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可当她带着陈橙匆忙赶来时,只看见散落的酒瓶以及独坐在包厢沙发上失魂落魄的女人。
  “别凶。”
  陈橙瞪了眼俞原野,端起面前的温水,轻声哄着怀里人:“舒逸呀,胃难不难受,要不要去吐一下?”
  “我没喝多。”被搂在话里的程舒逸闷闷道,她盯着头顶的灯盏,发着呆。
  从盛知鸢病房出来后,程舒逸再也不想在医院里待下去了。
  她站在医院外,沉默地抽烟。
  直到烟匣子里的烟燃尽,司听白也没有下来。
  最后一点期望也落空。
  实在是无处可去的程舒逸打车来了这家她跟陈橙合开的酒吧。
  她试图将自己沉溺在酒精里,能暂时逃避一下司听白已经有未婚妻了的这件事情。
  可一杯一杯酒喝下去,程舒逸却越来越清醒。
  越是努力想要忽视,可心却要作对,脑海里满是那交握的手,以及司听白未婚妻的那一句话。
  程舒逸不算安稳的前半生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候。
  “没喝多那就站起来走两步给我看。”
  俞原野嘴上嫌弃着,却还是忍不住靠过去,拿过陈橙手里的温水抵程舒逸唇边:“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不心疼我和橙子还心疼呢,再说了你这样独自难受有什麽意思?”
  心疼?
  独自难受?
  刚刚还混沌的人被这一句话点醒,程舒逸推开俞原野的手,猛地坐起来。
  隐有醉态的眼睛亮晶晶的,程舒逸抬起头看向眼前人,忽而一笑:“俞原野,你说得对!”
  “我又说什麽了你就对?”不知道为什麽,听见程舒逸这句话,俞原野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87章
  当司听白从江城娱乐办公室走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拢了拢大衣的领口,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
  世界很安静,又或者说是此刻的司听白很安静。
  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司听白慢慢放平视线,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叹出去。
  放缓的呼吸,被柔柔拉长的不仅有气息,还有司听白的情绪。
  网络上有科普视频讲,抽烟的爽感并不是来自于尼古丁本身,而是思绪放空,同时进行深呼吸,所以才会觉得很解压。
  如此反复几次,司听白的确觉得胸腔里积压的某种情绪被排了出去。
  黎姿的车早早等在了路边。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黎姿的作用已经不经意间从公司理事变成了司听白的私人助理。
  “是直接送您回去,还是需要去看盛小姐?”自从上次被司听白嫌弃后,黎姿默默关掉了车载乐这个功能。
  问询声回荡在安静的车厢内,司听白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淡道:“回家。”
  某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在司听白心里冒头,这让她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些期待。
  又有些兴奋。
  黎姿开车很稳,安静的车内氛围和窗外宁静的夜色,让司听白的心更加静。
  江城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喧闹城市难得有如此平静的时刻。
  直到视线里出现熟悉的建筑,司听白突然开口:“就在这里停下吧。”
  最后三秒跳转了红灯,黎姿顺势刹车,有些没想到:“啊?”
