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被毫无防备地摔下去,痛感顷刻间袭遍全身,司听白皱着眉闷哼出声,轻轻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瞬间,司听白就认出了此刻的位置。
  她看着眼前那个傲慢的女人,从她身上看不见半点爱的余温,只觉得陌生。
  “这一次又准备把我关多久?”司听白掀起眼皮,冷笑道:“还是想再一次把我打到断气?”
  不论丢失掉多少段记忆,不论接受多少次心理治疗,但这座山带来的恐惧仍旧是不可磨灭的。
  九岁那年司听白也是这样,被五花大绑地摔进了木屋里。
  从那以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黑暗。
  长达一周的监禁和虐打,就在司听白觉得自己撑不住要死了的时候。
  一场雨落下,程舒逸来了。
  闭上眼前是暴雨击打在眼皮上,可当意识恢复,再睁开眼睛时,她被人搂在温暖的怀抱中。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虐打,也不会再有那个怀抱出现。
  当年那场绑架案,真的是司雨做的。
  没想到司听白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知死活的挑衅,司雨不屑轻哼:“看样子当年的电休克还是不够,你还能认出这里。”
  “电休克?”司听白皱了皱眉,她忽然明白了那段丢失的记忆去哪里了。
  “对啊。”司雨居高临下地轻瞥着匍匐在脚边的人,仿佛在看一只蝼蚁:“整整十二次呢,你这条贱命真够硬的。”
  当年司听白被那个碍事的程舒逸从山顶上救下来后,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关注了过来。
  虽然这并不是司雨的最终目的,但好歹也帮忙转移了部分上头的关注度。
  为了让司听白永远闭嘴,司雨不顾医生的阻拦,瞒着司明裕为司听白安排了十二次电休克。
  浑身是伤的司听白刚下手术台,就被推进了治疗室。
  这个在外界眼中刚刚劫后余生的可怜小孩* ,即使到了亲生母亲身边,也仍旧承受着非人般的折磨。
  可惜电疗是有时效性的。
  现在司听白还是知道了当年绑架案的真凶,但已经没意义了。
  司雨冲站在边上的人一招手,原本等在山上的人迅速围过来将司听白抬起。
  “你不是爱惹事吗?”司雨短促地轻笑了声,眼神里满是鄙夷:“那我就满足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被抬起来的人跟丢垃圾似的被摔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深坑中。
  当年那座关着司听白的小木屋已经被损毁,在小木屋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新鲜的大洞。
  “埋了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给一条鲜活生命按下终结的按钮。
  当沾着腥味的泥土盖在身上时,司听白已经抬手解掉了绑在身上的绳索。
  她浑身是伤,借着月色寻不到伤口,但她能清晰问到些许血腥味。
  “所以,我被绑架,被死亡,<a href=https:///tags_nan/shiyigeng.html target=_blank >失忆,其实全部是你做的。”司听白已经感受不到伤心了。
  这些曾经最困扰她,让她最想得到解释的真相,在司雨承认的那一刻,都已经没意义了。
  司雨是她生物学上的母亲,她赋予她生命,现在她又要收回这条命。
  司听白不想摇尾乞怜让她放自己一条生路,她只想知道是为什麽。
  为什麽她要这麽残忍,为什麽她这麽恨自己却让自己降生。
  “让我死个明白吧。”
  接收到司雨指令的人们开始填坑,越来越多的土被盖下来。
  站在坑底的司听白不躲也不闪,只倔强地仰着脸,唤了声:“妈妈。”
  第150章
  “死个明白?”听到这声请求,司雨终于肯分点视线给坑底的人了。
  即使这个人曾与她共存过同一具身体,共享血液与脉搏,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存在。
  但此刻,她要亲手杀死她。
  “我想知道我小姨去哪里了,”司听白看着司雨的脸,试图看穿些什麽:“我知道九岁前她最疼我,我知道你工作忙是她填补了我缺失的母爱,在我心里其实她不是小姨,而是我的妈妈。”
  这些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得知却只能依靠被记录下来的文本。
  司听白不敢想象,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写日记,如果当初她不爱记录。
  那麽这些曾经拥有过的爱被司雨的那十二次电休克洗去。
  她会忘记童年,忘记司雪。
  眼前这个人太残忍,她明明才是母亲,却从未给予过母亲该给的,现在吝啬到还要将司听白曾体会过的,如何被爱的感受都收回。
  “她不是你的小姨。”
  在听见司听白提到童年提到司雪,提到她把司雪当母亲时。
  司雨有些恍惚,这才是她让司听白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真正意义。
  这个结合了自己与司雪基因的小孩,叫自己妈妈,叫司雪母亲。
  她们可以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
  如果一切真的可以如预料般那样就好了。
  看着那双与自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狐狸眼,这个不像就是毁掉全部幸福的根本。
  司雨冷着脸,冷笑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司雪的确是你母亲。”
  周围负责填土的人手不敢停,她们像是冷漠的填土机器,专心地完成着主人发布的任务。
  簌簌砸下来的土块落在司听白的身上,硬邦邦的泥巴砸在身上却浑然不觉痛。
  司听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什麽?”
