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掌心感受到身下人腰部立即绷紧,细弱疼吟从上方飘过来,但很快那声音消失,只有腰间的僵硬还残留,伴随着颤抖。
鼻尖则盈满了独属于那人的冷香。
那份感觉太奇怪了,根本也不算是噬咬的纯粹疼痛,因为她咬得并不狠,也不算深,可也的的确确是见了血,仿佛牙齿从脊椎线上磨了一遍,引起战栗,以及比疼要更痛苦难忍的触觉。
慕千昙喘得肺都要吐出来了,体温失控着升高。
她双手都用力推向腰间人,手掌不断划过她肩膀,连衣服都抓不起来。这家伙像是钳在她身上的锁,又如铁铸,丝毫推不动。刚碰着人的手也被一条小金龙咬住,立即失了力气。
后背磨着地面,她被那抹黑按在角落里,终于忍无可忍大骂道:裳熵我去你大爷的!
她骂得太快,呛着自己,躺回去咳起来,脸憋得通红。
这时,一只手伸上来,盖在她唇前,阻止她继续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两人正上方的桥面上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经过,在交谈明日大典的事。来来往往几次后,再次恢复寂静。
而在这段时间内,慕千昙被捂住嘴不能出声,手也不能动,只能微微睁大眼睛感受到身上某种奇异的感觉在游走。
那是一种更令人畏惧的触感,凉而滑,鳞片剐蹭,盘向了她双腿。
裳熵终于放过了腰间那处咬痕,顶着一张吸饱了血的吸血鬼样攀上来,按住女人嘴巴的手不动,另一只手从女人腰侧下方抄去,直到越过整个后背,手掌结结实实反勾住肩膀,身躯则贴过来,紧紧压上去。
往常都是裳熵的体温较烫,今日由于生病,却是慕千昙更为灼热些。
刚刚喊那一嗓子,以及无用的挣扎,都耗尽了她的力量。即使那只手撤掉,她也没说话,而是看着波光在拱形桥洞顶部波动。
这份沉静让她辨别出缠绕在腿上的触感来自什么,那是裳熵的尾巴。
慕千昙挣了两下,动弹不得,干脆也不动了。
你现在若是不杀我,以后还真不一定有机会。她摆事实讲道理:这会可不止一个人盯着我,不是人的也有,你们意见不同,到底想看什么样的我呢?
要不然把我分一分吧,很可惜没办法公平起见了,因为我长那么大,就没见过公平。
裳熵脸贴着她颈窝,声音略有些被衣服闷住:不分,我要独吞。
那就快点吃吧。
不着急。
由于人很近,她的黑发甚至就铺在自己身上,所以慕千昙说话的嗓音也很低,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别那么小气,你就干脆一下,当个好人,一口了结我。你之前喜欢我,现在恨我,两两相抵,何必多一场折磨?
原著里女主杀师尊时那可是很利索的,化为龙形一口嚼个嘎嘣脆,哪里会像这样一下一下又磨又咬的。
她曾经与李碧鸢对话,闭眼让她注意点,否则小心被女主报复。她那时的回答是既然无论怎样都会被报复,那就无所谓了。可现在看,有所谓,能不太痛苦的死亡也挺重要的。
裳熵道:师尊在说什么,饭本来就是一口一口吃的。
慕千昙跟她有商有量:你很珍贵,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那么多时间。
裳熵道:师尊真心觉得我很珍贵吗?
她微微抬起头,在极近的距离与女人对视。
可还没看出什么,就被女人按着后脑勺又按回去。
你再咬我一下吧,慕千昙揉着她后脑的黑发,将她压向自己脖颈:你知道颈动脉在哪里吗?
