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黑泽阵脱外套的手一顿，他不太想知道自己在那些故事里是什么形象。
倒是难怪能聊这么久，按照系统说话的风格，光是讲这些故事，能说的就够多了。
不过，它会热衷于这些内容，倒也不算意外，黑泽先生没多问它到底说了哪些和组织有关的事情，他把外套挂好，转身再次看向屋内，没再浪费时间，直接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我就不送了。”
这态度和面对“搭档”的时候可谓判若两人，但倒是并不出乎意料，屋里人的反应也毫不意外——虽然都就此结束了沉思的状态，但只有诸伏高明起身告辞：“实在打扰了，……感谢您的信任。”
虽然黑泽先生的这个搭档有点……奇怪，但从方才的交流看来，它确实是对他而言非常特殊的存在，能被展现在他们面前，这份信任其实还挺沉重的。
大家都是有经历的人，对于“小东”说的许多事情，即便不完全相信，却也不会太怀疑，总之，黑泽先生身上的担子，确实是超乎他们想象的重。
高明自己其实也没想到，只是来这问些弟弟的康复问题，却被突然扯进了仿佛关涉到整个世界的事情当中。
……总觉得非常理解黑泽先生看到自己办公室里不停加人时的心情。
“哦，没什么，”黑泽医生漫不经心地说，“我才要感谢你……懂得适可而止。”
诸伏高明有些失笑：“这毕竟是前所未有的秘密，任何人都会对此有好奇心的。”
他当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但还是愿意为自己的临时同伴说句好话，在窥探世界秘密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控制住探索欲——高明自己也觉得今天收获不小。
至少，景光的遭遇可能与末日有关这一点，就已经非常重要了，他得想想回去怎么和弟弟交流这件事。
黑泽医生没有回话，只是颔首示意，诸伏高明今日已经将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便也没有再多言，礼貌地告辞了。
只有系统颇为不舍，虽然没有再出声，却在宿主脑子里遗憾地感叹：“哎呀……高明哥不多留一会儿吗，我觉得和高明哥聊天最有趣了！”
大概是因为诸伏高明确实没怎么想着套它的话吧，系统的直觉还是挺强的。
“你要是想，以后也可以和他聊。”黑泽先生平静地回答，合上屋门。
“咦？也是哦。”系统有些恍然。
它平时闲着也是闲着，没必要只是看戏，明明也可以去找人玩的，又没有什么人能拦着它。
……之前为什么一直畏手畏脚的呢？
黑泽先生只是低低地笑了声，回身看向还没走的那两位。
就这么一点时间，赤井秀一已经飞快地从办公椅上下来，坐到了沙发上，降谷零还在出神地想事情，完全下意识往另一边又挪了些，两人之间顿时留下了足以再坐上一个人的空隙。
“真的好可惜景光不在哦，”系统再次感叹，“高明哥走了也很可惜。”
它的宿主冷淡地回答：“反正他们互相都认识，在不在场又有什么区别？”
“但那很有趣嘛，”系统笑道，“你不觉得他们的互动会很有意思吗？”
刚才那一番对话大概已经治愈了它对“透露消息”的恐惧，现在系统进入了一种纯粹的乐子状态。
——本来嘛，根本没人说过不可能把世界末日的事情透露出去呀，这甚至还没有透露原本的剧情走向危害大呢！
“希望他们别在我面前互动了。”黑泽先生和系统考虑的完全是两件事，“……也不要在米花。”
第118章 黑泽先生的小屋
想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黑泽先生本来还算平静的心情一下又变得糟糕起来，显露出那种被诸伏高明形容为“一个个杀掉”的眼神来。
在他的对面，赤井秀一试图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害一些：“怎么了？”
“我要从今天开始涨房租，”法医先生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你欠我的利息。”
作为“讨论世界真相”的“报酬”来说，这简直太轻了，以至于听到它的人第一反应是——
“你还欠人钱？”
“你也租了黑泽先生的房子？”
然后他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
“那间屋子……”降谷零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倒是知道自己目前住所的上一个住户是诸伏景光，但如果赤井秀一……
“不是那间，”黑泽先生好心地解除了他的担忧，“他以前在美国欠的房租。”
眼看着安室透松了口气，表情快速转变为嘲讽，赤井秀一反应迅速地看向医生，扯开话题：“你真是有个很活泼的搭档啊。”
