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韦韵默默收回脚,待韦二爷进去后,才偷偷瞧了眼四周。
  周围的太监都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搭理谁,眼瞧着韦二爷要出来了,韦韵连忙低下头。
  这时就听见韦二爷说道:阿韵,你跟着李公公便是了。
  说完,他又象征性地同李公公说了几句有的没的,韦韵也听不懂在说什么,只听那李公公说了句:该给韦大人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
  韦大人只笑笑,又凉薄地瞥了眼韦韵,才转身拂袖离去。
  待人影瞧不见之后,李公公敛起笑意,说了声:走吧。
  那语气、那姿态,韦韵怕是这辈子都没感受过吧。
  韦韵心想着,这个李公公定然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并且在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他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了。
  宫苑很大,韦韵从前入宫都是跟着引路的太监走着,从未在别处转过,今日走的这样久,不知是要去哪里。
  韦韵头一次在宫苑里走这么远的路,她忍不住抬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又隐约闻到了饭香味,原本早上就没吃东西的她,此刻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李公公微不可查地瞥了她一眼,不禁冷哼一声。
  不知又走了多久,倏然听见另一个公公说道:今儿什么风把李公公吹来了?
  李公公趾高气昂地走到御膳房,随手拿起案板上的萝卜吃了一口,前些日子听说御膳房缺人,今儿给你送个人过来。
  韦韵听闻此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原以为她二叔是良心发现,现在看来是把她卖到宫里为奴为婢,好深的算计。
  那公公看了眼李公公身后的韦韵,谄媚道:劳烦李公公挂念,您想吃什么咱家都给您送去。
  李公公摆摆手,都是为圣上卖命,人给你送到了,以后别来内务府嚷嚷就行。
  言毕,李公公甩了甩拂尘,转身离开了御膳房。
  韦韵想要跟着,却被御膳房的管事拦住,从今儿起,你就是御膳房的人了,在御膳房就得听咱家的话。
  韦韵此刻真是有苦难言,看着眼前这个公公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一介女子也敌不过啊。
  可我是跟着李
  眼前的公公冷笑一声,这么傻,怪不得能被人卖到宫里当下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
  韦韦韵。
  行,以后就叫你阿韵。临走时,公公又说道:以后称咱家一声张公公便是了。
  韦韵突然又觉得这个张公公比方才的李公公好说话些,她可以先留在这,等过些日子寻个机会打听一下爹爹的下落。
  这时她就听见张公公谄媚道:莫侍卫来了。
  门口的阿莫将手中的药包递给张公公,无意中瞥见御膳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三皇子的药煎好,我等会来拿。
  韦韵的眼神直勾勾看着门口,最终也没瞧见阿莫进来,倒是张公公提着药包走进来,见韦韵杵在那一动不动,便顺手将药包扔给她。
  你去把三皇子的药煎了,若是有个差池,仔细你的皮。
  -
  阿莫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方才莫不是自己眼花了,韦小姐怎么会在御膳房呢?
  第3章 入府
  午后的阳光穿过庭院的枝叶,细细碎碎地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韦韵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托腮打盹,殊不知御膳房的不远处,阿莫已经过来端药了。
  张公公算着时辰,心想阿莫该来了,可他走到御膳房后面却看见韦韵在打盹。
  他大步上前,用拂尘的手柄敲了下韦韵的后脑勺,莫侍卫来取药了,你还在这打盹。
  韦韵揉着头连忙起身,张公公。
  张公公睨了眼韦韵,弯腰揭开盖子闻了闻汤药味,药味浓郁,算是好了。
  取碗来,将汤汁倒出来,千万小心,别把药渣子掉进去了。
  旁人不知,他可是清楚的很呢,一年前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不小心把一个药渣子掉进碗里,三皇子喝了要咳了好些天,皇上险些将整个御膳房拉去赔罪。
  阿莫到时,张公公正好端着汤药从后面走来,谄媚道:莫侍卫来的真巧,药刚煎好您就来了。
  我家主子身子骨不好,汤药断然是不能晚的。
  阿莫临走前又抻着脖子看了眼御膳房里面,确实没见着韦韵的身影,想着方才定然是自己看错了,便也不再去想这件事。
  -
  话说韦韵在御膳房一待就是两个月,这期间她也曾向张公公旁敲侧击过,可张公公闭口不言,问的多了,张公公就给韦韵安排干不完的活。
  后来韦韵聪明了,不再多打听,张公公也不再刁难她,有时候还能忙里偷闲,或者去御膳房以外的地方溜达一圈。
  可即便这样,韦韵也没能找到宫苑里的马厩。
  这日,张公公让韦韵将一些吃食送到内务府给李公公,韦韵着实不想见李公公,在路上耷拉着脑袋慢悠悠走着。
  宫巷的尽头,几人抬着一顶软轿四平八稳地走着,阿莫走在旁边看着前面弱不禁风的背影疑惑道:韦小姐怎么在这里?
