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笑什么?他问她,眉头皱了起来。
笑你。
这个瞬间,好像之前的尴尬都消失不见了。
韦韵上前去,拿出一朵木槿花,一瓣一瓣的洗干净,用手不停的擦拭外面,你看,就像我这样,看明白了吗?
韦韵一步一步的演示,直到他眼中没有了那些疑惑,才打算将剩下的木槿花交给他,容北重新拿了一朵木槿花,学着她之前的样子,问道:是这样吗?
他凝视着她,微笑着,是一种令人心防尽卸的微笑。
韦韵突然间看呆了,嗯。
他洗了几片,自己放了一片花瓣进嘴,品尝后,他将几片花瓣放在手上,摊掌给她,就这样吃也很清甜,尝尝吧?
韦韵正在切肉,手上已有些油腻,他知道她不能用手拿取,故意将手伸在她唇边一寸处,只要她稍微低头,就能吃到他手上的花瓣了。
可这送到嘴边的亲密,让韦韵瞬间僵住,不知道如何拒绝,与其说难以拒绝,倒不如说她并不想拒绝,甚至觉得这样相处越多越好。
她低头,张口轻舔了他的手掌边缘,舌尖触碰他手掌的感觉像在舐一片火,喉咙不禁有些轻颤,心跳偏快。
像过了好久,一片洁白的花瓣才到了她的嘴中,她轻轻咀嚼,感受舌跟触及的甜味。木槿花瓣柔软地刺激着舌底,绵绵的花丝在舌尖滑动,令人忍不住想要尽快吞咽,满足胃的期盼。
堪称极品吧?他低声道。
韦韵脸红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韦韵扭过头,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刀和肉,容北却倾身过来,用嘴靠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
这种近似于吹气的动作,让韦韵浑身一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挪开一步,提高音量道:我我要去切菜了,你再洗些花瓣
最后,她到了另一个备菜台,将刚刚洗好菜放到砧板上,然后拿去菜刀,一点一点切着。
呲因为她的注意力没有在眼前,这一刀下去竟然切到了自己的手,顿时,左手食指指头的血一下子冒出。
鲜红的血在韦韵白皙的手指上有些刺目,得找块干净的布条包上,不过,外婆曾告诉她,把出血口放进嘴里吸吮,血很快就能止住。
当她准备把手指放进嘴里时,身边那个人蓦地走过来,迅速将那出血的那根手指含在自己的口中。
第13章 人比花娇
韦韵心跳有一瞬间的失去频率,她立即抽出手来,胡乱找借口,奴婢的手正在切菜,是脏的,不敢劳烦殿下。
容北唇边漾出一抹醉人的笑意,微微扬声,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吃东西吗?因为我是专吸人血的西岭鬼,你做再好的东西给我吃,都无法满足我对血的渴望。
韦韵看着容北苍白的容颜,愣住了,半晌才道:你喜欢带血的食物?
容北露出一个严肃的笑容,他长相英俊,五官是浓艳型的,平时总是优雅的微笑,现在却有几分冷冽,道:不,我只喜欢美人的血,比如你的。
这个不同以往的语气,让韦韵的心脏几乎都要揪紧了。
殿下韦韵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反正她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她深深明白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介婢女,哪能跟皇子打情骂俏。
韦韵当真不知如何面对,只能抬了一下自己的手,佯装很在意出血的手指,今日我的手受伤了,要不这道菜咱们改日再学?
容北看了面前这个恨不得逃跑的少女一眼,微笑同意。
只是在快要踏过门槛的那一瞬间,容北稍稍停顿,说道:那我可记着了,这一次没交成,下次我再来。
韦韵瞬间顿住,她刚才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而已,从来没有想过,下一次还要教他,可如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韦韵又不可能拒绝,只好应着。
好,那我等着殿下。
容北离开了以后,韦韵缓缓坐在地上,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心口。
这颗心不停的跳动着,好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一般,怎么也无法让它平静下来。韦韵啊韦韵,父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怎么就能考虑这男女之事呢?
又过了几日,韦韵还想躲着他,却被石总管告知容北命韦韵陪他出府购置物品。
殿下让我陪同采购?
