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三个问题不难思索。裳熵两手揉着脸颊想了会,回答道:第一,不知道诶。第二:每句话都很奇怪。第三:没有,她基本上不理我。
目前被收入门下还没过多长时间,的确暂时看不出她有什么目的。秦河意识到自己问这些还尚早,又道:掌门有说什么吗?
听到这话,裳熵瞬间焉了,两手抓着腰间衣服嘀咕:她说都是误会,让我们再磨合。而且扑棱蛾子她装可怜!要哭不哭的样子,掌门一看见就心软了!
秦河眼角微抽,唇齿缓动:装可怜?
裳熵点头:是啊。
秦河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控制不住联想着,而后嫌恶蹙眉,似乎无法接受那画面。
你好像真的很讨厌她...裳熵歪歪脑袋,长卷发从肩头流泻:为什么呀?
本来还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被瑶娥欺负过,才会表现出负面态度。可现在来看,这种程度几乎能称得上恨意了,明显和她不同。
院外月光在秦河睫毛上跳跃,她目光凝聚在走廊红柱上,好一会才转回来,掌心在剑柄上摩挲:之前是有发生过一些事,我还没有查清的事,关于我姐姐的....
越说嗓音越低,直到沉默。她阖眼又睁开,已换了一副神情:对了,还没问过,你们来鑫乐城是做什么的?
这话题转的很突兀,能猜到大概是不愉快的记忆。裳熵没再多问,回道:她说要来帮我找五感。
五感?秦河反应了一下:是要帮你开气穴?
裳熵手指点唇:好像是这样。
这么看来,瑶娥那厮好像是真要帮她修仙,可为何还是这种态度?秦河沉吟:这倒是好事...
裳熵举手道:但是我现在决定,先帮你完成任务,再去找五感。
秦河轻笑:以自己的事为重吧,当心瑶娥知道你帮我忙而不高兴,回头又找你麻烦。
裳熵拍胸脯:没事!我有办法对付她。
秦河道:什么办法?
我会喷火,而且打架也蛮厉害的,裳熵叉腰:只是没对她认真过。若我全力以赴,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
秦河抿唇笑笑,暂且没有告诉她凡人和修者的实力差距有多可怕,转而捕捉到另一个重点:喷火?
裳熵道:没错,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不好给你展示,等之后有机会,我会表演给你看。
慕千昙隐匿着身形,闻言非常无语,小幅度翻了个白眼。
这脑残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吗?这种异于常人的事情也随便说出去,不怕遭至怀疑或觊觎?
若非面对的是书中绝对正向角色秦河,一定会给自己惹出大麻烦。
秦河沉思半晌,猜测道:能够纵火,难道你是天生的火系灵力?不对,你还没开气穴,不可能有灵力。而且火与冰相克,一般不会在同处修行,瑶娥更没有理由找你做徒弟了...
试图从经验里寻找真相,怎么想都还是觉得那人有所图谋。
秦河蹙眉,喃喃:这个先不提,只说收徒这事,我实在都想不通。以我对瑶娥这人的了解,她不是主动与他人往来的性格,也说过自己不会收徒,为什么非要逼你认她做师尊呢?
裳熵道:她说是命中注定。
秦河冷笑一声:不要听她花言巧语。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平日和她接触要多留意,小心为上。
裳熵笑道:没关系,她要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咬她。我咬人可疼了,她那个样子,肯定受不了。
想起晚间见面那会女人手上的绷带,秦河知道她所言非虚,但眉头依然未松。
沉默片刻,她语气放轻些:就算暂时没法摆脱她,你也不用着急。等鑫乐坊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回宗门找我师尊,托她去探探瑶娥的口风。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害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深沉而严肃,包含关切之意。裳熵咧嘴笑道:好!
两人说了这半天,差点忘记过来是做什么的了。于是再次并肩而行,秦河道: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可千万不要再随便告诉别人。
裳熵问:什么?喷火吗?
秦河道:是的,如果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奇特之处,很容易被盯上,并且也会少一张对敌底牌,所以要学会藏锋。
裳熵抱拳道:我明白了!
