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江逸尘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他早晚会抢走我拥有的一切!我只是想让一切恢复原状!”
  说话间,他猛然察觉到林许言的神色愈发冰冷。
  他警觉地后退一步,“你别管了,林许言,这件事你什么都没听见。”
  说罢,他转身就要关掉视频,却在林许言一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点开“消息”,打出两个字。
  “动手!”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似的,猛地将手机一摔,摔在地上,屏幕顿时碎裂,画面戛然而止。
  楼梯间突然响起脚步声。
  “你们在吵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陆砚青神色微冷地走了下来,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距离少年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视线在争吵的两人间扫过,“你们看见江昭宴了吗?”
  “江昭宴被绑架了!”
  赶在江逸尘捂住自己嘴巴前,林许言惶然开口:“陆总,江逸尘指使人绑架了江昭宴!”
  外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风吹过别墅的走廊,带起草木簌簌作响。
  昏暗的地下室里,江昭宴的意识渐渐清醒,但身体却因为不明药物的作用而变得虚软,四肢酸痛,连头都抬不起来。
  叶雨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歪头,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小尘会感谢我……他会明白,我才是那个一直在他身边,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江昭宴呼吸微乱,额头冷汗直冒,强烈的求生本能在身体里翻涌。
  自己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可他还没好好享受这个世界,还没开始苦尽甘来得未来。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道道人影,模糊不清的小男孩、慈善和蔼的老院长、并肩作战的伙伴们......
  最后,是一道无比熟悉却又显得缥缈的面孔。
  是陆先生。
  他还没和陆先生好好说一句谢谢。
  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大约是错觉,远方突然传来细不可闻的警报声。
  有人在向这边靠近!
  江昭宴心中微动,咬破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至少不能死在这种人渣的手里!
  “江逸尘根本就不会感谢你。”
  声音故意放慢,试图拖延时间,“他不会为你坐牢,不会为你说一句话,甚至不会承认你做的一切跟他有关。他只会把你当工具,一旦你闹大了,他第一个就会抛弃你。”
  “你闭嘴!”
  叶雨神色骤然扭曲,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不会的,小尘是最好的孩子……他不会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kiss kiss
  第34章 我害怕
  叶雨被江昭宴的话彻底激怒,手中寒光一闪。
  “闭嘴!”
  刀尖直刺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江昭宴猛地一个侧身,受制于被绑住的双手,只是勉强避开了要害。
  尖锐的刀锋划破了颈侧,鲜血瞬间涌出,灼热的痛感刺入骨髓。
  刀尖落下,手上的绳结顺势脱落。
  疼……
  少年捂着脖子,血从指缝间流出,身体剧烈颤抖。
  他却强忍着剧痛,咬牙一脚踹向叶雨的膝盖,趁着对方痛呼踉跄倒地的瞬间,艰难地爬向地下室角落。
  那里有一个生锈的铁管。
  也是江昭宴激怒叶雨的根本目的。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铁管撞击墙壁,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砰!砰!砰——!!
  声音划破寂静的夜,像是一声声急促的求救。
  “去死!!”
  叶雨发了疯一般地扑上前,一把将他按倒在地,刀再次举起!
  江昭宴眼前一片模糊,几乎看不清叶雨的动作,嘴里满是血腥味,连呼救都做不到——
  “咚!!”
  一声巨响打破了房门。
  “不许动!!”
  门被狠狠踹开,冷风灌入室内。昏黄的灯泡晃动着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影,眼神冰冷。
  是陆砚青。
  男人瞳孔微缩,窗外闪起一道亮光,惊雷划破天空。
  没有多加犹豫,他一脚将挥刀而下的叶雨踹翻!
  “砰!”
  叶雨撞到墙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手中染血的刀应声而落,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金属声响。
  “江昭宴!”
