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好在她吃了被偷钱的教训,家里能摸到的地方,根本不放任何高额价值的东西和现金,所以那家伙既然发疯了得偷,也颗粒无收。
  却没想到居然有胆子找到公司来。
  心中不断膨胀着冷怒,慕千昙弯腰把信都捡了起来,晒在阳台上晾干。随便收拾下屋子,而后找到房东要求退房,并写了份辞职信,递交给领导。
  相处了好几年,她始终心里留有一丝期待,希望那位血缘上最亲之人,能够改掉坏毛病,做个正常人,所以才养着那废物这么久。
  可今天这事把她打醒了,她无比深刻认识到,这是一个死不悔改的烂臭无底洞,会趴在她身上不断吸血,甚至毁掉她的人生。绝对不能碰,为求平安,要离得越远越好。
  辞职需要几天交接工作,找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慕千昙坐在办公室里,公司里温度偏低的中央空调不断打出冷风,就算她肩头还披着小毛毯,都还是控制不住后怕而一阵阵发抖。
  不惜成本,用了最快的方式找到新房,她找来搬家公司,在包茵陈和人鬼混完回来之前,把整个家清空运走,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她要和那个人切割。
  在她过来之前,那人一直活在烂泥潭里,不也算活着吗?也许这种人就是有自己的存活方式,根本用不着她在那里操心。
  小妹会理解她的心情,她一开始诉求就是不要报警,包茵陈那条极端的烂命一旦被抓走,绝对会死在监狱里。考虑到这点,慕千昙还是没报警,小妹大概不能接受是这种结局。
  反正无论如何,慕千昙不叫人抓她已是仁至义尽,她要保全自己,不会再管那家伙,任由她自生自灭。
  这场决绝又干脆的离开,让慕千昙获得了两三年安全又自在的生活。
  年龄迈过二十七岁后,公司里的熟人要给她介绍对象,说她虽然条件不错,但年龄再上去,想挑可就难了。慕千昙含糊看过介绍表,便全部拒绝,并表示暂时没那个想法。
  爱情本身绝对是美好的,准确来说,任何一种纯粹的感情都很好。可那些分明夹杂了太多私心结束的情感,却反过来污蔑感情本身不可信,显得好像感情就不值得追求了一样。熟人以为是这个原因。
  慕千昙并不认同这种看法,可她的拒绝,也不是出于这份考虑。
  她觉得认识新的人很累,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眼光能够识别出伪装。她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这一步不让的臭性子要怎么和人步入需要算计的婚姻,也一点都不想要孩子。
  怎么看,都没有刻意去思考婚恋的必要。
  她对目前的生活已经算是满意,唯一想做的就是攒钱买房子,有个真正由她自己构建的家,放她的东西,老死在那里。如果小妹以后万一又遇到什么不好的事,至少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开心了些。
  因为小妹带来了好消息。
  经过了前两年的出国上学后,小妹向家里表示自己已绝对成熟,不会再被环境影响而改变。那对夫妻见那么多年过去,也差不多了,便终于松了口,愿意让小妹去见想见的人。
  所以今年等小妹回国,她们就能见面。时间定在小妹生日那天,将近年底的时候,地点在那对夫妻家,到时候还可以一起过年。
  阔别多年,慕千昙何尝不想看看那小屁孩什么样了?长高了多少?所以她早早为这次见面做了准备,花大钱买了身新衣服,也准备了几样能拿出手的生日礼物,以及对夫妻俩的见面礼。
  她心里还是有股气,想要多少展示一下,自己离开了那个富贵家庭后,也依然能混得风生水起。小妹在电话里听了她的想法,还哈哈大笑说要去鄙视一下那家人,让他们后悔,看看自己丢掉了什么样的宝贝。
  时间一点点逼近,眼看着就要到生日那天,和数百人竞争同一岗位都面不改色的慕千昙少有的紧张了,睡眠质量都在下滑。
  到最后一天晚上,她在系统上传了请假条后,迟迟睡不着,只好扭开小夜灯,反反复复拿出新买的冬衣整理好。
  眼看时针滚到第二天,为了状态,她躺回床头,把信件又拿出来看,希望能唤醒睡意。
  第一封信已经起了毛边,表面是一种长时间触碰而后天形成的绒感。慕千昙也不知道为何喜欢重复看这一张,也许是因为那个新的名字,就代表着一切的转折。
  穆花明。
  她的挑衅性子又显露出来。
  啧,其实有点拗口,但明天见到人的时候,可不能叫错了。
  多练几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梦见了那个小巷里的出租屋。结束疲惫的一天回去,小妹说要给她展示一下自己新学的按摩神功。
  慕千昙累得话都不想说,歪在床上不说话,小妹殷切搬来小板凳,坐在床边,帮她脱了鞋,这才发现脚后跟磨得出了血。
