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去吃鱼了。”美枝慢条斯理地扶平衣袖的褶皱。
一条清澈的溪流,月光清列,照在溪面上,闪着粼粼波光,黑发的男人漂浮在河面,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就像河中的水鬼。
忽然,从旁边大树的影子里冒出一只脏兮兮的猫又,扑通,他落进河里,溅了男人满脸的水花。
津岛修治睁开眼睛皱起眉。
耳边传来那只蠢猫的呼救声:“救命呀,救命呀,我不会游泳,主君,我不想吃鱼了。”
他一爪子扒在津岛的身体上。
“得救了。”
他没高兴太早,津岛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目光幽深,仿佛两旋黑洞要将猫又吞吃。
“蠢东西,你打扰到我自杀了。”
“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喂给狗吃。”
“你在说什么丧尽天良的话。”猫又瞪圆了眼睛。
“我可是猫,那么可爱的猫,你竟然要剥我的皮,你一定是个没人喜欢的男人——”
猫又说不出话了,他缩了缩脖子。好可怕的人类,身上一股凶煞之气,这是沾了多少血,又杀了多少人。
他拼上最后一股勇气,大声喊:“主君,救命,你的牛郎要被人杀掉了。”
第8章
“津岛先生,我认为伤员不应该随意走动。”
温和的女声从岸边传来。
皎洁的月光照下,那张瓷白的脸愈发白皙,让人不禁想起那位从月亮落入人间的辉月姬。
可津岛非常清楚,名为禅院美枝的存在不是高不可攀的清冷月亮,她是神秘莫测的幽影,既是世人眼中亲切的友人,也是藏在暗处的危险狩猎者。
“要和我一起殉情吗,美枝小姐。”
津岛修治站在河中,发丝和衣服都在滴落水珠,那双棕色的眼里没有任何光,他伸出手,似乎不是邀请人共赴黄泉,而是去做一场美梦。
“我是个基督徒。”
津岛愣住,他反应过来后说:“抱歉,是我冒昧了,不过美枝小姐有信仰这件事,真是难以想象。”
“有什么难以想象,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她脱去手套,把手递给他。
“该上来了,再待下去的话,明天你会感冒的,津岛先生。”
“我……阿嚏。”津岛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我说的没错吧,津岛先生。”
津岛看着那干净的掌心,食指底部环绕拇指的线断开了。
“美枝小姐是断纹啊。”他把手放在她的手心。
美枝将他拉上来,男人有些重,她身体还没好,又没异能的帮助,还真有些吃力。
“没想到你还会看相。”
“以前寻找自杀方式的时候略学了一点。”
“那我的断纹代表什么。”
“是生命线断掉的意思。”津岛与美枝对视,目光幽深,“美枝小姐应该死掉了才对。”
空气一时寂静。
他轻轻笑道:“看来我又冒昧了。”
“我的相术很蹩脚,别放在心上。”
津岛想要松开手,可另一人没有放开,这个距离可以看到她浅灰色的瞳孔。
“你没有说错,我确实死过一次。”她将手放在缠绕着脖子的绸带上。
“那并不好受,所以我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生命。”
津岛觉得自己被指责了:“美枝小姐,我诚恳地向你道歉,那确实是非常混蛋的行为。”
“主君,主君……咕噜咕噜……快救我……咕噜咕噜。”猫又在河里扑腾,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下一秒,樱树倒映在河面上的倒影将猫又传送离开。
“看来我撞破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你不会要杀人灭口吧,美枝小姐。”津岛把挂在脖子上湿漉漉的红围巾取下来,用一种夸张的口吻说。
“毕竟将危险遏制在摇篮不正是你们这样追逐”正确“的人会做的吗。”
禅院美枝伸出手,津岛修治看着她。
她的手并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而是探进他的大衣口袋,直到要把那冰冷的枪拿出来,才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握住。
“掏一个男人的口袋可不是淑女的行为。”
“这不是你想要的。”
“是让我将危险遏制于摇篮,还是,”她停下来,看着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深色眼眸轻笑。
“你将危险遏制于摇篮。”
空气一时寂静,只能听到夜风刮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津岛松开手,夸张大笑。
“我只是开个玩笑,美枝小姐竟然当真了。”
禅院美枝也收回手。
