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知道了。”荒牧真澄回过神来，对及川真澄点了点头，“训练完之后我们能来女排这边围观吗？”
“至少要把打印下来的那部分训练做完——之后要加练还是来这边围观都随你们自己。”及川真澄交代完男排的安排之后，拍拍手打断了女排的训练进度，“好，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今天的对手，是下北泽女子学院。”
“……掐我一下，纱织。”森原枫看着排球馆门口的队伍，目光呆滞地对身边的队友提出要求，“我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是做梦的话，我们不可能梦到下北泽来当我们的对手吧？”西宫纱织毫不客气地在森原枫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一边吐槽自家队长，“白鸟泽和新山在我们的梦里已经是上限了。”
“看来是我们去年打赢了雨森的成果呢，不然我们以前做梦连伊达工和条善寺那边都不敢想。”桃泽霞笑眯眯地歪了歪头，“不过，下北泽这个等级，是不是有些太超纲了？小樱和小绘里沙没问题吗？”
“我觉得现在最难理解的点已经不是为什么我们第一场练习赛的对手就是下北泽了——”女排这边二年级的主攻手沉重地闭上双眼，“是为什么下北泽会愿意把和其他强校对练的机会推掉，而且主动来我们这边耗掉一整天的时间啊！！！”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倒是能想到及川教练之前一直瞒着我们的理由了呢，榊原前辈。”佐久间樱眨了眨眼，看向此刻正在安静地做热身运动的苍井绘里沙，“只是我稍微有点担心——及川教练这次的手段这么粗暴，不会出什么事吧？”
与此同时，在东京的女子排球俱乐部里，巴诗音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怨气的影山薰完成了一组训练。
“影山，你今天不是要去青城吗？”巴诗音在完成了自己的训练之后，开口向影山薰确认。
“兴奋过头提前把休息日透支了。”影山薰怨念十足地回答巴诗音，“我上个月的时候还在和及川前辈说我今天要去找她呢……结果最后只有我被扔在了东京——”
“毕竟你自己的训练没完成呢。”巴诗音拿起能量饮料，无知无觉地在影山薰心里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要是让她知道了你没有完成自己应该做的训练的话，说不准就算你去青叶城西了也会被赶回来——及川不是同意训练赛录像了吗？等下北泽回来你也有录像看……”
“……别说了，巴前辈。”影山薰相当崩溃地用擦汗的毛巾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我本来是可以在现场直接和及川前辈对话的啊！？！只有录像的话，就算想和及川前辈说一些事情，也要考虑她有没有空接我电话才行啊！？！”
“……作为职业选手的我们，不应该比她更忙才对吗？”巴诗音缓缓对影山薰提出自己的疑问。
“巴前辈，您再这么说下去的话，我就无法保证我能对您维持最基础的尊敬了。”影山薰声音沉闷地终结了两人之间的这个话题。
说实话，其实不光是实际站在球网两边的球员里没人在乎青叶城西与下北泽在训练赛中的输赢，积极组织了这场比赛的成年人里也没什么人在乎——成年人们在乎的只有这场比赛结束之后能带来什么。
“这样的话，第一场练习赛就结束了。”石川绫看了眼双方惨烈的比分，向站在比分牌另一边的及川真澄提问，“这样就可以了吗，及川小姐？”
“嗯，接下来你们那边就按平时的训练安排来吧——”及川真澄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对表情看起来十分担心刚刚迎接了一场惨败的青叶城西的石川绫点了点头，向着青叶城西队员所在的位置走去，“青叶城西这边可能需要我稍微和她们谈一下……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石川小姐。”
“请不要担心。”
第22章 22
“感想如何，苍井？”在走到离排球馆已经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的地方的时候，及川真澄问沉默了一路的苍井绘里沙。
虽然前一天对及川彻说得那么轻松，但真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及川真澄却成了反复质疑这份计划的那个人。
——要用强队来打击苍井绘里沙的自信心以引起她对排球这一运动的兴趣的计划，早在影山薰帮青叶城西和下北泽牵线练习赛之前，及川真澄刚刚把苍井绘里沙作为青叶城西的下一代王牌选中的那个时候，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但是——这个计划的成功与否，只取决于苍井绘里沙一个人。