见她活泼可爱,秦河笑了笑,也不再说些严肃事,话风一转道:我可以问问你来宗门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吗?
当然可以啊!裳熵跳起来,手舞足蹈:我跟你说啊,我是我们那片有名的大猫官,专门捉老鼠的。所有人都见过,我恶面猫官一出场,十里八乡的老鼠都要闻风丧胆啊.....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飘走,直到再也听不见。
慕千昙翻身落地,望着拐弯处。
原本是想去寻歌女提前看看妖物是何模样,现在这两人过去了,自己便不好再去找,万一正面碰上,又该是一阵鸡飞狗跳。
算算时间还有两天,倒也不急于一时。况且折腾这么半天,也快天亮了,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最后看一眼走廊尽头,慕千昙抱起泥塑琵琶,再次从舞台穿过,沿着原路回到了客栈。
简单收拾好后她躺上床,抖开被子滚出孤鸿与锈剑,都斜搭在床边。又将储物袋摘下来放在床头,在袖中确认了蛇毒与解药,将所有东西都摆在用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环顾一圈,用灵力吹熄蜡烛。她蜷进被子,半边脸埋入枕头。
白日没少疲累,这会便很快入梦。阖上眼眸时的黑色在脑海中扩散蔓延,凝聚成实质浆液。不知是梦还是幻觉,前方黑暗中突然伸出两只小手,抓住自己的袖口。
接着,又是那声熟悉的呼唤:姐姐。
慕千昙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来,胸膛起伏着。
外头有人敲门:客官,您要的早点送来了。
差点忘记昨晚交代过要送早饭,慕千昙嗓音微哑道:放门口就好。
好嘞。店小二走远。
紧闭的窗户缝隙里钻进几缕阳光,空气中浮动着微尘,能听见外头小贩吆喝声。比梦境层次丰富太多,将粘稠到要将人淹没的黑暗驱散。
慕千昙深深喘息着,向后挪了挪,靠在床头,抬手压在胸前,让不规律的心跳平息下来。
李碧鸢正在吃早饭,听起来是饼类:你怎么了?
慕千昙道:没事。
李碧鸢道:你声音都飘了。
本来睡的就不多,还被噩梦纠缠,头颅深处仿佛有虫子在钻来钻去。慕千昙曲指抵在额前,问道:原主到底为什么会走火入魔?
李碧鸢喝了口豆浆:具体不知道,不过那段时间她好像状态很差,不吃不喝,整天就躺在那副玉棺上也不知....
慕千昙打断她:是噩梦。
嗯?
慕千昙眸色渐深:害死原主的,应该是噩梦。
来到这个世界并开始使用这具身体后,她只要睡着,就一定会做噩梦。虽说穿越之前也没少做,但也没到这种夜夜都有的可怕程度。
那么问题只能出自原主了。
噩梦无休无止,大概是原主走火入魔的主要原因。但到底是怎样极端的梦境内容,居然会让她心脏爆裂而亡?
是恐惧?还是愧疚,亦或者是痛苦?
这是靠原著内容无法回复的答案,除了自己去探寻,别无他法。
慕千昙轻咳两声,唇色泛白。
她推开被子下了床,边披外衣边去开门。走廊里放着一盒早点,旁边还有盆用来洗漱的水。
将东西拿进来,开了门窗通风。这边刚挽起袖子洗脸,门口传来一阵重重脚步声。
没抬头都知道是谁回来了,慕千昙沾湿毛巾,擦拭脸颊,回想着昨晚上这脑残龙个说过的坏话,琢磨着该怎么教训她。
裳熵大摇大摆从门口走进,故意将每一步都踏得很重,强调自己回来了。
站定在屋中后,她挺起胸膛,展示自己带来的两大兜子好吃的:看!
慕千昙洗完脸,拿着毛巾直起身,向她望去,眸光冷淡。
裳熵抖着手里的东西:这可都是秦河买给我吃的,她可真是大大大好人啊。
脸颊边贴着濡湿的碎发,热水接触过嘴唇,让苍白颜色终于回了点血,却还是不太健康的淡粉。慕千昙轻轻擦拭着水迹,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