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苗兰一惊,眼中噙着泪水摇摇头。她起身想去屋中翻些钱财,以交给仙子来保全丈夫。可家中为了给女儿治病,家里早已一贫如洗,想买烧鱼都只能凑出一文钱。任她翻箱倒柜找了一圈,也只能空手而归。
  裳熵眨眨眼,突然动起来,勾勾脚尖,示意苗兰来她这里。
  苗兰看了眼慕千昙,小心翼翼过去蹲下。裳熵挺了挺腰,向她展示腰带上悬挂的袋子。
  苗兰看懂她意思,将那袋子细致解下来,又见少女歪了歪头,似乎是叫她将袋子打开。
  掌心东西沉甸甸的,不知是何物。苗兰又瞄了眼慕千昙,见她只是看过来,没有阻拦之意,这才将袋子拆开。
  袋口刚开,顿时金光漫出,差点让她看花了眼。
  这居然是一整袋足有红枣般大小的金粒。
  呜呜呜!裳熵强撑着站起来,却失败,便用下巴向床上点点,目光死死锁在慕千昙身上。
  这意思很明确了,她愿意帮忙付钱,希望她出手救他们。
  慕千昙扫她一眼,问系统道:如果我现在当着她的面,让这只鬼魂飞魄散的话,会怎么样?
  李碧鸢倒抽口凉气:不行,那就彻底没有收徒希望了,女主这性格,绝对不会和你同道。
  慕千昙道:那你还不快点找度化方法?
  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响,十分密集,可见主人慌乱。片刻后,李碧鸢呻。吟道:我天呢,糟糕了.....
  嗯?
  李碧鸢抱头叫道:书里...完全没有超度的详细描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4章 你还挺恶趣味的
  ...没有?慕千昙揉揉指尖:所以呢?
  李碧鸢运指如飞,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如机关枪:你等等我,让我再找找!你再拖延点时间吧,辛苦了!
  慕千昙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匕首猛一甩,沾在上面的药水打下,地上多了道水线。
  在这种事上卡顿,真是废物!
  既然需要点时间,不可能在这干站着,她得找点事做,收起匕首,向刘应道:带我去你父亲墓前看看。
  刘应知道她松口了,立即道:好!我这边带您去。
  得知幽魂身份,想来害刘玲至此大概非他本愿,也应当不会伤害刘家人。便留了苗兰在家照顾孩子,由刘应带两人前去刘家祖坟,如来时一般。
  此时外头已入黑天,抬头便是现代大城市少见的明亮星空,空气舒爽,晚风微凉。三人行于林中,偶听得虫鸣鸟叫。若非终点是坟地,真是不错的散心地点。
  大约往林深处走了两里,眼前骤然开阔。一条小溪在月光下静静流淌着,岸边垂柳柔枝曼曼,溪上流萤飞舞,好一番静谧图景。
  沿着溪水行至一片空地,林子被伐去许多,地上铺了层厚砖,踩起来沉闷敦实。虽是坟地,但风景甚好,便也不觉得阴森惨淡,慕千昙心中放松些。
  再往深处走,便出现几座墓碑,看着都花了大心思。石碑形状威严,两边雕有青竹与梅花,表面刻字清晰,高度磨光,看起来颇具气势。慕千昙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刘家祖坟都是这种风格。
  她并不懂看风水,但仅凭直觉,也能意识到此处是宝地,加上这明显奢华的坟地装修,和那贫穷家境比较一下,很明显不对劲。她问道:你家住茅屋中,怎么把坟墓却修的这么气派?
  难道是个只喜欢在地下充脸面的?这种人也不是没有。
  刘应犹豫一瞬,才道:我家中本有些资产.....
  说到这里,就停了,也没后续。慕千昙想起他那重病女儿,想来那些资产都用来寻人治病了,便没再问。
  找到那幽魂所在的墓碑,从上到下看过去,字样虽多,有用的却少。一溜瞧下来,只知道他叫刘才良,享年78岁,去世已有半年。
  慕千昙问道:你女儿是从何时开始发病的?
  刘应道:大约半年前。
  时间对上了。
  慕千昙又问:平日里有得罪过谁吗?可有人嫉恨你?对你放过要报复的狠话?
