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秦河坚定道:我不会选,如果我的姐姐也在这里,那我愿意去死,我不在意。
  慕千昙后仰身子,叹了口气。
  都说了让我来,裳熵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生闷气:你是半妖,你短寿,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既然会这样,那我也不想活啦,现在就死掉算了。
  慕千昙拿巴掌甩她后脑勺:你咒谁呢?
  裳熵叫道:咒你!你是半妖,你怎么不告诉我?害我以为我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未来,你这个骗子,讨厌你!
  我肯定会长命百岁...慕千昙抓了抓她后脑的头发:不,与天同寿的,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你暂且得给我活着。
  又是一声噗通,什么重物落地的声响。几人习惯性去看伏璃,发现那少女依然昏迷着,这才惊心回头,看见一个男子满脸慌张的靠着墙壁。
  这哪里来的人?
  慕千昙:裳熵。
  刚念出第一个字,身边便窜出一道黑影。裳熵双手双脚扒地,以极快的速度和冲力撞向男子。那人根本来不及躲开,被撞到腹部,双眼一翻,险些晕厥。两手则被掰到身后,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眼冒金星。
  等他缓过来点,眼前正有一双白色靴子,女人嗓音微沉:哪来的老鼠?
  男人还想挣扎,被一脚踢中鼻梁,两股热流顿时喷涌而出。他疼得眼角抽搐,满头大汗,不敢在动,老实道:小的...是封家的伙计。
  伙计*?慕千昙回忆来到这里前的全部线路,想起她们曾经在某栋楼前停留,转头问道:你们有注意到你们被跟踪了吗?
  铁定是没有了,不仅没注意到被这伙计跟踪,也没注意到被她跟踪。秦河羞愧低头。
  刚刚是你在装神弄鬼的叹息?慕千昙问。
  伙计摇头:不!不是我!
  想想也不是,他既然是悄悄做事的,肯定会尽量保持安静,怎么可能刻意发出声音。慕千昙颔首,抬脚踩上他头顶,又盘问了几个问题,摸清了他的目的。
  这家伙原本在屋里睡觉,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动静,便从窗户往外看,见到几个陌生的少女。她们鬼鬼祟祟的,不知是要偷东西还是要干嘛,他便想要跟上去看看,若是能把看见的恶事汇报给家主,这就算是功劳一件了。
  抱着这种心思,在少女快离开时,他准备跟上,却没想到不小心碰到了门,弄出声响,差点被那几位少女发现。好在她们没有追究,快速离开,但他不敢立即出去,想等一会再追寻她们踪迹,可没想到,她们后面居然还跟了一个女人。
  他庆幸自己停留了一会才选择出门,不然就会被那个女人抓个正着了。可他的幸运是有限的,他追着那道影子来到洞穴,又为了看清楚而跟进了破塔,却没想到被一起关在了这里。
  方才为了自身安全,他一直扒住上方墙壁的花纹,藏在黑暗里。塔内本就视野不佳,他一动不动,还真瞒过了几道视线。可他毕竟体力不够,那么长时间,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掉了下来。
  裳熵恍然道:原来那时听到的声音是你弄出来的。
  她们在观看楼房外的封家简易地图时,就听到不对劲的响动,还以为是谁翻身造成的,却没想到居然是一双暗里窥视的眼睛。
  伙计冷汗津津:小的什么都没做....
  慕千昙用脚尖捻开他的手,发现他手指和掌纹都布满了老茧,这位的确是个练家子,也有几分本事,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有自信,敢独自追着几人跑远。
  可惜,寡薄的见识决定了他的命运。
  慕千昙唇角微抿,没想到刚刚还困扰不已的难题就这么轻松解决,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钥匙,不用白不用。
  她弯下腰,一击打在伙计脖颈,致使他昏迷,而后单手拎着伙计的后衣领,向身后道:秦河,把伏璃叫醒,我们得和她谈谈了。
  第204章 践踏的意义
  秦河晃了晃伏璃肩膀,悠悠转醒的少女满眼红血丝,哭叫让她半边脸都是泪痕,被逐渐加热的地板烘干。她晃晃悠悠抬起头,由于昏迷迟钝的意识没能弄清现在发生什么,可当目光触到散落在地的卷轴时,瞳孔再次缩为一点。
  她刚想挣扎起身,就被秦河按下去:伏璃,先别慌,听瑶娥上仙说。
  大多数情况下,她是很有主见的孩子,多次独自出行便可证明。可当一件事超出她能掌控和想象的范围,她就会下意识依附于比她强大的存在,所以会去施行那女人的命令。
  慕千昙叫裳熵把那伙计拖过来。她半蹲在少女面前:醒了?