  “我说,把我放在路边就行。”司听白淡声道:“就剩下几百米的距离了,我想自己走。”
  虽然有疑惑,但黎姿没有再过问,等到红灯转绿,黎姿慢慢把车在路边停靠。
  冷风砸在身上时还能感受到些许冬残留的料峭。
  即使马上就要四月了。
  江城是一座季节界限很模糊的城市,无尽的冬后衔接的会是转瞬即逝的春。
  若不是路边栽种的树梢枝头吐着新绿,司听白或许还是会以为自己在过冬天。
  拢了拢衣领,司听白沉步往家的方向走。
  她不再深呼吸,而是在心里默数倒计时。
  从一百数到十的时候,司听白抬起头,在冷白路灯下看见了一个等待的人影。
  分不清是冬还是春的料峭寒风将程舒逸身上的全部酒气都吹干净了。
  薄大衣并不能抵住风,但可以让程舒逸清醒。
  在酒吧与俞原野争执无果的程舒逸被强势押回了家,可俞原野和陈橙前脚刚走,后脚程舒逸又悄悄打车出来了。
  她甚至没有进自己的家门。
  自从司听白离开后,程舒逸就再没进入过那栋没有了司听白的房子。
  前段时间她住在江城娱乐,直到司听白接手公司后,程舒逸又搬进了程游历病房旁的陪护床上。
  自从经历变故后,程舒逸就是没有家的人了,房子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至少陪在和植物人没区别的程游历身边时,程舒逸还可以睡一个好觉。
  而今晚是程舒逸第一次没有在医院陪床。
  自从白天在医院里亲眼目睹了司听白对盛知鸢的照顾和在意后,程舒逸最后一丝自信和把握也被打碎了。
  那最听自己话的小狗丢下了项圈,再也不会主动摇着尾巴回来了。
  此刻程舒逸迫切地想单独和司听白好好聊聊。
  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横在她和司听白之间,让她们连单独讲话的机会都没有。
  长久的站立让腿有些发麻,程舒逸跺了跺脚。
  一抬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彼此视线交汇的瞬间,程舒逸忘记了眨眼睛。
  浑身血液仿佛早已经被冷风凝结,她怔在原地看着那身影朝着自己靠过来。
  恍惚间让程舒逸有了种再次被靠近的错觉。
  “你来做什麽?”司听白冷眼看着眼前人,鼻尖已经被冻红了,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似乎等了很久很久,这点大衣恐怕早已经被风给灌透了吧。
  听见司听白主动开口,程舒逸眼睛亮了亮,轻声说:“我来找你,我有话想和你说。”
  没想到真的能等到司听白,程舒逸难得有些紧张感。
  “说。”司听白低头看了眼腕表,淡声道:“给你五分钟。”
  公式化十足的语气,再无半分爱意。
  程舒逸却不介意,她轻声说:“你能再回到我身边吗?我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被风浸透,程舒逸的嗓子哑了,让她这句话听起来毫无威慑力,甚至还带有几分软。
  心像是被小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下,司听白抬起眼,淡声问:“你会怎麽改?”
  不是拒绝,也不会沉默。
  程舒逸原本冷掉的心因为司听白这一句话而复苏,她语气里有些兴奋:“你不是总觉得我* 以前不在意你吗?我可以给你在乎,可以给你重视,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我会比以前更在意你一点,你不是总是想唱你专辑里的那首主打歌给我听吗?我听,我现在有时间了。”
  这些话不知道在心里来回辗转过多少次。
  终于有机会讲出来了。
  程舒逸抿了抿唇,期待着司听白的回应。
  二人站在同一盏街灯下,灯影落在肩头,让程舒逸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她们还在一起的错觉。
  可是下一秒,程舒逸的期待落空。
  “我不要这些。”司听白轻叹了声气,说:“我只要你告诉我周昭是谁,程舒逸,周昭是谁,她和你是什麽关系,告诉我这些,过去一笔勾销。”
  司听白直视着程舒逸的眼睛,从念出周昭的名字后,程舒逸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去。
  刚刚还略带有几分讨好神色的人不耐地皱起眉。
  “司听白,我只想聊我们的事情。”站在医院楼下吹了半天的风,又站在司听白家楼下等到半夜。
  程舒逸自认为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她只是想好好和司听白聊聊彼此间的事情。
  为什麽总是要扯到周昭呢?
  她的抗拒和躲闪被司听白尽收眼底,像是累极了般司听白说:“不聊周昭,那我们没什麽好说的了,你走吧,五分钟结束了。”
  说完,司听白没有犹豫抬脚就走。
  就在她刚迈步的瞬间,胳膊被拽住,整个人又被拉回。
  程舒逸不满道:“我搞不懂为什麽你非要执着于周昭是谁?周昭是谁很重要吗?司听白,周昭和我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麽关系呢?”
  情绪渐渐开始失控,周昭是一块溃烂在程舒逸心上的伤口。
  就连面对俞原野和陈橙,程舒逸也一次都没有剖开过。
  她不能理解为什麽司听白总是要过问呢。
  “你爱我吗?”
  突然的问询,司听白盯着程舒逸的眼睛,等待着一个答案。
  听懂这句问询的潜台词,程舒逸忍不住皱了皱眉:“我在乎你。”
  这句在乎太轻了,司听白一步不让,沉声问:“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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