  母亲,司雪是母亲。
  如果司雪是母亲,那麽司雨……
  “你是她的卵子,由我孕育出来的生命。”在聊起司雪时,这个冷血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点难得笑意,但瞬间又暴怒起来:“如果不是你这双眼睛!如果你长得像她!如果你能再讨喜一点!说不定她就不会这麽讨厌我了!都是你害得,都是你!”
  回想起当初对司听白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时的期待,再到看见她这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时的失望。
  刚生产完的司雨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孩子。
  她为了让司听白能平安降生,不惜冒着三十岁高龄的风险,从培育到保胎,她用尽了手段。
  这个本该是计划外的小孩,明明带着使命却尽不到她应该的责任,那麽她就不配活着。
  “可是她是亲妹妹啊!”司听白接受不了,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这太荒唐了。
  如果不是从司雨口中说出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即将要死了司雨没必要骗自己,这些话是即使被当成玩笑讲出来也会觉得荒唐的存在。
  可这偏偏是真相。
  “对啊,她是我的妹妹,所以她生下来就是归我所有的,”司雨的笑意渐渐变得扭曲,她陷入自己编织的梦境中沉迷:“我们的血脉是老天恩赐给我们的红线,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这个道理,我也教给了你的二姐。”
  这是小时候的司雨从母亲那里听到最多的话。
  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司雨跟着母亲学管理家族,而司雪则是跟着小姨学如何用手段把脏钱洗干净。
  司家是百年基业不假,但随着转型和与国商接轨,经济利益的一压再压,人的野心却是填不平的无底洞。
  当原有的利润被大打折扣,还想要维系富足的大家族生活,就必须扩充新的路径。
  从司雨的小姨开始,这根正苗红的百年世家开始游走在界线边缘,捞一些见不得光的钱。
  幼年时期的司雨亲眼看着母亲是如何掌控着小姨的人生,这种绝对的掌控与归属感让司雨对原本纯洁的姐妹情谊开始变质,最终萌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司家从来都是两姐妹,一人掌权一人拓路,一明一暗,相互配合着让家族不断壮大。
  直到母亲和小姨上了年纪,终于退位。
  二十二岁的司雨接手了母亲的家业,同样接手了本该属于她的司雪。
  司家原本的家族理念是姐妹齐心,但随着时间的迁移,被不断扭曲的家族观念最后造就了悲哀。
  在司雪正式搬到老宅,与司雨同住的第一晚,她被司雨试探地吻了一下额头。
  虽然是蜻蜓点水的吻,但那眼神里的爱意实在炙热,浓烈到即使是未经历过情爱的司雪也看出来了。
  那强烈的爱意不是姐姐在看妹妹时该有的。
  当发现姐姐对自己抱有别样想法的司雪第一反应是逃离。
  姐姐就是姐姐,是不能再有别的关系。
  可是家族的利益绑住司雪,让她不得不妥协呆在司雨身边。
  接手家族后的司雨继承了母亲高智商的灵活头脑,她带着司氏继续拓宽更多的生意路径。
  而司雪,则是为了搞到更多拓宽路径的钱而藏匿在黑暗处游走在界线边缘疯狂捞钱。
  新接手家业时工作繁重,巨大压力让司雨并没有做出过任何越界行为,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司雨站稳脚跟后开始培育新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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