他的用词可谓相当委婉，实际上“小东”足以称得上聒噪，完全没有人们想象中ai的冷酷或者严谨，比起来黑泽先生本人都更像是个ai。
“能用就行。”黑泽阵没在意，系统在他脑子里小声嘀咕：“他刚才听故事的时候明明听得很开心。”
安室透硬留在这，毕竟不真是为了嘲讽赤井秀一的，既然话题说到这，他也就顺势谈回了正题：“你和这位‘搭档’……似乎配合了很久？”
即便是对黑泽医生并不太了解的安室透，在见识了他这位“搭档”之后，也对医生产生了一些倾佩之情。
聒噪还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不靠谱，在这方面倒确实看得出是个完成度不足的ai，至少语言系统不怎么完善。
讲故事的时候还算流畅，但实在有些缺乏逻辑，前言不搭后语，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更是了，虽然话很多，却时常会前后矛盾，还经常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特别在意，可以说是最棘手的那一类信息源。
能和它搭档解决多起所谓的“末日”，黑泽医生果然……不愧是米花町的法医。
“确实有些时候了。”黑泽阵拿起桌上那份他带来的夜宵看了眼，然后扔进冰箱。
“那么，”安室透接着道，“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他已经看出来，黑泽医生的态度虽然冷淡，但其实并不介意针对这些事多说几句——正如他愿意把搭档喊出来聊天一样。
也许是因为独自承担“世界真相”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降谷零虽然和黑泽阵算不上很熟，但作为一个很有保密经验的卧底，大概能想象那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即便如此，连“倾诉”都还是由“搭档”代劳，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着实不容小觑。
自己能恰巧参与进这场对话……也确实是很幸运。
“难说，”黑泽医生果然再度回答了问题，只是答得有点敷衍，“我也很想知道，这样的……生物，是如何诞生的。”
“在我的印象里……”赤井秀一倒是接了话，“你是不是有个，在这方面很强的，朋友？”
黑泽先生扫了他一眼：“你记得的东西不少啊。”
对赤井秀一来说，他搭乘组织的直升机这件事，算是很强的刺激吗？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对于对方的猜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法医先生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旋转半圈，与客人们对视。
那张本就冷淡的脸上此时已经满是厌倦，嗓音倒还是那么波澜不惊：“我的搭档已经是世界上最慷慨，也最好骗的ai了，如果你们从它口中都没能得到的消息，就别问我了。”
系统在嘀咕“我很好骗吗？”，可能是觉得没法反驳，它只是哼哼唧唧的，没有说更多。
“但它说的话未必可靠，是吗？”说话的还是安室透。
系统非常委屈地“嘤”了一声。
“它是真诚的，”黑泽先生十指交错，放在胸前，“每一句话都出于真心。”
这仍然是个非常明显的暗示，真诚与可靠从来不在一个维度。
安室透沉默了，眼底闪烁着思索，倒是赤井秀一像是想起什么，低低地笑了声：“我很喜欢它讲的故事。”
虽然听起来有些悬浮，但充满了冒险色彩，尤其是想到它的另一位主人公是谁……就更有意思了。
“你也是它故事的一部分。”黑泽先生道。
“那么希望我能有个好结局吧，”赤井笑道。
“在此之前，”他站起身摆了摆手，似乎想要说些漂*亮的告别话，但最后只是微笑道，“我一定会记得还钱的。”
在来到这里之前，赤井秀一只是想确认一些关于组织的事情，但在这个出乎意料的夜晚之后，组织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而毫无疑问，比起这个世界的真相，黑泽先生更不愿意谈及与组织有关的话题。
所以梦境中的影像必然是真的，黑泽阵确实和组织有某些未知的联系。
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被这样重要的事情牵绊住的人，很难继续在意组织的那些阴冷的碎片。
他的这次拜访，也算是有了不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