她的头发黑而亮,手感类似绸滑的布。唇则极其柔软,像两片花瓣,在她颈间停留,却也没有更进一步了。
快点,我得完成使命啊。
完成我恶毒女配被女主正义消灭的使命。
面前就是曾经那无数次梦境里出现过的粉白脖颈,上面血管清晰,传递着略高的温度,甜蜜的血就流淌其下。光是嗅到那女人的气息,饥饿感就能将她反向吞噬。
裳熵不具有自制力,可此刻却没有下齿的欲望。她想咬这里,但给与的应该是快乐,而不是绝命。
她努力存下那诸多美好记忆,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局。
师尊,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裳熵问。
到了这时候,慕千昙也很难说谎:我一直很讨厌你。
裳熵似乎轻微抖了下,那尾巴缠得更紧,在腰间又加了一圈,但避开了伤口:我刚刚凶你,还咬你,应该不止讨厌了吧。
如果能让你活下去,你就恨我吧。裳熵说:我最恨你的时候,也是我最想活下去的时候。
她骗不了自己,就算最后不是师尊将她献祭,至少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把她从那个小乡村开始,师尊的目的都是为了献祭。
她对过去无比清晰的记忆,也一同见证了这份她渴望逃避却避无可避的罪行。
即使只有一瞬,也实实在在产生过恨意。
她要回去,她要质问,她需要一句郑重的道歉。
至少是看着她眼睛,认真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对不起。
她说完这句话,一时间,桥洞内陷入了沉默,寂静在夜色中蔓延。
高烧汹汹袭来,慕千昙眨了眨眼,桥洞在微微旋转,晕眩让她神思混沌,身体麻木,都快感受不到身上的重量,整个人似乎在向上浮去。
不过也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尾巴与手臂的过度侵入,勒在她后背与双腿,胸前也紧紧相贴,这不是裳熵作为猎手对猎物的绞缠。
而是一个拥抱。
她又想起了过去。
当年她失手杀了包茵陈后,不敢回家,在尸体旁边徘徊,想要报警,可又不想人生就那么毁了。着急得团团乱转,最后想到要处理尸体。
于是她蹲在巷子里,只穿着睡衣,冷到嘴唇都紫了,手机都要拿不住,还要上网搜索应该怎么完美隐藏尸体。网*上哪能找到这些,找到了的,她也没办法实行,最后被路过的警车吓掉了魂,连滚带爬跑回了家。
她没有回复小妹的短信,而是劈开行李箱,把所有家当都塞进去,还去银行取了现金。
站在自助机前,由于脸色太差,被保安人员关心,她一看到那身制服就下意识发抖,等机器吐出红色,握着钱一言不发离去。
可她没有勇气走入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每一道视线似乎都不怀好意,每一个人都怀疑她,都想把她抓起来。行李箱滚动的声音从来没那么沉重,压得她草木皆兵,她还是逃跑了。
不敢买吃的,手机没电也不去问路,不回家,不接电话,不去医院处理伤口,短短一天一夜,她脸色差得像鬼,不知是雪还是愁,害得她竟多了几根白发。
她没办法和任何人交流,听到路过的汽车鸣笛声都会害怕,晃过的霓虹灯仿佛是追击的警车。
她神经越来越紧绷,只能往小巷子里钻,踩着越来越厚的雪,最终摔倒在地。
醒来之后就来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对于穿书这事,她本来也有些许庆幸,至少不用害怕被抓起来,也可以暂时避开应对小妹可能的反应,没准还能拼一拼得到一个不被支配的人生,结果还是这种结局。
刚刚与裳熵争吵,她短暂的遗忘了这些。
不管是抱着整治还是报复的目的,她竟然真的想到以后。康复之后要怎么办,有能力之后要去哪里,要怎么打伏郁珠的脸,上十八种酷刑。要怎么拔掉裳熵咬人的牙,抽她十来个巴掌。
可随即现实又打过来,她心里总是绝望。
她寻求帮助给妹妹联系收养家族的那个男孩,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男主。换回她的身份去往富贵家庭享福的,是未来注定一片光明的女主。他们天造地设,光芒万丈。
而她...不说她,光说她妹妹,都是个名字作者都懒得起的炮灰。
或许失败两个字,是和女配一起写在她名字上的前缀,所以才会在换了个世界后,也依然发挥着不可逆转的效力。
讨厌也好,憎恨也罢,差点让裳熵给绕进去。
她根本没必要去争取那种以后,就死于女主手中又怎样呢?
好吗?裳熵还在问:恨我吧,为了杀掉憎恨的人活下去。你区区裳熵怎么敢欺师灭祖啊,谁给她的胆子,我以后绝对要教训她。
她轻轻蹭着女人的衣领:对不对。
慕千昙不想回答。
她还想起了一件事,但记忆已经模糊了,因为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过去,写在笔记本上小小的愿望。
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是想离开那个水族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