  软轿内传出一阵咳嗽声,之后一只苍白的手挑起帘子,谁?
  主子,前面那个好像是韦大人独女。
  容北掀了下眼帘,看着韦韵无精打采地走着,不禁有些怜惜。
  她在宫里当差?
  阿莫这才将前段时间在御膳房见着韦韵的事情告诉容北,容北闻言脸色稍有几分不悦。
  他向来是鲜少生气的,阿莫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着自家主子的这副表情了,赶忙解释道:属下原以为是看错了就没放在心上,主子若是想帮韦小姐,属下这就去想法子。
  容北不悦地放下帘子,阿莫迟疑片刻,就听见软轿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清风拂过,软轿的帘子掀开一些,隐约瞧见容北孱弱无力的身子。
  软轿内,一阵咳嗽声过后陷入了无尽的寂静,容北想着,如今后宫一起长大的兄弟都开始填充自己的羽翼,从他出宫建府到韦尚书被贬,这一切好像来的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
  软轿在中宫门前停下,容北被人搀扶着走进寝殿。
  寝殿上座横乘的金丝软塌上正侧躺着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妇人闭眼假寐,听见宫女给容北的请安声,她才缓缓睁开眸子。
  当今皇后三十有余,膝下就容北这一个儿子,还不巧的生了病,惹得皇上皇后纷纷怜悯不已。
  宫女扶着皇后从软塌上坐起来,今儿可有好些?
  容北靠着软枕,无力地摇头。
  皇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汤药也喝了多月了,太医也瞧过脉象,怎的就不见好呢?
  儿子能这样陪着母后就知足了,也不奢求旁的了。光是这一句话,容北就咳嗽了不下三次,语气也孱弱不堪,皇后连忙将自己面前的茶水递给容北,让他顺顺气。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呢,你要是有个万一,母后可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还不如跟着你一块去了呢。
  容北努力地勾起唇角,更显其面色苍白无力。
  母后不是说在儿子两岁的时候找人算过吗,说儿子洪福齐天呢。
  他说着话眼神不经意地多瞧了几眼桌上的点心。
  皇后被容北的话逗笑,她将点心推到容北跟前,对对对,本宫的儿子必然洪福齐天。
  这点心是御膳房才送来的,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若是喜欢,本宫让御膳房的人多给你送些过去。
  容北是个不爱吃点心的人,具体来说是生病之后连饭都不爱吃了,今日是想着将韦韵从御膳房带走,才象征性地吃一点。
  如何?
  容北轻微点头,确实不错,御膳房可是换人了,儿子记得从前的点心太过甜腻,而且也没有这么酥软可口。
  皇后心里高兴,换没换人本宫不知道,本宫见你吃东西就高兴。
  夏姑姑,快去告诉御膳房,将今日的点心往荣亲王府里多送些。
  容北的眸色暗了几分,他放下手中的点心,边咳嗽边努力说着话:点心送过去放不长时间,不如母后让御膳房做点心的厨娘去儿子府上,这样儿子还能多吃点。
  皇后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去把张公公请来。
  -
  御膳房那边,阿莫正和张公公说着要把韦韵带走的事情,若是寻常厨娘也就算了,这韦韵是前段时间被李公公送来的,谁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交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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