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没有回应她的示好,程舒逸的身影早已经走远。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却丝毫不影响女人扎入雨中的决心。
被隐瞒和背叛的刺痛感短暂被程舒逸抛出脑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静静地等待着回响。
那只不听话的小狗,再一次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程舒逸在心里默默记下,等这次事情解决,她绝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轻饶了这不听话的贱犬。
“我在江宜医院。”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没给对方讲话的机会,程舒逸的声音冷得可怕:“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但我要你现在来接我,我要入京。”
第148章
暴雨不停歇,平日里人潮拥挤的路面此刻变得空空荡荡的。
打完电话后的程舒逸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给即将结束秘密任务的俞原野发了条短信,做了最坏的提前预告。
现在程游历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江宜说能做到开口讲话只是时间问题,也许一周后,也许就在明天。
正在好起来的程游历是程舒逸在这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此刻这份牵挂被转移给了最好的朋友。
发完信息后的屏幕灭掉,空荡的病房里压抑到让人有些窒息。
即使此刻窗外电闪雷鸣着,但独站在窗边的程舒逸从未觉得世界如此安静过。
在司听白决定发表那篇报道时,在司家老宅着火时,程舒逸就已经料到那藏在黑暗中的过去要被揭露了。
出于理智她现在应该留在江城,亲自下场将这趟水给搅浑,以她的能力和司听白的名字足以掀起一场不小的舆论,添在履历上又会是个闪光点。
她做事素来果决,只要能达目的,付出一些小代价也无妨。
但这一次程舒逸不敢了。
她的人生的泉眼早在十年前就被封死了,如今这死水一般的生活是因为司听白才活过来的。
所以她不敢再冒进也不敢再试险。
如果达到目的要付出的代价是司听白,那麽程舒逸甘愿撤出这盘棋。
这代价太大,程舒逸已经不年轻,她付不起了。
窗外的暴雨此刻每一滴都砸在了程舒逸的心脏里,她望着眼前被雨水模糊的天与地的分界线,长长地叹了声气。
灭掉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只响了一秒的电话被挂断。
程舒逸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来了。
江城多雨,底盘低的车根本不敢开出门,一辆纯黑坦克300就这样冲破雨幕疾驰而来。
站在台阶上的程舒逸神色漠然,看着那冲自己而来的车停下。
“麻烦。”
缓缓降下的车窗,露出主驾驶位上女人不羁的脸色。
几天不见那挑染狼尾被改成了新的颜色,烈火似的红在雨天里灼烧出个洞来。
姚落河瞥了一眼程舒逸,有些不爽地偏头挑衅:“怎麽,要我来公主抱你吗?”
虽然电话那端没答应,但程舒逸知道她一定会来。
眼前这张又臭又拽的脸在暴雨中也变得可爱起来。
刚准备抬脚,车窗被彻底降下来,远远地朝着台阶上掷出一道抛物线。
下一瞬车窗就被升上去了。
看着被甩到台阶上的黑伞,程舒逸忽而一笑,刚刚的阴郁心情好转了些许。
“好稀奇,你居然也有求我的一天?”
看着在副驾驶上落座的人,姚落河没等人系好安全带,猛的一脚油门冲出去,揶揄道:“我以为程大经纪人无所不能呢。”
早已习惯好友脾性的程舒逸不恼也不气,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系好安全带后幽幽道:“术业有专攻,我想不出来有谁比你更适合干这件事。”
按照江宜的说法,宜程颂的人这段时间一直守着医院,能在那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司听白带走,那麽对方的势力必然不小。
而现在的司家是司明裕掌权,没有司明裕的示意是不可能有人敢对司听白动手的。
既然不是司明裕,那麽就剩下一个人了。
听着程舒逸简单讲了些故事脉络,姚落河挑出关键词:“司雨?”
“你认识?”程舒逸看向姚落河,眼神里有几分期待。
司雨这个人早在九年前就没有了在外界的行踪。
她在正盛年时退位,把家业丢给年仅十八岁的司明裕后宛若人间蒸发,当年在商界还掀起过一阵唏嘘。
程舒逸之所以打电话给姚落河,不仅是因为她掐着姚落河的软肋,更是因为姚落河在京城的人脉关系网。
这位大小姐性子古怪,但莫名的好人缘,她出手阔绰又玩得开,所以在各行各业里都有关系。
听着姚落河的语气,程舒逸只觉得燃起了些希望。
“不认识。”姚落河摇了摇头,淡道:“但接触过她妹,司雪。”
她的语调淡淡,却如平地惊雷般炸开在程舒逸脑海,“谁?”
