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慕千昙道:杀鬼。
哦!裳熵立即理解了这里的残破:好像是有鬼,我闻到鬼的味道了。
慕千昙道:这是酒味。抬手将她面具按下,紧贴脸蛋:不要闻。
裳熵道:为什么呀。
我们不在这里抓鬼。慕千昙抬头,看到见店面还算干净的酒楼,也可能是全镇唯一的酒楼,便拽着少女衣领走进去:只是歇歇脚。
哦哦哦。
店里还算敞亮,酒肉飘香。人也不少,都歪在桌沿,看着有拿刀拿剑的,差不多都是练家子。服饰混杂,没个准头,是散修偏多。
里头人本都是在高谈论阔,当慕千昙走进来时,屋中声浪被截断,等她找了张有阳光的角落桌子,才又变为细细碎碎的交谈。
不时有人偷眼打量,端着酒杯,装模作样,不用听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慕千昙撩开裙子坐好,没管那些,只把孤鸿摘下来放在桌沿,目光立时少了不少。
小二端来两碗米酒糟,殷切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裳熵道:你们这边盘有多大呀。
小二见她脸带恶鬼面具,却有一头黑缎长发,又是清脆少女音,不免心中微奇,多看了眼,又拿俩手的拇指食指一圈:这么大,客官,咱家分量足,您这样的,吃半盘就差不到就到顶了。
裳熵看了那大小,点点头:肉要五盘,菜要五盘。谢谢,你先给我上吧,不够再说。向对面问道:师尊,你要吃多少啊?
....顶着那小二如见恶鬼的惊异目光,慕千昙吐出两个字:半盘。
小二诶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去后厨点菜了。
裳熵搬条凳挪了个位置,确保能背对店里所有人,这才摘下面具,露出张与残破店面格格不入的光艳秀丽的小脸。
她凑近酒糟碗闻了闻,正要伸舌尖去尝尝,碗却被人拿走,舔了个空。
你干嘛。裳熵收回舌尖,想拿回来:我想尝尝。
将她碗里的倒进自己碗中,并将空碗倒扣回去,慕千昙道:不行。
原书中说到女主酒量奇差,沾酒便醉,若醉后倒头睡下还好,可还偏偏喜欢到处发疯。就仿佛那一身热血被酒水所浇,熊熊燃起,精力异常旺盛,蹦个三天三夜没问题,让人十分头痛。
慕千昙可不想应付这精力旺盛的家伙,故严令禁止。裳熵不知所由,下巴搁上桌面,翻眼瞅她:坏女人。
慕千昙道:之前讲过,要不说话的那个人呢?
裳熵捂住嘴:她后悔了,她发现不说话会很寂寞的,所以还是要说。
从怀中摸出几枚铜币,弹到她脑门上,又掉下来在桌上打滚。慕千昙道:给你个锻炼机会,我们过来的地方,有家卖甜豆花的,去买点来。
许是屋里人太多,又都是些粗犷的,聚在一处,味道便不那么好闻,叫她心情不爽。想起来路时看见巷子里有家甜豆花,那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想用来清清口,便叫她去买。
伸手把钱笼到手里,裳熵扣上面具:你想吃就直说嘛,又说要锻炼我。就算你不这么讲,我也会去给你买的。
她拿上钱往外走,店内另一边,有桌男子忽得暴起,怒道:这么点事敢卖爷爷这么贵?拿钱去买命是吧?
小二被吓得浑身一抖,害怕事情闹大,赶忙好声好气:不收钱了,不收了,爷别来气,都是小事。
男子一身肌肉块膨胀,咆哮道:你看看我,看看,谁借你的狗胆要欺到爷爷头上?
爷,您是小的爷爷,您先坐下,您这桌不收钱了,是小的嘴不利索,讲了冲撞您的话,我自己罚。
男人太高,小二仰头瞧他,腿打着摆,劈脸给自己两巴掌,脸颊红肿也不敢碰:您先吃着,小的再给你上几盘菜。
男人道:上菜上菜,我看你像盘菜。
店里人低声笑开一片,慕千昙端着米酒浅尝,冷眼看了会,目光滑向门口。
下一秒,裳熵提着甜豆花从阳光里蹦进来,先是疑惑店内氛围怎的变了,接着看到那边争吵,只见男人要将小二领子提起,她忙喝道:你干嘛呢!