  这都是她瞎问的,但如果有人会对他家驱鬼作怪,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过节的仇人在下手,她问得倒也不错。
  刘应仔细思索,说了句没有。但又想起什么,脸现惊异之色,被他快速压下去。
  慕千昙正看着墓碑,未瞧见他这神情细节,听见否认后,沿着坟地走了圈。几座墓碑都看过,都是老刘家的人,没什么参考价值。
  在大门前停住脚步,她屏气凝神,试图探查到鬼气,可结果是无。
  李碧鸢那边还没回应,想从百万字的长篇小说中寻找一处设定,确实不容易。慕千昙固然烦躁,却也只能忍耐,再找些事做。
  你可还有其他存世的亲人?她随口问道。
  刘应脸上又显出和方才同样的犹疑,慕千昙这次捕捉到了,意识到他有话未说,便道:想想你女儿,对我不要有隐瞒,全部交代。
  这句话,像是揭开一层装饰面纱,露出底下纯粹的痛苦相貌。
  刘应弓下腰身,捶打膝盖,叹息不已,和实际年纪不符的苍老在他面容上划下刀削斧砍的痕迹。半晌后,他开口道:我其实还有个哥哥,如今在刘宅本家。我平生不曾得罪过谁,但若说是否有人对我,以及对我父亲不满,那大概只有他了。
  遇到的一个两个说话都不讲重点,慕千昙不耐:别挤牙膏,赶紧说。
  虽然没太懂挤牙膏是什么话,但刘应也没心情再问,开始讲述起来。
  他有一个亲哥哥,叫刘和,兄弟俩一同在刘宅本家生活,虽说性格不合,日常相处虽有较多不睦,但基本不来往,井水不犯河水,总体而言还算过的去。
  可就在七年前,这和平景象被他成婚这事打破了。
  刘才良是经商发家,在刘应出生后,家中已十分富裕,他便不再东奔西跑,留在家中专心于小儿子的教育,想将之培养成继承人。刘应也不负所托,聪明非常,几岁时便可一同处理简单事务,更让刘才良欣喜。刘和则截然相反,因为性子阴郁,始终深居家中,不愿与人相见,刘才良几次看到他,都不住叹息。
  日子就这么流水般过去,兄弟俩皆长大成人,始终未婚未育。刘和原因较特殊,而刘应则是没遇见心仪之人。不过,缘分总会在恰当时刻到来。
  大约十年前,刘应在为父亲处理事务时,遇见一位叫家贫但人美心善的女子,叫苗兰。两人一见倾心,年龄也正好,刘才良大手一挥,便要开始为他们操办婚事。
  没用多长时间,新婚所需事物都已备好,刘应就要去迎娶。可在婚礼前夕,总有各种各样的奇怪事情发生,扰乱进程。
  例如,或家中所养宠物莫名暴毙,或刘宅天空突有黑鸦盘旋不散,或家仆中邪倒地口吐白沫等等,选择的婚礼吉时就这么一次次变成凶时,只得一拖再拖。
  而在三年后,苗兰身子有孕,可就拖不得了。刘应也发现一直阻挠自己婚事的是亲哥刘和,便请他喝酒,促膝长谈,希望能说开兄弟两人多年不睦的心结。
  当时刘和扣着酒碗,答应的是好,可就在婚礼完成之后,却突然变脸,以苗兰腹中孩子为威胁,让刘应放弃家产继承,并且离开刘家,永不回来。
  刘应自小了解这哥哥,总是会一些歪门邪道,故不敢还未出生的孩子犯险,便答应了。反正以他的才能,想要白手起家也并非难事。
  于是,他便带着自己这些年攒的银子,在城外盘了片宅子,预备等孩子出生后,便去重操旧业。
  一年后,刘玲降生,刘应沉浸在喜悦里没多久,便听闻父亲刘才良病倒。他急忙去刘宅问问情况,却被赶出门来,连面都没见到。
  这之后,他边照顾母女俩,边如从前一般做生意挣钱养家,边去游说刘和,希望他让自己能与父亲见面,却始终不得如愿。
  某天,他实在忧心父亲状况,便在夜晚时偷偷翻墙而入。还未在黑暗中摸清方向,就被仆人发现,以贼人身份打出门去,摔坏了一条腿。
  仆人敢对他这个曾经的小主人下手,必然是刘和下了命令,如此不讲亲情,让人实在寒心。他在家中养伤,苦思冥想,不知道兄弟俩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苗兰给他擦身,泪流满面,虽不知道其中干系,但依然觉得是自己害得兄弟两人反目。
  刘应知道妻子过于良善,便安抚她不必忧心,时间还长,刘宅的门总不能对他关一辈子。
  刘玲长到四岁时,玉雪可爱,聪明机敏,人见人爱。苗兰抱着闺女,想为丈夫分担忧愁,便来到刘宅大门前,想着孩子也许能融化亲情的坚冰。原本没抱太大希望,可刘和见了刘玲后,许是被打动了,居然同意让他们父子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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