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银发青年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嘲弄之色,仍旧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认真而又细致。
  贺云舒突然觉得,其实眼前的情况也没有那么尴尬。
  反倒好像还挺和谐的。
  趁着这难得和谐的气氛,贺云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银发青年地动作极细微地顿了一顿,然后很快又继续吃了起来,“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也总该会有些别的。”贺云舒表示,“或是代号,或是编号,或是其他的什么。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别人在叫你的时候,要怎么把你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银发青年自嘲地笑了笑,很想说一句,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根本就没有区分的必要。
  但他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反而在沉默片刻后回答了两个字,“清月。”
  清月?
  清冷之月……如果不看内在的话,倒是和他的外貌十分契合。
  贺云舒将这个名字默默在心底里念了几遍,又告诉对方,“我叫贺云舒。”
  清月面无表情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贺云舒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在哪里知道的?”
  清月终于吃完了手中的烤肉,将树枝扔在地上,“我不想告诉你。”
  好吧……
  贺云舒这二十多年加起来,认命的次数都没有今天这一天多。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天,有些希望向杉能赶紧出现,赶紧结束他这痛苦的人质生活吧。
  但再仔细想想,向杉是个变态啊,还是别再出现的好。
  贺云舒的心情一下子十分纠结。
  ……
  贺云舒就这么纠结到了日落,结果向杉果然始终没有出现。
  清月倒也不急,直接熄灭了洞窟里的那团火,然后歪在墙角,再度准备入睡。
  贺云舒将毛毯提在手里,递给他。
  清月睁开眼睛,仅仅看了那毛毯一眼,便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这家伙咋还有些傲娇呢?贺云舒扯着嘴角将毛毯收了回来,也不和对方客气了,直接卷在身上,躺在地上。
  别说,就这样卷着,还真的挺舒服。
  今日吃苦受累了一天,贺云舒仅仅花费了十来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他稍微醒了几秒,扭头往墙角看了看,发现清月好像不见了。
  贺云舒顿时被吓得彻底清醒过来,连忙起了身,却发现墙角虽然看不到清月的人影,却又多了个其他的东西。
  那是一条长着一对小翅膀的,水晶般的小龙。
  真的很小,两只手掌都能捧起来的那种。
  这条小龙蜷成一团,正一下一下地,用舌头舔着肩头的伤口。
  第28章 伤
  贺云舒呆呆地这条小龙, 一下子忘了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虽然他之前已经猜到清月实际上很可能是一条龙,此时对方露出原形也并不是一件值得人惊讶的事情,但他怎么也想不到, 竟然会是这么小的一条龙。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贺云舒就这么傻看了足足两三分钟。
  直到那条不比一个巴掌大多少的小龙终于察觉了不对, 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看了过来。
  一人一龙四目相对,全都僵在了原地。
  小龙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又更水润了一些,似乎很不希望自己这副样子被看到。
  片刻后, 小龙默默将脑袋重新低下去,默默继续一下一下地舔着自己肩头的那处伤口,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的伤势……”贺云舒想要说点什么。
  小龙再度抬起头, 流露出十分抗拒的神情,盯着他看。
  “没什么。”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 贺云舒默默改了口,“我只是在梦游,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龙这才满意地将脑袋低了回去,继续舔伤口。
  贺云舒则重新好好躺在毛毯里, 用这个毛毯将自己牢牢裹住。
  今夜无事发生。
  ……
  第二次清晨, 当贺云舒从睡梦中睁开双眼的时候,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原本他因为睡的不是自己的床, 还有些担心会不会硬得睡不着,结果居然无比舒服。这让他忍不住又裹住毛毯,赖了好一会,才终于挣扎着起床,到洞窟里面那个水源边上完成了洗漱。
  当贺云舒再次回到洞窟入口的时候,清月正好着刚刚弄死的新鲜猎物回来。
  清月将猎物放在地上, 像昨天一样切成很多个小块,然后又让洞窟的中央再度燃起那团火焰,最后默默地看着贺云舒。
  贺云舒捡起树枝,把肉插起,烤肉,一套动作已经十分熟练。
  清月坐在贺云舒不远处,望着眼前的火焰,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甚至给人一种十分乖巧的感觉。
  贺云舒看了清月的肩膀处一眼,那儿的血又渗出来了,显然伤口还是完全没好。
  “昨天晚上……”贺云舒忍不住开了口。
  清月的视线马上看了过来,一言不发地盯着贺云舒看,脸色十分暗沉。
  “……昨天晚上我睡得非常舒服,直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感谢你的毛毯。”贺云舒道。
  清月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贺云舒叹了口气,一边将手中烤好的肉递过去,一边干脆直接问道,“你的伤口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都没有止血,总是这样不是个办法吧,你真的不擦点药、包扎一下吗?”