  伏璃怒视她:你把我打晕的?
  慕千昙指了指地上的伙计:不,是他干的,所以我把他抓住了。
  看到地上躺倒的人,伏璃眯了眯眼,没能认出来:谁啊?
  她示意秦河松开自己,坐起身揉着被打痛的脖颈,查看四周:我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这人哪来的?
  慕千昙说明了他的身份,以及他突然从上面掉下来的事。伏璃仰头去看,只瞧见漆黑的塔身包裹着黑暗,三丈之外的高处完全隐没,要说那上面藏着个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怎么想的,伏璃不解:跟踪我们就算了,还跟踪你,不怕被你反过来抓住吗?
  这一昏一醒,已经把她从情绪崩溃的泥潭中拉出,至少可以保持冷静去思索现在处境。她没有经历抓人的那一幕,对这突然出现的人抱有多重怀疑。
  扯呢吧,那洞穴里面全是骨头,只要他有动作就会碰到,我们肯定能听到一星半点。而且他看起来就是个凡人,他有瞒过好几个神仙跟踪的能力吗?还有,这座塔总共就那么大,他还能悄悄爬到上面去,我不相信,他是不是在伪装?
  慕千昙道:你说的这些正常人都能看出来,我刚刚摸过他的经脉了,没有潜藏的可能,他就是个会三脚猫功夫的凡人。
  伏璃眉间疑色更甚,声音压低了些:那他是那个吗?突然叹气那个?
  恐怕不是的。秦河把眼泪擦干了,唯有眼眶还红肿着,声音微哑:声音不符,而且说不通。
  空气的热度还在攀升,就算不动弹,前额也有细密汗珠溢出。伏璃后知后觉发现不对,抓住衣领扇了扇:这里好热啊。
  裳熵本想直接脱光,在慕千昙警告的目光下还是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越来越热。
  慕千昙脱下外袍,将之随意堆放在腿上:这里是胃,升温不是很正常?趁现在还能忍受,我们把话说清楚快点出去。
  想到这座塔外部与地面之上的复杂世界,伏璃心中再次涌起愤怒与被隐瞒的酸胀。破碎的世界总是格外清醒,她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必须得活着出去才能处理问题。可她没有尝试过压抑这样汹涌的心情,总是不得要领。
  为了快速冷静,她用掌根按住眼睛,用另一种直达大脑的痛来转移注意。直到胸腔内膨胀的酸痛感被压下去,这才抬头道:那个伙计不是封家的吗?他知道怎么出去吗?
  秦河沉默。慕千昙道:不用问他,我已经知道出塔的方法了。
  把方才发生的事简略说明,伏璃听到前面,也是为难,可又想到地上还有个昏迷的伙计,便自然道:那直接把他丢进去吧,管他为什么出现在这,能用就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慕千昙打了个响指:秦河,给她纸笔。
  秦河自怀中摸出一张莎草纸与一根炭笔,放到伏璃面前。慕千昙微微前倾身子,五指按在那张纸上。
  我无心掺和你们两边家族的斗争,我们不必成为敌人。我可以无视你母亲犯下的过错,你们家也不必把我当成威胁。立一个新的契约吧,今天晚上只有你自己来到封家的地下,也只有你看到了卷轴的内容,这对你我而言都是好事。
  秦河做不到隐瞒没关系,反正江舟摇会瞒住的,唯一需要针对的只有伏璃。
  她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但伏璃还是听懂了,并意识到瑶娥是在担心什么,有些不爽道:你怀疑我会把你们供出去?我不会的,你大可放心。
  嘴上说可没用。慕千昙故意扎她心:你不会说出去,不代表我也不会说出去。吃一堑长一智,你还是不要太过于信任别人了,毕竟你亲娘也会欺瞒你,其他人更不可信。
  另外,你没有选择权。如果你不立契约,被用来献祭的说不准是你还是那个伙计。
  这就是纯粹的威胁了,伏璃攥紧了拳头,眼中爆发憎恨与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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