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让服务员带着自己往前，走进隐蔽在酒店内部的会所，走过穿行而过的各色人，停步在了一间包厢前。
包厢门紧闭，隔断声极佳，林羽将头轻靠在门旁，侧耳倾听，竟然毫无声息，无人般隐藏在酒店的角落。
还未至午时，据说他爸早上一醒来，就迫不及待的跑到这家会所里。
他单手轻轻用力，推开了包厢门。
大门隔音效果极好，厚重的有几分沉闷，他打开门，里面的景象与门外天差地别。
好吵。
好多人。
他爸正没有形象的醉倒在包厢的沙发上，明明是上午，却一副烂醉如泥的模样，没有骨头躺在一位美女的怀里。
这位美女和周围的美人有明显的不同，她穿着简单的黑白职业装，长发披肩到肩部，显得整个人优雅又成熟，包臀裙很规整的穿在身上，倒不像是从事相关职业的人，更像是他爸的秘书。
此时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抬头，用各自打量的眼神看着他，那目光大多都是困惑、惊恐，甚至有的人眼里夹杂着几分畏惧。
——除了那位搂着林易诚的女人。
她看起来对一切都丝毫不关心，只是搂住了那人的头，轻轻地抚摸着。
一位穿着粉红色长裙，竖着双马尾的女孩子颤抖着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林羽，：“你、你你你……？”
他爸这才出声，“小羽，你怎么来了？”
“大清早的，你怎么不在学校上课？”
林羽眯了眯眼：“没课。”
“爸，为什么大清早，就这么迫不及待。”林羽的眼神有些冷，常年浸润在刀锋中的眼神使他的眸中有股迫人的寒意。
林羽一直紧紧盯着那女人，试图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很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他印象中的父亲，从来都是一个对家庭极其上心的人，从来不是今天这般邋遢且毫无用处之人。
林易诚调整了下姿势，“哈”着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转了下手腕。
摆了摆手，“嘿，你这小子才刚成年多久啊，就想管你爹的事了？”
“我记得今天有个挺重要的品牌会议？”林羽目光如刀。
林易诚坐直了身子，把自己的手从那位美女怀里抽出来，“你懂什么！”
“我老早就记着这事呢！”
他得意的扫了扫众人，看着包厢里众人神情不一的脸色，说道：
“你爹我当年可是带着咱们林氏碾压省内同行50个点，实现企业业绩翻三倍，你那时候还是个奶娃娃！你懂什么？”
“这些事情，我门清呢！”林易诚语气里是止不住地得意。
林羽盯着他爸看了一眼，才慢慢说道，“所有这就是公司这几年业绩连年走低的原因？”
林羽有些失望，无力般冲包厢里的人摆摆手，“还有一个小时，你好自为之吧。”
他走的极快，正如他到来时那样猝不及防，风一般划过包厢，转瞬即逝。
林易诚气的坐直了身子，瞪圆了眼看着林羽离去的背影“你这臭小子！”
......
林羽双手插兜，垂眸看着路，似乎神色淡淡的，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脚步也停了下来，无暇的运动鞋踏在瓷砖地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走到悬崖边上的临危返航。
那个人似乎还夹带着清晨的露珠，一丝不苟地站着，还穿着早日的衣服，似乎因为忙碌而无法更换，同旁边的人低声说着什么。
那人好像也意识到了他，微笑的勾起唇角，扬起自然而然的微笑：“林先生，没想到这么快还能再见面。”
他看着林羽的眼神好像发着光，头上的发丝好像还带着早晨山顶清新的芳草味：
“林先生，您来这里是？”
林羽摆了摆手，眼神失去了落点，“没什么。”眼睑都垂着，似乎陷入了一个人的沉思。
张末度？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会在一天内碰见两次？
林羽抬起了头，眼神似鹰般锁定了面前的人，从头到尾打量着。
对面的人有动作了——
林羽眯起了眼。
张末度大步走出了服务台，直冲林羽而来，“我实在是有点太忙了。”
“林先生要不要来坐一会？这里是本司旗下的酒店。”
他冲旁边的经理挥了挥手，“给林先生按我们的顶级贵宾待遇来。
本司旗下？
林羽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很快舒展开来，恢复到了平日里淡漠的状态，“原来是张先生旗下的。”
“不嫌弃的话，您叫我末度就好。”张末度笑的恰到好处，黄金一般礼貌的微笑刚刚好挂在脸颊上。
林羽勾着唇点了点头，“能劳烦你帮我查个事情吗？”
他把一根手指轻轻的放到嘴边，像是迷雾一般神秘地质询，“还劳烦末度不要往外说。”
张末度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林羽慢慢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他低沉的声音在张末度耳旁缓缓激荡开，“劳烦您帮我查个人，我想知道他平时有几天呆在这里......”
