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限制抽离,裳熵飘然坠落,快着地时身形翻转双脚着落。她拽下红绸把帽子和下巴系上,固定在一起,这才双手一拍唤出灵棍。
  慕千昙心道:还算有点脑子。
  另一边,秦河翻出身后的华唱古琴。
  那是一把窄瘦而长的落霞式古琴,木质温润,通体黑漆,琴身夹杂着红色,两边是流畅的波浪形,对比秦河而言体量略大,却不显沉重,反而轻灵飘逸,更有几分清透凛然之意。
  华唱一出,秦河眼角眉梢便压了层忧愁。
  她伸手轻轻压在琴弦上,似感受到来自姐姐的本名武器的心跳,这给了她同等的忧伤与力量,信手一拨,起调激烈尾音婉转的弦乐声伴随着灵力向大蛇激发,方才还凶猛怒吼的巨兽忽而安静下来。
  趁此机会,伏璃挺鞭踩上大蛇蛇身,一路冲到他头颅前,看到他那张被烧到血肉模糊的脸,正要两鞭刺瞎那双眼。而不远处的裳熵则拿着灵棍准备继续她的下一击,若是这下能成,必然能大大削弱这家伙的战斗力!
  可谁知恰在此时,高台上的伏弛见势不好,担心会输,怒气又顶上来,怒骂大蛇废物,还抓起平台上的金子砸向大蛇。
  这几下都携带着满满的灵力,砸在头盔上,是清脆的当啷声,大蛇猛地甩脑袋,挣脱乐曲的安抚,对着冲到脸前的伏璃张口就咬。
  伏璃躲闪不及,使惊煞狂抽那几乎刺到身前的毒牙,谁知一招不甚,惊煞卡在大蛇口腔内的毒牙之间,拔不出来。由于蛇骨鞭末端深入手腕,她无法丢弃武器逃脱,就这么被挂在大蛇嘴边!
  伏璃!裳熵叫了声,试图沿着蛇身爬上去,可惊怒之下的大蛇疯狂扭转身体,试图甩开口中这个给他带来剧痛的东西。
  裳熵站立不稳,摔下来多次,还想故技重施用火,担心喷头会误伤伏璃,只好喷向蛇身,想要融化那层鳞片,造出新的弱点。
  这时,差点被甩晕的伏璃咬唇清醒过来,从兜中摸出一枚小圆球,向天上扔去:翻天镜,开!
  这个名字极为耳熟,裳熵迅速想起了曾经的飞龙崖就有这么一个法器翻天镜,那个叫做闻惊风的姐姐告诉过她那个法器是仿造的,真品曾经属于北斗七星宫,还说是鎏金璀璨,上品法器,异常珍贵。
  现在看来,却原来不是在什么七星宫,而是在这里。倒也不奇怪,伏家本就有钱,什么珍奇神器都不缺,定然有广搜天下宝物的习惯,有一个翻天镜也在情理之中。
  但裳熵还记得,闻惊风不是说过真品有一丈多高吗?那玩意只是个小圆球吧?
  念头刚浮现,就见那枚小圆球在大蛇头顶上空猝然展开,变为一片足足一丈宽度的圆形金色镜面,里头并未照出大蛇的影子,而是伏璃的脸。
  伏璃喊道:扎她脑袋!
  镜中人睁开眼,镜面如水流般破开,一位和伏璃长相完全相同,却面无表情且双瞳漆黑的少女自镜中掉出,落在大蛇头顶。右手蛇骨鞭一节节咬合,形成一把长剑,反手被她刺入大蛇两眼之间。
  秦河左手抬在琴身下方,右手于琴弦上来回抖拨几道,颤动的琴弦上生长出虚幻的灵乐之花,缠绕着弹奏乐曲的细白手指,如梦似幻,与这副溢美之景相得益彰的安抚乐声,再次袭向大蛇!
