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收到了,婉儿说了,你今日回来,娘已经给你准备了酱牛肉,晚饭就吃。”周英素语气温和。
  王林应了一声,转在院子里有些失神,周英素瞧他神色不在,便说:“铁柱若是不累,去谢三婶家把婉儿接回来,估摸着她也回着了。”
  “好。”他本思虑着要去接。
  长影消失在院中,海棠压过院墙,叉出高枝,晚霞照着远山峰峦。
  李慕婉抄小道回的,一抹清影盈盈,发丝和裙摆起伏飘然,晃在田埂上。
  初来王家村的她走田埂还摇摇欲坠,而今走能边走边舞,瞧着心情不错。
  也不知谢三婶家有什么好,竟能让她忘了去村口等自己,王林原本拧着的眉头见着那欢快的人,还哼着小曲,阴郁都散完了。端详她的目光比落下的夕阳还要柔。
  小坡上的他长身玉立,朝沉浸在喜色里的李慕婉幽幽唤了一声:“婉儿。”
  声音荡在田野里,李慕婉抬眸远望,红日笼着他身躯,少年胸膛挺立,站如青松,额前碎发擦过轮廓。
  “阿兄。”李慕婉声音清脆,脸上绽出笑,提起裙摆便跑了出去。
  “慢些。”王林见她冲过来,怕她摔着了,动了身躯去迎她。
  距离近了,王林张了双臂,李慕婉一跃,纵入他怀里,声音还夹着轻微的喘息,满是欣喜,“阿兄,阿兄回来了。”
  抱着她时,王林觉着整个人都是暖的,小脸上贴了几根碎发,他轻抚着,给她理顺了,无比柔情。
  李慕婉贴着他掌心,小脸泛着跑过的红晕,“阿兄,今日怎得这般早?婉儿正想去村口等你呢。”
  “我思妻心切,便早些回来了。”王林松了怀里的人,蹲身背过她,“却不料我的婉儿不在家,只好来寻了。”
  李慕婉稳稳伏在宽背上,贴着他颈窝,享受着他的气息,“若知阿兄回来的早,我便早些回了。”
  “阿兄,你给婉儿带了丹炉么?”
  王林轻声一笑,有些无奈,“婉儿到底是念着我,还是丹炉?”
  “念着丹炉,”忽觉身前的人脚步微顿,她又忙补充道,“更念阿兄。”
  “记着呢。”王林说,“答应婉儿的,何时食言过?”
  晚饭后小夫妻在堂屋陪着二老闲谈了小半个时辰,冬夜烤着炭更容易犯困,王天水哈欠连连,王林不多打扰便拉着李慕婉回了西厢房。
  屋里点了炭,窗户留了条缝,月色悄然打入,王林坐在书案前翻着页,李慕婉点了提神香。香气萦绕入鼻,他轻言道:“怎么婉儿不点依兰香了?”
  李慕婉身躯微顿,没应他,王林等了片刻,看似专注着手里的书,又道:“谢三婶家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啊。”李慕婉拨了几下炭火,“阿兄怎的这般问。”
  王林这才合上书,“那婉儿怎的这些日子都往外跑?”
  “我在等阿兄的丹炉,这几日就没炼制丹药了,”李慕婉一本正经说,“花影领了女工回来,我帮帮她忙,也能有个人与我说说话。”
  “村里那几个婶子也都在,聚在一块就有说不完的话,她们说话时婉儿也插不上,就跟花影在一旁听着。”她细碎念着,回得很认真。
  王林也是听得认真,正了身细细听着。她小脸时而张扬,时而又簇成一团,王林只觉那些事再普通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有趣。
  “村尾的张大娘说她家母牛生了一只小牛犊,可小牛犊的父亲是孙大爷家的公牛,孙大爷说张家未经允许借了孙家的牛来繁衍。”李慕婉小脸扬起些疑惑,“这小牛犊有孙家的一半,张大娘不乐意,两家因此事闹了一阵,孙大爷半夜潜入张大娘的牛棚牵走了小牛犊。翌日被发现了,两家还为此大打出手,张大娘伤了腰,便来找我买了些药贴。”
  见他歪头听得入神,李慕婉挪了挪,不知何时就钻入他臂弯里,继续说:“还有钱大娘家的大鹅前些日子去了河里,可回来的时候少了一只。正逢那日她去了赵二哥院子,见他们家锅里炖了大鹅,钱大娘就把煮好的鹅端走了。赵二哥追了一路,过了几日,那只鹅自己却回来了。钱大娘心里过意不去,把那只回来的鹅送到了赵家。”
  王林唇角弯起,她这是村里的事都听了个遍。即便自己没在她身边,她也能过得很自在。
  “你每日听得这些家长里短,不觉着无趣?”