“津岛先生还真是个坏男人。”
“我还是挺想试试的。”
“可惜只是个玩笑。”
*
“波本,你要保证不能由任何人带走新娘。”
汽车后视镜倒映出一个金发黑皮的英俊男人,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boss要和谁结婚,琴酒。”
手机里继续传来琴酒低沉的声音:“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波本。”
“做好你该做的,别逾矩。”
电话挂断了。安室透的眼睛暗下来,他收敛笑意,冷静下来,很快意识到这是抓住黑衣组织boss的一次绝好机会。
他输入一串电话号码,那边很快接通了。
“是你呀,波本。”
贝尔摩德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等擦的差不多了,她点了一只烟,看向窗外华灯璀璨的景象。
“boss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作为boss传闻中的情人,安室透想从她口里试探出一些情报。
波尔摩德看穿了他的把戏。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平静。
“琴酒让我去接新娘,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
“毕竟新娘是boss的妻子,我怕冒犯到那位女士,从而让boss生气。”
“好不容易取得酒名,要是因为这种事就丢了,那可就不好了。”
“boss不会生气的,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
“比如,别散发你的魅力。”她吐出一口烟,笑得暧昧,“别让她爱上你。”
她似乎并不把那个要和boss结婚的女人放在眼里,琴酒也是这样,这场婚事显然不是boss要娶心爱的女人,更多的可能参杂着利益和阴谋。
他心中有数,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她是谁吗?”
虽然知道黑衣组织手眼通天,根本不可能暴露/boss的真实身份,但他还是不死心想要从女方的身份入手试探。
“一只笼中鸟。”贝尔摩德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似乎喝醉了。
安室透挂断电话,就看到前方路旁有人拦车,是一男一女,男的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女的衣着整洁,看上去出身优渥。
安室透停下车,降下车窗:“两位这是?”
“先生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男人衣着虽然狼狈,却无法遮掩身上的气势,安室透挑起眉。
“没人来接你们吗?”
“我的电话被水冲走了,而且我一个人住,也找不到人来接我。”
“至于美枝小姐,她没带手机。”
“其实你可以先走。”男人偏过头对着同伴说。
那个长相温柔的美丽小姐开口:“让一个伤员从河上飘回去,我实在良心难安。”
“美枝小姐,你知道你说这话非常虚伪吗。”
“津岛先生你是在攻击我吗。”
安室透听到男人叹气:“实在抱歉,我不该再次在一位基督徒面前自杀。”
“也不该砸到你身上。”
“更不该压碎了你的珍珠耳钉。”
“从今后,希望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去找前往天堂的阶梯,我去找去往三途川的河流。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别说得那么暧昧。”
“是的,你说的对。”
听过他们的对话,安室透的警惕放下大半,反而开始担忧当下国家居民的精神状态。
“上来吧,我载你们一程。”
“你是个好人。”男人对着他点点头,安室透这才看清他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嘴唇发紫。
安室透发动车:“你们要去哪?”
津岛报了一家酒店的名字。
“把他送去医院。”禅院美枝将左耳的碎掉的珍珠取下来。
“我不需要——”
“你需要。”禅院美枝微笑打断他,“我不想上第二天报纸的头条。”
“一男子无故死亡,杀人嫌疑犯是……像这样的新闻,我不想看到。”
“那里没有监控。”
“现在有人证了。”
禅院美枝指了指司机。
“这位聪明有担当,富有正义感的司机先生会给我带来麻烦。”
安室透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她认识他吗,不,他以前从没见过她,恐怕只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