“司雨的妹妹司雪啊,”
姚落河瞥了眼满脸疑惑程舒逸,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傲慢的女人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于是好心情地开始讲故事:“这事得过去有十多年了吧,当年我有部片子取景在京城赌///场,那天也是巧,我跟我朋友定好的包被另一个人抢了,对方来头不小又挥金如土,要搞什麽大生意,我朋友不敢得罪就跟我商量,所以我就换了个场子,对间就是那大人物,这事儿我记一辈子。”
原本的场子被抢,姚落河本身满肚子火气,结果准备的钱还不够。
那是这位大小姐二十多年挥金如土的人生里第一次意识到,钱外有钱。
“等等赌场?司雪?”程舒逸将这两个名字拼凑到一起,脑海里的疑惑更甚。
司家早年做房地产起家,后面又赶上潮流跻身科技发展,许多业务对接的是国商,这麽根正苗红的家业,什麽样的生意需要在那个地方谈?
程舒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瞬不对,没由来地再次想到那场绑架案。
当年外界传出去的被绑架者明明是司雪,为什麽出现在那破败的茅屋里的却是年仅九岁的司听白呢。
“是啊,”姚落河慢悠悠道:“这种大家族做脏生意很多的,在圈子里不稀奇。”
“那后来呢?”程舒逸对这个隐瞒越来越感兴趣了,她追问道:“后来你又再遇到过吗?”
“没了。”姚落河说:“那天拍完我就没去了,这个题材还被你老板训了一顿,罚了我半月生活费。”
原本提起来的期待又落下去,程舒逸总觉得自己就快要接近真相了,可是真相却又藏在那些纠缠不清的影影绰绰里,她只能捕捉到点什麽,但并不能彻底看得真切。
当年那场绑架案的真相到底是什麽呢?
为什麽司雨要带走司听白?
为什麽偏偏一定要是司听白?
程舒逸长叹了声气,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就在这时车身忽而晃动了下,惹得姚落河低声骂了句脏。
“他爹的,”姚落河盯着刚刚几乎贴着车身抢跑过去的另一辆车的屁股怒骂道:“这麽窄的路都要别?看姐过弯拉爆你。”
雨天高速路封,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去京城,这是唯一的路。
这样恶劣的天没有人愿意出门,可统一时间里两辆车却同时在小路上交汇。
察觉到身后被甩开的车有猛追的趋势。
盛南辞冷冷一笑,低骂了句:“不识好歹。”
被突然提高的车速,砸在车窗上的雨点噼啪作响,飞溅起来的泥水污渍毫不客气地砸向后车。
这条车道只容许一车压头超前,无声的较量和竞速开始了。
“抓着手扶,安全带拽紧点。”姚落河一脚油门踩到死,迅速换挡提速低笑道:“姐要开始飞驰人生了。”
天似乎破了个口子,暴雨仍旧未停歇。
驶出城区的车辆先后绕进小路里,离弦的箭一般追逐着首位,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
当过完最后一个卡口后,沉默的车厢内终于有了声音。
“家主,”瞥了眼昏倒在地上的人,女散打谦卑问询道:“您现在要回老宅吗?需不需要通知二小姐?”
原本闭目养神的女人掀开眼皮,冷冷道:“呵,你觉得呢?”
再次回到京城,司雨分毫没有被勾起回乡的情义。
她在这座城市里拥有的东西已经成了过去,而真正属于她的人远在异国他乡。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这惹祸的麻烦给处理掉。
瞥了眼还在昏死状态的司听白,司雨眼神里腾升起了杀念。
公然放出照片挑衅的司听白和那个放火烧掉宅子的司明裕,这俩只养不熟的东西早已经在背地里是一夥的了。
这个在高位上稳坐多年的女人自认为掌控着一切,到头来却被自己的女儿捅了一刀。
司雨自认为对每一个孩子都尽到了母亲该有的职责。
赐予她们生命,又恩赐她们富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