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听起来可比世界末日严重多了。
即便面临身份认同危机都还在认真给世界拉磨的主角小朋友等在医院，见到黑泽先生出现，便立刻跑过来，敬业程度胜过警察。
黑泽阵随口问他：“情况如何？”
“白井的情况还可以，”柯南解说道，“刚才诸伏警官打电话过来，说那边已经审问完毕，对方承认自己是主谋，现在就差问清白井树的犯罪原因了。”
他知道黑泽先生未必感兴趣，干脆没细说主犯的动机——纯粹的藏木于林手法，他真正想杀的只有祭典当天死掉的那个人，另外几个目标都是为了配合歌谣伪装成神明降罪的幌子。
要不是突然来了一群侦探，在迷信成风的乌羽村，这个理由或许真能混过去。
不过，白井树并没有类似的仇恨对象，按照主犯的说法，他更像是被忽悠的——可是正常人很显然不可能因为被忽悠而杀人。
无论柯南怎么劝说，白井树都只想见黑泽先生，他只好忐忑地打了电话，幸好对方还愿意跑这一趟。
这一切或许和黑泽先生有关，或许无关，总归要听一听说法。
应白井树自己的要求，病房里此时没有其他人在，只有他自己独自坐在床上，状态看起来确实还不错。
不是说他有多精神，而是至少看着像是精神正常，没有发癫的倾向，就是比较虚弱而已。
“白井哥哥，”柯南轻轻地说，“黑泽先生来了。”
闻言，白井树转过脸，睁着一双虚弱无神的眼睛，望向黑泽先生，随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是神明对我降下惩罚了吗，大人？”
……好吧，精神并不是很正常。
“不，是我捅了你。”黑泽阵面无表情地回答。
“您难道不是秉承神明的意志吗？”白井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扭曲，“我看到了……那时的您……那种超出人类意志的力量……”
“没那回事，”黑泽先生还是面无表情，“那只是我在捅你而已。”
白井不说话了，他双手攥着被子，乌沉沉的双眼一眨不眨，沉默地看着黑泽阵，像是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东西。
当然，他只能看到纯粹的冷淡。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紧绷的安静，半晌，泪水从白井树那双用力睁开的眼睛里滚落出来：“那么，神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吗？”
柯南都有点被吓到了，虽然他并不太相信什么神，可是看黑泽先生这么不停地刺激一个病患，还是很让人担心对方会出问题。
毕竟白井树的精神看着已经不正常了……刚才怎么没看出来啊？现在是不是应该喊医生过来？
“那倒没有，”黑泽阵说，“正因为祂听到了，你才能活下来。”
柯南惊诧地看向黑泽先生，没料到对方在此时突然态度温和下来。
泪水依然在往下淌，但白井树的双唇却已经咧开笑容，显得越发扭曲：“是吗，是神救了我吗？”
“当然，”黑泽先生回给柯南一个短促的眼神，“你确实召唤来了神明——但以后别这么干了，神不喜欢。”
白井树能被忽悠去杀人的原因很明显了——他真的脑子不太正常。
就像邪教中的狂信徒，被主犯一忽悠“这样以活人进行献祭，就能召唤神明哦”，就义无反顾地冲了。
当然，主犯的话术不会如此简单，总归还是有一番谋划的，不过白井树脑子有坑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大概也是因此，才会被主犯盯上。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这起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个受害者大概是神社的巫女，那应该确实在白井树的能力范围内。
当然最后还是会被主犯灭口。
不过黑泽先生横空出世，搅乱了计划，主犯本人或许不想招惹他，但白井已经被忽悠瘸了，愣是要继续。
主犯也只好接着灭口。
最后双双曝光，一个进局子，一个躺医院里。
但是不得不说，主犯的本意也许是忽悠，白井树也或许真是脑子不正常，但他们的这个“召唤仪式”也确实有用。
……虽然召唤到的是死神。
得了黑泽先生一句话，白井树如释重负，瞬间躺倒，昏得彻彻底底。
搞出事的黑泽先生本人对此毫无反应，还是柯南按铃叫来医生检查，又喊来他的母亲，确认没有大碍之后，才回到医院走廊里，一脸恍惚地坐在那出神。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杀人犯，本案主犯那种复仇杀人是最常见的，稀奇古怪的犯案理由也不少，但是这种……邪教性质的杀人，还是非常震撼。
