚远,简直不像一个人。
  沈云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乔桂兰以前做下那么多恶事时,哪曾想到她能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不过这些都与他和季淮无关,没有任何停留,离开了那里。
  地里的苞米秧苗已经发了出来,快有一捺高了,垄边生了不少杂草,沈云清和季淮一起铲了一下午,等到日头快落了才回去。
  春雨连绵,夜里又下了一场雨,今日上山时沈云清踩着湿地还有些泥泞。
  他拿着小铲子走在季淮身后,季淮背着背篓,拿着粗棍子走在前头。
  沈云清左瞧右看,瞧见一片宽叶子,长着小白花的草丛,兴奋地叫季淮,“季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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