——和过去的所有比赛都不一样，没有人会为她的判断失误作出补救。
——不，说到底，如果在这里判断失误的话，那就和最后一场比赛一样，彻头彻尾是自己的责任……
“刚刚输给下北泽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苍井绘里沙在及川真澄的背后歪了歪头，“及川教练。”
“……这不是我的第一次失败。”苍井绘里沙稍稍一顿，没有选择绕到及川真澄面前和她对话，反而就这样自顾自讲了下去，“及川教练大概会对这一点感到惊讶吧——没想到我的过去并不如您想象中一般那么顺风顺水。”
“因为我能确定，我发自内心地热爱着研究化妆技术。”
“尽管如此，我的过去在我自己的眼中还是很无聊。”
“我对化妆的热爱，好像和佐久间对排球的那份热爱不一样——但我曾经以为这是完全一致的情感。”
“所以我还是无法理解大家。”
“但我刚刚在练习赛里，好像理解了这一点。”
“——因为排球不是一个人的比赛。”
——排球场上可是有六个人在的啊，笨蛋及川！！！
幼驯染的怒吼跨越了时间的长河，在及川真澄的耳边几乎振聋发聩地再一次响了起来。
“研究化妆很开心，我也很喜欢研究化妆——但这份感情，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跟我一起分享。”苍井绘里沙看着自己的指尖，之前有些摇摆不定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输给下北泽的时候，我好像和大家化为了一个整体。”
“我和大家一样，在那一刻感受到的，都只是不甘心而已——明明在比赛开始之前，前辈们都说着‘输了也不奇怪’的这种话。”
“但当最后一球落下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对下北泽的胜利抱有着强烈的不甘心而已。”
“所以，我觉得——排球是很有趣的一项活动，及川教练。”
胃酸难以抑制地翻涌了起来。
——管你的对手是白鸟泽还是天才后辈，六个人一起比对面强才是真的强啊！！！白痴！！！
眼前发黑，冷汗涔涔。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段过去——但是，难以置信、无法想象——这段过去，居然是比在白鸟泽面前惨败的那场比赛都让她难以忍受的内容。
——我们也相信你哦，队长。
青叶城西过去队友们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及川真澄的耳边，但却在她听到的那个瞬间将春日的暖阳化作了刺骨的寒意。
——啊啊，是这样，因为所有人都信赖着她，所以那场惨败毫无疑问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她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有液体正在从及川真澄的眼眶中不断渗出，无法抑制，无法阻止——而过去的回忆在这个时候如同一把钝刀子一样，带着钝痛将她的大脑搅得昏昏沉沉。
“及川教练？”苍井绘里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模糊不清，但却瞬间把及川真澄猛地拽回了现实之中。
——啊啊，她承诺过的……所以，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倒下。
“……我没事。”及川真澄深吸了一口气，顶着一阵阵发黑的视野回答苍井绘里沙，“既然你自己已经想清楚了的话，那我之前提前准备好要和你说的那些东西也就用不上了。你先回去训练吧。我……要稍微等一会再回去。”
“小樱和小枫肯定会对这次的练习赛做出分析，你回去得快的话，应该还能赶上现场。”
“……我知道了，及川教练。”苍井绘里沙深深望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及川真澄，转身向着排球馆所在的方向走了回去。
而及川真澄则在苍井绘里沙离开之后直接冲进一间厕所里吐了出来。
手机的屏幕停留在拨号的界面上，而及川真澄近乎自虐一样每看一次那个根本没有拨出的号码，就会像是触电一般飞速移开视线，一次又一次弯下腰呕吐起来。
——这个电话号码，是她唯一的幼驯染的联系方式。
而自从那一届的春高预选赛结束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当时为了逃离那个环境，及川真澄换手机的时候并没有把通讯录一起迁移过来。
——虽然更好的方案是直接更换手机号，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及川真澄保留了原本的手机号，只是没有继续保留那些联系方式和承载了过去的回忆的那只手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