  梦境莫名是第三视角的,她站在屋子角落,看小妹想说话,抬头看见床上人已累得睡着了。小妹帮她脱衣服,打了盆水,简单擦身,又按了按腿,这才钻进床铺一起睡觉。
  画面突然暗下来,慕千昙看着她们依偎在床上,颜色在流逝,脚后跟那点血却越来越鲜明,甚至刺目。
  她忽而觉得不安,仿佛被什么人死死盯着,而她找不到目光来源。屋子很热,整个房间都要融化。她下意识想逃,但是还要叫那两个人一起才行。
  她试图呐喊,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想要走到床边,可她们之间隔了层毛玻璃。她使劲拍打玻璃,所有声音都被挡在外面。
  这噩梦实在胶着难受,慕千昙挣扎良久,惊醒过来,意识还没醒来,朦胧的恐惧已霎时控摄住心脏。
  小夜灯没关,明暗分界处,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只浑浊眼透过乱发正盯着她。
  慕千昙脑子里嗡鸣一声。
  巨大的惊恐在她脑中爆炸,她发根几乎倒竖,尖声尖叫,弹起身拼命往后退。
  她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砸向那人,浑身抖得像是害了什么病。床铺被她踢得乱七八糟,她砸完了手边的所有东西,也看出了那是包茵陈,可她的神经还是断了,她崩溃叫道:你又来找我!你是鬼吗阴魂不散!
  包茵陈脖间有明显的腐烂,这显然是复吸给她带来的影响。她张开嘴,牙齿黄黑,掉得差不多了,嘴咧出一个瘆人的笑:再给我点钱,就一点啊。
  她的嗓音含糊到听不出是人声,由于过瘦而眼球微微突出,俨然一副恶鬼。
  眼前绽开一圈圈黑晕,慕千昙真是受不了了!恐惧极速转化为愤怒,她胸中充斥着滚烫的憎恨,想冲上去掐死那个人。而她刚靠近一点,手心就猛地一痛。
  她的愤怒像是被戳了个洞,呼啦啦全部放飞。低头看向手心,那里有一道血线,珍珠般的血球冒出,连成一线,从手掌两侧与指缝滚落。
  她懵然抬头,看到女人手里的刀。
  给我钱。包茵陈唇角抽搐着,上唇翻上来,露出血红的牙龈。她已经不是人了,两眼燃烧着恶鬼般的火,只能看到那些换来舒爽的红票子,于是她胡乱挥舞手里的水果刀,举着手机威胁自己的女儿:密码是什么?
  慕千昙头晕得厉害,精神迷乱,好似要昏迷,但求生本能盖过一切。
  在女人挥刀扑过来时,她挨了一刀,仗着个高一把将人推倒,而后快速打开房门逃跑。
  外面正下着雪,寒风刺骨,可她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只像是逃荒般朝外跑。
  她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啊?那人怎么就不愿意放过她啊!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有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啊?
  她一路跑出小区,没过多久,小腹处晕开一团热意。她伸手摸了把,满手是血。意识到受伤的她突然就没了力气,脚一歪差点倒下。被一位过路人扶住:你怎么了?
  大半夜的,还是下雪天,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出来,还是这副惊恐过头的样子,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报警,快报警,慕千昙抓住她胳膊,嗓音虚哑得厉害:我手机没带,请帮我报警。
  过路人这才发现她身上源源不断溢出的血,惊得松开了手。这时,慕千昙又看见那道鬼影出现在小区门口,她啊了声*,再次转身逃跑,不知不觉中跑进一个覆满白雪的巷子。她看不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耳边是放大无数倍的心跳声,身体又冷又疼,几近僵硬。慕千昙努力爬起来,四肢一阵阵痉挛。她没有受过伤,看到腹部染开大片血,以为自己要死了,慌慌张张把染红的雪盖上伤口。
  不要,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的,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结束。
  难道她获得那些很简单吗?她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就因为那个毫无恩情的血缘关系,她就要被纠缠到命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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