  “不会啊,家常最是人间烟火气,为何会觉无趣?”她眼睛转着,好似还没说够,“只是,只是有时候她们说得话也并非都能听……”
  “说什么?”
  “谢三婶做女工,张大娘笑她是不是给自己做的小衣,还说夫妻之间,处久了就会无趣。得寻些闺房之乐,还说是个男人都会有小心思,特别是夫妻分居两地,得要小心着夫君身边的莺莺燕燕。”她指尖绕在他喉结处,百无聊赖道。
  “还说花溪村就有个书生也去外地讲学了,一别几年,归家次数屈指可数,后来被家中妻子知晓,是外边养了外室,生了一儿一女,还是书院里的女先生,事情闹开后,那书生既然要休妻。”
  王林听得皱起眉头,只觉势头不对。
  “不过像阿兄这样的,谢三婶说你定然不会。”
  “阿兄,世上当真有如此狠心舍得抛妻弃子之人么?”
  王林无奈摇摇头,抬指刮了刮她鼻尖,指尖还是凉的,“以后村里婶子们聚在一块,你少些去。”
  “婶子们热情,她们说得话有时虽说不入耳,可细想里边都是为人之道,为何不能去,咋啦?”她仰着头看他。
  咋啦?
  王林微顿,眉峰更紧,盯着她那正肃的小表情,潜移默化里这口音都带歪了,她自己不觉得,还问咋啦?
  “冬日冷,你总外出,怕你受凉了。”王林吹了烛台的灯,起身准备下榻。
  见他入了屏风,解着外袍,李慕婉隔着屏风看,“那阿兄,谢三婶说得话可对?”
  “谢三婶的话,你听一半就好。”屏风内窸窸窣窣,衣架上挂了长袍,“婉儿,就寝吧。”
  李慕婉从屏风探出,王林已经上了榻,她撑着身,坐在榻前,“阿兄,那婉儿要听哪一半?”
  王林抚着她鬓间,隐隐藏着笑,也不说话。
  李慕婉褪了外衫和袄褂,爬了上去,又不见她躺下,盘腿坐在被褥上,直直盯着王林。
  王林左臂枕着头,右臂去捞人,李慕婉顺势压过去,撑在胸口。
  中衣下藏了丰腴,怕她冷着,王林掀了被褥盖住人,李慕婉拿开腰上的大掌,放到自己领口处。
  他喉间滚了下,长指拨开衣襟,深眸带着几分侵略,只见中衣之下是一层薄薄的粉色轻纱,轻纱半遮了春光,两颗玉珠透着粉。
  “婉儿,你……”王林声音干哑,眼尾透着红。
  “你这小衣……我怎没见过?”
  “阿兄不是说,谢三婶的话只听一半吗?”李慕婉指尖滑过他喉结。
  可她说的一半与王林所说好似不大一样,他意会后气息也沉了。
  “这小衣是婉儿刚做的。”
  “婉儿是知道我回来,特意穿给我看的?”王林微仰了仰头,霎时抓过喉结上的细腕,往自己身前一拉,李慕婉失重面颊贴着他胸膛。
  屋外寒风势大,急急拍着窗棂,李慕婉被翻身压下,轻纱下的珠玉被软舌含入,连连沉哼。
  “夫君……”娇柔附耳。
  他齿间用了力,阖眼的人又掀开眼帘,他中衣褪净了,那气息又移到脖颈上,“怎么了?婉儿不是特意给我看的么?”
  “夫君,慢一些。”
  尖舌探入清池,舔舐半开的莲,几番滋养下,又盛放少许,不知多时后,蕊心盛满了露珠,轻轻点点,凝成细流。
  那身轻纱小衣碎了几截,散落榻下,炭火旺过,屋内气流还是热的。
  冬日的晨光爬过屋檐,海棠枝上停了几支雀,叫声不断,院墙下王林蹲着身锯着一块木板。
  王天水给他寻了把刨子,摇摇头道:“这床板是有些年头了,早该要换的。”
  王林倒像是无事的,“爹,您忙吧,孩儿自己来就行。”
  李慕婉扒在窗缝,一只眼露出来,小手无处安放,清早醒来便觉身上有东西在游动,睁眼发觉自己被饿狼虎视眈眈享受着。
  她翻身要躲,床塌了,本来这木板就不结实,想说等年前寻个时间换新的,总归平日她一个人睡也不觉有什么。王林隔一段时间回来,是能折腾些。
  她羞涩得连门不敢出,生怕叫爹娘笑话。
  王林哄了好一会儿,她才愿意出来用膳的,这叫她再不敢穿小衣逗他了。
  新床板做好后,确实要结实,只是往后王林便不常再回来,话本第三卷 要结稿,书客崔了许久,书铺压不住,只能求着王林抓紧写。
  书院放了假,他便可专心赶稿,可已有一月未回王家村,他不便回,李慕婉便收拾了去县里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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