得知容北的要求后,韦韵瞬间愣住,采买之事自有各口管事负责,带她出去是做什么?
在石丛的催促下,韦韵连忙赶到门口,却见三皇子早就已经在王府门口等候,看阿莫踱步伸腰的模样,容北显然已经等了挺久。
这趟出门的有王嬷嬷、李嬷嬷和其他十几名侍卫,但是侍女只有韦韵一人。
殿下,这是
本王的表姐,庆宁郡主的生日在下个月初十,她从来喜欢花卉,我想你帮我挑选几支花,我让飞骑送到五台山作礼物。
韦韵知道庆宁郡主,她是安南王的爱女,因安南王的过错而被流放到岭南,她做了道姑?
传闻庆宁郡主一向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以前喜欢女工丝线,专于诗词曲乐,她因安南王谋反作乱,受到牵连,遭到贬斥。
是的,她现在跟我一样,靠露珠、彩云和花瓣过活。
虽然韦韵没有见过庆宁,但她心中涌起一股同情,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郡主,竟然要与孤独贫寒为伴,栖息在僻静无人抵达之处,那样的日子,该多难熬啊?
韦韵把目光转到容北身上,又颇感震惊。庆宁郡主是流放之人,容北这样万众瞩目的皇子竟然还跟她有联系?不怕被政敌大做文章吗?
她不敢妄言,敛目上了车。
两人相对坐着,韦韵不敢看人,两只手玩弄衣衫。
手好些了吗?容北的语气很柔软,韦韵抬眼看他,后者靠坐在车壁上,神色很松散。
好了的。韦韵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又不想拂了对方的好意,准备找个话题聊聊。
风把窗帘吹开一角,早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投射在容北淡然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恬静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问他,你送安庆郡主东西,皇后不会生气吗?
母后不会,父皇会。
那您还
谁在乎?男人嗓音沉稳,如磁石冷玉,嘴角溢出依稀的冷笑。
您贵为皇胄,自是不惧这些的
韦韵很快知道,马屁拍到马脚上了,因为容北从牙缝里挤出两声冷笑:父亲会生气,因为我在跟他控制不了的人联系,母后很高兴,我有时会吃郡主送来的鲜花饼。
韦韵睁大了眼睛,她原猜想三皇子既然和七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就一定会完全伪饰自己,时时刻刻表现对皇帝的忠心,哪知他竟然不以为意。
能让殿下吃东西,那您可要多和郡主通信。韦韵柔柔地说道,方才的惊异之色已不复存在。
有你在,我也可以吃东西。
韦韵讶然一滞,须臾,她把头扭向了窗外。
韦韵一下车,就感觉周围路人探询的目光投了过来,在容北亲自扶她下车的一瞬间,韦韵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周围那妒忌的目光,还有羡慕的眼神。
容北刚踏在地面,兰朵坊的老板便躬着身子过来引路,穿过堂屋,来到后院,没走多远,韦韵就置身于一片巨大的室内花海之中。
温房双层挑高,红橙黄绿蓝白紫的花儿一列列一行行整齐摆放,彩色波浪一样展开,颇为壮观。
火红的三角梅、洁白的山茶花、深红的玫瑰
空气中飘荡着花的清香,蝴蝶翩然飞舞,两人漫步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之中,沉浸在盈盈的花香和繁华灿烂的意境里。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身素白锦衣的容北在一片绿色的兰花之中,如碧波中盛开的莲花,不沾人间烟火。在他的眼中,流放的郡主和京城得意的贵女没有差别,因此他才能和庆宁互通书信吧。
领悟这些,韦韵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他走了过来,问她:你觉得该送什么花给庆宁?
这太难了,庆宁是妙龄女子,却甘愿淡出尘世。她隐居求志,又有什么花是她看得上的。
这样超然的女子,必定有着她不知的轻灵和鲜妍。
韦韵冥思苦想了一阵,也许重要的是容北送花的心意,而不在于送什么花。
在一朵绣球花前,韦韵停下脚步,弯下腰,鼻子贴在花上,陶醉地道:都好美,太难选了,不如每种都摘一朵送给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