  清月低头吃肉,咬了好几口后才含糊地说道,“我涂过药了。”
  涂过药了?什么时候?
  你该不会想说自己的口水就是药吧?
  贺云舒抽了抽嘴角,感觉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现在他身无长物一身轻,野外的草药也全部不认识,还真找不出比口水更好的药。
  “那你包扎了吗?”贺云舒又问。
  这次清月摇了摇头,神情还有像迷茫,似乎脑子里根本没有包扎这个概念。
  贺云舒三下五去二搞定了自己手中的早餐,直接在毛毯上擦了擦手。等到那些羽毛将自己的手彻底清理干净,贺云舒便走到清月面前,“让我看看你的伤。”
  清月的食量比贺云舒大很多,到现在还没有吃完。
  他一面学着贺云舒的样子,将剩下的肉也拿过来烤,一面松了松自己的衣服,直接把肩膀给露出去。
  在这一瞬间,贺云舒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仿佛被光给晃了一下。
  真白……
  这个人,头发是银白的,衣服是苍白的,就连皮肤都这么白。要不是那双瞳孔是黑漆漆的,怕是扔在雪地里就可以直接隐身了。
  哦,不对。贺云舒又看了看清月的头发所反射出的那些璀璨光辉,默默纠正了自己刚才那不成熟的想法,这家伙其实扔在哪里都会非常显眼。
  在这样一个人的肩膀上,出现了一道如此鲜艳的伤口,真的非常扎眼。
  “伤口好深。”贺云舒皱着眉头,那伤口完全是直接被利器切开的模样,就连肌肉的切面都清清楚楚,看不出一点将要愈合的趋势,“怎么伤到的?被那柄剑给刺中了?”
  清月含着烤肉,点了点头。
  贺云舒又盯着这伤口看了片刻,自己也不禁有些犯难。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严重的情况,心里没底得很。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想到这里,贺云舒提起自己的裙摆,抓在手中,用力一撕……
  不不,不能撕,他只剩下这么一条美丽的的小裙子了。
  贺云舒连忙将手从自己的裙子上松开,又抓起清月身上那条无比白净的长衣,撕啦一声,直接把对方这件白衣的边缘给撕下来一长条。
  清月默默看着他。
  贺云舒就好像没有注意到清月那微妙的视线一样,将手中这一长条白布给藏在清月的肩膀上,用力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紧紧打了个结。
  他的手艺还不错,最后打了个蝴蝶结,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样子。
  贺云舒仔细将这个结给看了一会,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微笑一下,却见里面的鲜红血液很快又渗到了白布上。
  清月表示,“没用。”
  贺云舒低低吸了口冷气,“别瞎说,肯定有用,包扎了肯定比不包扎要好。”
  清月低头继续吃烤肉,“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衣服?”
  “因为我的衣服比你的好看。”贺云舒理直气壮。
  清月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这个观点,“我不知道你的衣服好不好看,但我觉得你非常不适合这身衣服。”
  贺云舒顿时不服气了——你这个只会拿一身白布往身上一裹的家伙,也有资格和我比审美?我的每一条小裙子都经过了精挑细选,还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的搭配不合适!
  “这件衣服只适合你之前的脸,不适合现在的脸。”清月解释。
  贺云舒越发不服气——啥意思啊,我不就卸了个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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