  眉眼中的疼痛扭转为麻木,大蛇眼中浮现出几丝茫然。
  伏璃借助他愣神的瞬息,将蛇骨鞭连血带肉的扯出来,往下坠落时她眼尖注意到固定着头盔的搭扣,便用最后的力量一鞭子抽过去,那搭扣应声粉碎,头盔瞬间松懈。
  裳熵抓住机会,弹跳起身,害怕一击不中,这回掏空灵力,扩大灵棍,凝聚出一柄足足有小半个斗兽场长度的巨大长棍。她全身上下共同调动着,抱住灵棍尾端向大蛇甩击。
  金光扫过大半场地,明明是虚体,却仿佛真是一把重逾千金的大棍,狠狠砸向大蛇头颅下方。还未完全剥离的头盔凹陷入肉中,整个蛇身断裂般被灵棍砸飞,震裂墙面,扬起无数尘土,而后他翻滚着掉落,正好摔在困困的尸体旁边,还留着一口气,但暂时爬不起来了。
  掌心按住琴弦,乐声停住。秦河目光柔和,转而弹起了安息曲。
  伏璃喘着粗气,虚影已破碎回到翻天镜中,被她收入口袋。
  她一步步走到大蛇身边,踢开头盔,蛇骨鞭咬结为剑,就在困困的尸体旁边,了结那只大蛇的性命。
  金光长棍破碎为漫天萤火般的微粒,裳熵后仰倒下,胸膛起伏着,虽累得不想动,还是抬脑袋往台上看,目光聚在那个女人身上,发觉她也看过来时,登时憋着口气又站起来了。
  场上观看者静谧一瞬,接着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伏璃满脸鲜血,亲手杀死凶手让她心头火有所安息。
  这是她第一次与这种级别*的妖兽对打,虽然是多人合作,且大蛇先前已被消耗一波了,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依然算的上是一种荣誉。
  在欢呼深中,她边擦拭着蛇骨鞭,边有意无意望向高台上,似在悄悄观察着某个人有没有注意到这边,发觉那人也站在边缘后,她便举起手中鞭,引起了更加热烈的呼喊。
  伏郁珠唇角勾起笑容,没有多留恋台上,转身去安排后续事宜,经过那位歌女时,不善的眼神扫了过去。
  歌女原本静静凝望着场中满身血迹的少女,忽而身后一凉,明白谁在身后,低下头再次退回阴影中。
  伏郁珠挪开视线,继续走下高台。
  当然全场之中,最开心的还属慕千昙,进入这世界以来头一回心情明亮到这种程度,如同阳光下的黄金般耀眼。只是她脸上不显,还是那张冷冷清清的脸,手上却很诚实的把两边平台上的钱收入囊中,打算等晚上再好好数有多少钱。
  发财了!终于让她体会一把发财的感觉了!
  太过于兴奋,以至于她忘记借钱的事。江舟摇眼睁睁看着她把小碎花钱袋也一同呼啦进口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究还是善良的什么也没说。
  全场唯一不高兴的只有伏弛,他大喊大叫到嗓子都哑了,除了低声下气的父亲,也没人理会他。
  越是得不到注意越是要闹大动静,他脸色涨到猪肝色,大半个身子都翻越栏杆,挥舞双手冲下头三人辱骂,语速快内容难听,嘈杂到不堪入耳。
  慕千昙摸着黄金,察觉美景被打扰,有点不爽,仿照斗兽场外又在地板上加上一层薄薄冰面。
  伏弛正是情绪激荡时,没关注到脚下变化,没成想踩到冰面失去平衡,整个人翻过栏杆摔下去。没有准备情况下他没及时给出反应,直愣愣摔在了地板上。
  这场对决最终以三人战胜大蛇,而伏弛摔断腿结束。
  散场之后,伏郁珠在光明宫中最大的大厅内宴请了前来观看的塞顿城居民,这些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多联络感情无疑可以让位置更加稳固。
  当然,那对父子没有参加,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慕千昙一向讨厌人多的场合,但由于此时已摇身一变为富人,就算之后跑路也没有后顾之忧,想到这她脾气都变好了,对于糟糕场景的忍耐度也提升了许多,竟然还能放过几个主动前来搭话的居民,留他们小命。
  而裳熵自结束战斗后便窝在她旁边睡觉,一直睡到天色擦黑,外头飘起小雪,夜色吞没雪山,宴会也快结束,这才吧嗒着嘴醒了。
  脸上全是压出来的手部红印,裳熵揉揉肚子,不想起来,便只撑起身子,伸爪去桌上摸索着,想摸到大肉吃吃,却摸到一只手,如玉般冷滑。
  摸到的霎那,那只手即刻抽开,转而是一双筷子夹住她,冷如切冰的声线,今日听着却难得融化一些。
  也许是厅内宴会正在举行,太多人聚在同处就汇集了部分温暖,还有种朦胧的嘈杂,才能让她有这种错觉吧。
  干什么?
  耳朵尖一阵阵发痒,裳熵抬头看女人。
  那张脸和表情依然没变,但莫名就是觉得她心情很不错,甚至在干什么简单的三个字里,裳熵也听出了和以往不耐烦下不同的情绪。
  不知道原因,但她开心裳熵也开心,便眯起眼睛笑着,露出两排白齿:我饿啦。
  即使手被筷子夹住,五指还在虚虚抓拢住,渴望着食物。
  慕千昙松开筷子,下巴微抬:我要的食物不多,都吃完了,这里没有,要吃去其他桌吃去。
  裳熵唔了声,张嘴咬住女人裤脚,大有不给食物,要把她衣服吃了的架势。
  嘶。突然来这招,慕千昙想抽没抽出来,冷哼一声,转头问江舟摇要了盘烤牛肉片,拍在裳熵脸边:就一盘,吃不饱也没了。
  谢谢师尊,你真好。裳熵闭着眼,嘟囔着说完,压住一点女人的脚尖又趴下,把牛肉片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时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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