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沉默片刻,时江开口。
  “当我是无关人士就好,调查希望之峰只是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愚蠢的正义感。信不信任我无所谓,要不要合作也都看你们。”
  雪染千纱明显陷入了思索,水落时江大方地给她留了考虑的时间——她径直按断了通话,然后把匿名的邮箱地址发过去。
  “愚蠢的正义感啊……”
  旁边旁听了整场谈话的小学女生睨了另一人一眼。
  “跟某位侦探先生真是不谋而合。”
  正从水落时江手上拿回变声器的柯南:“……”
  “正义感对侦探是必不可缺的,”他没好气地看了眼灰原。
  “是是,大侦探。”灰原哀平静地耸耸肩,她转向水落时江,“那个反追踪的程序可以借我看看吗?”
  时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诺亚自动在程序上装的插件。小声征求了ai的意见后,她爽快地点了头。
  天才们大约总是充满了好奇心,把这来自未来的插件再复制一份不需要多少时间,看着灰原敲上键盘,水落时江估摸着是时间溜了。
  “啊,”出门时正遇上阿笠博士,“这就要走了?”
  他手上的托盘还端着三杯饮料,这位胖乎乎的老人在见过她没几面后就亲切地称呼起她的名字,永远笑眯眯的模样让时江偶尔能想起久远记忆里的外公。
  “嗯,还有点事。”时江笑着挠了挠脸颊,“今早这么急忙过来打扰博士你们了。”
  “不不,没什么,反正我和小哀也都是早睡早起。”
  就像他这个年纪的所有长辈一样,阿笠博士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啊。”
  限锻还没开,这时候能让水落时江赶着回去的只有一件事。
  “啊——”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呻|吟,她趴在桌台上,“失败了啊。”
  “唔,”烛台切掰下一块尝了下味道,“还好。”
  “烛台切先生别安慰我了。”
  审神者托着下巴,“绝对、绝对差了点什么。”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原料挑着最好的买,但自己做出来感觉还少点东西。
  “没事,”烛台切安慰道,“至少它们成型了。”
  水落时江:“……”
  不,这根本不是安慰是打击吧。
  “开个玩笑。”
  太刀笑着说:“我觉得可以了。而且,只要是主人的心意,大家就很高兴了,倒不会在意味道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
  “好歹是个搞艺术的,”她深沉道,“怎么得有点吹毛求疵才行。”
  “我给不了您多少意见。”
  烛台切想了想,“不过,有人可以。”
  ……!!!
  “谁?”时江期待地问。
  “小豆长光。”
  水落时江:“………………”
  凉了呀。
  “限锻后天开始,有一个星期,”烛台切鼓励道,“主人,加油,小豆君可是非常擅长甜点的。”
  这下要锻出小豆长光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我……我尽量,”她不抱任何期望地凄凉道,“你们长船家的一个比一个真是能吃资源。”
  男人都是吃资源的怪物!
  “那今天先到这。”
  伸展了下身体,水落时江往外走去,“我回执务室了啊。”
  廊檐上有叽喳的鸟叫,她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枝。呼吸这清新的空气,再怎么心情也会变好。
  一推开门,她就跟措手不及的打刀对上了视线。
  “山——山姥切君,”审神者也一样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今天是你吗?”
  两天一位轮值近侍,兜兜转转又换了回来。
  山姥切拉低了白布,“嗯”了声。
  水落时江轻咳一声,从他身边走向桌子时有点不自然。山姥切比她还紧张到僵硬,更让他神经绷起来的是审神者走过去的时候嗅到的一股甜香。
  也许他不应该问。
  “……巧克力。”
  他声音压得极低,低得审神者一时都没听清他的话。
  “山姥切君……”
  时江有些犹豫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巧克力,”即便是难得被冲动压过了头,山姥切的问题仍然带着小心翼翼,“是送给谁的?”
  第99章 本命巧克力
  ……诶?
  诶?!
  水落时江大脑一时当了机,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初始刀。
  “山姥切君, ”他把兜帽的帽檐压得太低, 连眼神一起盖了个严严实实,审神者瞧不见他神情,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这样吗。
  山姥切自觉从审神者讶异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什么。
  “你放心, 我有自知之明, ” 他垂下眼,“仿品什么的, 本来也没有那个资格。”
  想要争取一下是一回事,他向来没有——也不敢奢求太多。
  水落时江:“……”
  “不不不, ”她没敢再去看他的样子, 视线别到一旁,“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想——”
  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
  “我们那边, 巧克力分两样……”她觉得对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艰难地解释道, “送给喜欢的人的本命巧克力和送给朋友的义理巧克力, 我以前都是送义理的。”
  “……当然,今年也一样——至少现在没有送本命巧克力的打算。”
  他迟疑着说:“所以——”
  “所以,”时江顿了下, 她耸耸肩,“想试着给每个人做一份义理巧克力,我是这么打算的。”
  ……每个人。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山姥切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我很喜欢这里。”
  大约察觉到了他的微妙情绪, 水落时江沉默片刻,开了口。
  “啊,虽说……一开始是因为时之政府的安排才来当了审神者,”毕竟得靠着这吊命,时江难为情地挠挠脸颊,“还有点不得不做的强迫感,但本丸的大家对我这个半吊子的主人都是真心的。”
  “而且,”她苦笑,“至少在这里,我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不用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测,也不用担心又有谁想要我的命……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但我在本丸很有安全感。”
  “……不会。”
  山姥切国广低低地说,听得水落时江一怔。
  “刀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主人的安全,”他只是小心地用余光去看了她的反应,“不然也不会有护身刀一说。”
  也许这时候随便换个谁来都比他说得好。
  山姥切为自己的拙舌懊恼地想,然而内心深处冒出的隐秘的欣喜也是骗不了人的——他在为现在站在这里听到审神者真心话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而暗自庆幸。
  哪怕他知道,审神者会对他感慨那些话也只是因为他是她更亲近些的近侍和初始刀,两人之间仍刻意保持着这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嗯,”时江闭了闭眼,再笑起来时倒没了之前的苦涩,“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总之,我也想为大家做点什么。”
  她弯起眼,十指交叉。
  “拍照也好做巧克力也好,都是为了这个……咳,这话别跟他们说。”
  不然,让他们都知道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山姥切清楚他包含在那个“大家”的范围里,他没有再逾矩,安静片刻后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我想想啊……”
  她笑道:“不,没什么,山姥切君只要保密就好,以及——”
  “我做的东西可能不怎么样啊,”审神者眼神游弋,“做好心理准备。”
  山姥切国广背手握在门把上的手指紧了紧,他习惯性地拉了下白布。
  “……只要是主人做的。”
  他语速飞快,几不可闻得水落时江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可她听力早就好过了常人,轻易捕捉到这句话后愣了愣神。
  “公文已经都拿过来了,”山姥切有几分狼狈于自己的又一次冲动,他难得地说话都打了结,“有,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先走了。”
  “啊……谢谢。”
  看着他离去时有些慌张的身影,水落时江笑了一声,半晌,她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山姥切君。
  她现在……注定考虑不了这些。
  今天份的公务处理起来相当轻松,她都没再劳烦山姥切出马,自己用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这段时间的出战记录整理出了给政府递交上去的版本。
  她当初勉为其难地答应下审神者这差事的时候,水落时江哭笑不得地想,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处理得这么轻车熟路。
  不等她把边角整齐,门扇上忽然传来了很克制的敲门声。
  怎么说也是相处很久的近侍之一,时江听出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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