  陆砚青飞快冲到倒在地上的少年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将他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抱起。
  少年面色惨白如纸,颈侧的鲜血不断流淌,血液染红苍白的唇瓣,睫毛颤动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别睡……听的见我说话吗?”
  陆砚青只觉得浑身冰冷,心像是被人死死握住,声音颤抖,“宴宴,看着我。”
  江昭宴睁开眼,瞳孔散乱,却还是努力地看向他。
  “陆……先生……”
  他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像是被火烧灼般疼痛,“你……来了……”
  眼眶骤然一热,陆砚青拼命保持着冷静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按住江昭宴的伤口,转头大声呼救:“来人啊!!医生!快叫医生!!”
  ……
  “患者江昭宴……”
  “滴滴滴……”
  消毒水味很浓郁,走廊偶尔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陆砚青的神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失忆过……疑似对雷声患有ptsd……”
  “患者喉咙存在器质性损伤,目前处于缄默状态……”
  手里的报告单被揉成一团,陆砚青眉头微簇,神色复杂。
  他只知江昭宴身体不好,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却从未想过这些经年累月的磨砺,早已在其体内埋下隐患,化作了根深蒂固的顽疾。
  十天了,少年仍未苏醒。
  医生说这是旧疾叠加新疾,什么时候能醒全看江昭宴自己。
  目光落在少年病房的床头,那里有许多水果鲜花,其中最大的一束是乔渊送来的。
  一听到江昭宴受伤的消息,乔渊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你怎么照顾的小宴!”
  青年神色激动,“他就跟你呆在一起几天,就已经受了那么多伤!”
  这指责来的毫无缘由,江昭宴的受伤其实和陆砚青没有半点关系,男人却没有反驳。
  病房外的长廊被雨声裹挟,陆砚青垂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是我的错。”
  他的嗓音低哑,“我该跟着他的……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
  男人声音认真,没有丝毫虚情假意,就像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乔渊怔了怔,指责的话落在嘴里,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他深深望了一眼陆砚青,男人面容疲惫,一向整齐干净的衣服皱皱巴巴的,眼眶透红,完全看不出往日风光霁月的模样。
  神色稍缓,乔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给我讲讲他小时候故事吧。”
  男人眸光稍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我想要多了解点他。”
  很冷……
  江昭宴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片浓雾中,脚步虚浮,意识昏沉。四周空荡荡的,安静得吓人。
  他试图睁开眼,但眼皮像是被千斤重物压住,只能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冰冷、刺痛。
  他是不是……又回去了?
  回到哪里?
  思绪断片,又连结成串,模糊晦涩,似乎是回到那个没有出口的旧屋子,回到那个雨夜,闪电劈开天幕,雷声轰鸣,孩子在哭闹,大人们恼羞成怒的吼叫。
  胸口闷得厉害,耳边嗡嗡作响,要逃走……双腿却被铁链拴住,仿佛有人在喊他,又像什么都听不到。
  救命……
  谁来救救他……
  “轰隆——”
  “轰隆——!”
  雷声像利刃一样劈开天幕,随之而来的还有暴雨倾盆,瓢泼般地砸在窗户上。
  四月悄悄地结束了。
  江昭宴猛地睁开眼。
  像是从水底猛地被人捞起,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浑身冷汗淋漓。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指尖发颤,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病房的灯柔和,窗帘半掩着,隐约可见窗外一片灰蒙。
  自己这是……得救了?
  缓缓转头,身边空空的,病床一侧摆着点滴架和一只刚换过的药瓶,滴液有规律地敲打着安静。
  少年的目光在病房里游走,心中一片茫然。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探头进来,见他睁着眼睛,猛地一愣,随后欣喜地跑了出去。
  “他醒了!!三号病床的患者醒了!!”
  脚步声从远到近,几秒钟后,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几乎是奔着冲进来的,衣衫未换,眼底有着明显的血丝,像是太久没合眼,神情却在对上江昭宴目光的一瞬间,蓦地松动,锋利边角瞬间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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