这一嗓门干净响亮,引得众人回头。裳熵紧跑几步回到桌前,将甜豆花搁下,说了句你先吃,便跳入那边场中,拽小二到身后:干什么呢!
男子愣了愣,噗嗤笑出来:小二借了个狗胆,还分了你个黄毛丫头一半是吧。
众人又笑起。只因那小二在男子面前,便如公鸡于雄鹰,而这少女只能算个鹌鹑,两相对比,不免好笑。
不过这笑声很快止住,店内有不少人都认得角落里那位是瑶娥上仙,也知道这姑娘是和上仙一道来的,必是有点本事。本来在小二身上看热闹的劲,就转到那男子身上。
不顾小二阻拦,裳熵道:你在欺负人吗?
男子道:怎是我欺负人了?这边哪个不是来寻东城那鬼头的,都想要情报,你卖可以,卖这么贵就是没品了吧。不是他先欺负人?奸商难道不该打?
裳熵道:生意买卖是双方的事,做不成就不做,你嫌贵就别买,又没强卖给你,你打人却是不对的!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姑娘毫不留情的顶嘴,男子脸上挂不住,见她身形纤瘦,与她同来的女子也瞧着忒弱,很好拿捏,便不欲费口舌,大掌去抓:带了个面具就敢出来吓唬人,让爷爷给你教教规矩!
灵力聚于五感,男人的动作立刻变得缓慢滑稽,裳熵抬手握住他手腕,向下一撇。本来只想将他攻势往下引,却听得咔吧一声,竟是将他胳膊直接阙折了。
男子瞪大双眼,捂住胳膊惨叫起来。裳熵赶忙收回手:不好意思,是不小心弄得。
她见这男子人高马大,还认为挺厉害,谁料稍一用点力,便把他胳膊折了,这是花架子啊。
惨叫依然不停,甚至满地打滚,裳熵不由得嘀咕:有那么疼吗?
她自己一向是不怎么怕疼的,断胳膊断腿还能飞檐走壁,混不介意。但也知道人耐痛能力都不同,没拿自己标准看别人。
不过,她清楚记得,她师尊受过几次比这更严重的伤,甚至直接被穿透腹部,也能一声不吭,更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男子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或者说,是她的师尊太能忍。
疑惑完了,肯定还是要问问的,裳熵弯腰道:你别动,我看看伤成什么样?
正无从下手时,一道清冽香气飘来,精致如白玉的一双手扶住男子肩膀,稍一用力,又是一声咔哒,将骨头回正位。男子叫声立刻消下,满头大汗,连声嘶呼。
裳熵还未瞧是谁,脚边先是一暖。她低头看,一只带着斗笠的橙白色小猫正蹭着她小腿,爪子抓抓她草鞋边缘,整只猫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压岁钱!
裳熵大叫一声,以劫匪强盗之势把猫抱起,抡到自己肩头,狂蹭一波。
半蹲在男子身后的少年抬头,露出张唇红齿白的惊艳脸蛋:裳熵,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裳熵举起猫:江姐姐。
江缘祈笑道:都说了叫哥哥。
那男子被治好了手,知道碰见硬茬,不敢多说,飞身离开。江缘祈来到她们桌,坐于一边,还是那身竹影圆领袍,黑铁护腕,轻便飞扬,无端俊俏,开口道:我本想去天虞门找你玩呢,没想到我们半路碰上了,真有缘分。
因着帮了大忙,小二上菜格外利索,没一会便摆满整桌。裳熵边抓肉边道:你来这边做什么啊。
江缘祈还是头回见她吃饭,跳上桌面的压岁钱也是,一人一猫皆表情震惊。片刻后,他道:自然是有点事想办,你们呢?
裳熵咽下一口肉,道:来找双腿。
江缘祈疑道:双腿?他朝下看了眼:你的腿不是好端端在身上?
意识到自己的表述在外人听来可能会云里雾里,裳熵重新道:是来找能开双腿气穴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听到气穴两字,江缘祈认真打量她:说来,上回我见到你,还是个凡人,这会已是变成修者了吗?
裳熵道:我老早就是修者了好不好,我见到你那次,开过五感了,之前又开了双手,马上要来开双腿了。
一人一猫又露出震惊神情。江缘祈道:从上次我见到你,到现在,才两三个月,你就开了双手?双臂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