......
张末度很快把他带到酒店的相关数据资料处，打开了电脑的权限，礼貌地退下忙自己的事情了。
林羽拖动着鼠标，从上到下翻看着林易诚的资料，不自觉皱起了眉。
资料又多又杂，纷繁交互在一起，不仅是个人作风奢靡的反馈，亦是一位优秀的人不断堕落的证明。
“宿主，你爸爸来这家酒店只是两周前的事情耶，这么短吗？”
001扎着大眼睛，凑近了电脑屏幕。
林羽继续翻看着，在电脑上搜索所有张氏旗下酒店的其他资料，张末度给他开的权限很高，而张氏又是酒店旅游行业的头部，可以说几乎包含了全国所有的酒店资料。
林羽在搜索栏反复查询着，一无所获。
林家矿业集团的衰落，是这两年开始慢慢有的趋势，虽然不致命，但像是悬在林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危险又让人生畏。
“很不对。”
001立马附和到，“是啊是啊，就算你爸不住酒店，纯玩，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你爸不会不怕你家的人发现吧？”
林羽摇了摇头。
他缓缓敲了敲桌面，静静思考了一会，才站起身把电脑的数据清除，确保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关闭电脑。
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给张末度发了条感谢的消息，回到了车上。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给001下着命令：“帮我给我爸的秘书发消息，我要知道他最近半年的所有行程安排。”边说边缓缓点燃发动机，驱车开往学校。
“给李一德发消息，问问他们最近和林氏合作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合作不顺利的情况。”
001按照林羽的命令，一一照做。
林羽沉思了一下，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盯着前方的红灯，继续说道：
“查下我表哥最近在公司接触的人。”在林羽所拥有的印象里，表哥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憨厚老实，对长辈言听计从，但实际上很有野心，学的是艺术，但在大学期间的人际交往却不仅仅是艺术。
其余林家人倒是没什么可疑的。
林羽继续开车，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节奏。
“对了，给陈书化发消息，就说中午一起吃饭。”这可是原主的习惯。
001用自己的信息处理系统对接上了林羽的手机，高效的执行着林羽的安排。
林羽把车开到了学校停车场，在他下车的一瞬间，还是引发了不少附近同学停步驻足。
无他，豪车配帅哥，李一德买的车太亮眼、太奢华，让林羽整个人看起来极具疏离感，身上带着说不清的贵公子气质。
林羽慢吞吞地锁上车，晃悠着车钥匙，缓步走到提前约定好的餐厅。
气温已经很热了，阳光时不时倾斜下来，学校的绿荫小道也不能阻挡炎热的弥漫，滚烫似乎在逐渐包裹着整座校园。
空气中似乎划过了微弱的气流，连带着杨柳的枝条，摇曳般的摆动着，似舞女的脚步，轻盈又优雅。
餐厅在湖边，远处是海水般的波光粼粼，夹杂着刺眼的阳光，反射到了餐厅玻璃幕墙上。
平静又自在。
陈书化不好意思的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啊林林，我刚下课......”
林羽用叉子给他叉了块牛肉，递给他：
“没有呀，我也刚到，麻烦你帮我记笔记了。”
陈书化顺从的接过，抬起头不解的看向林羽，“林林，我上课的时候，李少爷过来问我你到课了吗......”
“我当时随便对付着说你有事，他还跟我说去宿舍找你.......我替你拒绝了。”陈书化有些纠结地戳了戳面前的牛排，抬起眼看向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