甚至乌羽村其实未必有什么教，据柯南自己的观察，那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对神明是半信半不信，随大流而已。
偏偏白井树真像是疯了一般，这样近距离体会疯狂信徒的脑回路，对工藤新一这种才刚承认玄学存在的侦探来说，刺激性还是太大了。
刚才有事要做，他还能表现出有条不紊的样子，现在闲下来，就忍不住开始出神，这些天在乌羽村的经历和自己过去的记忆翻涌而来，令他恍惚觉得头都痛起来了。
“真的不打算多住几天？”一个声音突然传入柯南的耳中。
他有些迟钝地转过头，看到黑泽先生在自己身边坐下。
柯南迟疑地看着他：“您……还没走呀。”
刚才一直没见到，他还以为黑泽先生已经离开了呢。
“诸伏景光有事找你，”黑泽阵说，“我来喊你一声，其他人呢？”
“服部他们被叫回大阪去了，”柯南本能地缓缓道来，“叔叔和萩原先生、松田先生都去了警局，小兰姐姐去买早饭了……”
服部平次刚出了山沟，手机信号一来，就接到母亲怒火中烧的电话，来不及等案子办结，赶紧回家去了，临走还让工藤新一搞清楚案子缘由之后赶紧告诉他。
柯南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就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刚按了一个键，又突然反应过来：“诸伏先生找我？”
卡尔还在米花的时候，柯南倒是经常和他见面，但自从当初一别，诸伏景光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就连当初寻找记忆那件事都没有后文了。
突然得知对方要见自己，他还是挺惊讶的。
“是，”黑泽先生看工藤新一反应明显有些迟缓，又补了句，“和组织相关的事。”
柯南顿时一惊，一时间忘了刚受的刺激：“组织？难道……诸伏先生的失忆和组织有关吗？”
要说有没有关，那肯定是有关的。
黑泽先生点头，没有详细解释，只道：“他在楼下。”
这话自然是让柯南下去找人的意思，而按照柯南一贯对组织的在意程度，此时也该迫不及待了，实际上他确实立刻跳下座椅，差点就要转身跑了，但却在一步刚踏出去的时候猛然收住。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身后同样站起身，准备要离开的黑泽先生，后者觉察到这道目光，垂下眸：“还有事？”
柯南有点纠结措辞，没有立时开口，黑泽阵的耐心丧失得很快，等了几秒钟，就转身要走，小侦探连忙拉住他。
“黑泽先生，你……”他压低声音，放弃了委婉的措辞，“会杀人吗？”
这一问来得突兀又不合常理，但黑泽阵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凝神注视柯南片刻，直到对方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才倏然笑道：“你想学吗？”
柯南心头一跳。
黑泽先生的语气全是调侃，换成别人恐怕并不会觉得如何，但工藤新一的记忆力偏偏很好，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听到黑泽先生这样说话时的场景。
深夜的神社或许未来会出现在工藤新一的噩梦里。
那晚神社里发生的事情，严格来说当事人只有三人，白井树脑子不正常，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工藤新一很难忽视自己当时所见。
他见过太多的案件与罪犯，非常清楚，黑泽先生那时的状态，并不像刚遭遇危机的普通人。
倒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罪犯。
工藤新一早就知道黑泽阵并非常人，但那样的场景仍然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也就令他非常在意。
当然，看得出来，这份“在意”全然没有转变为应有的“恐惧”，否则他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问出这种奇葩问题。
倒是在黑泽先生开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起了冷汗。
在吓人这方面，很多组织成员都无法和黑泽先生相提并论啊……
第90章 小东小东，今天的报告写完了吗
柯南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虽然出了身冷汗，僵过两秒之后，还能笑着接话：“您该不会打算拿我做示范吧？”
黑泽阵脸上那令他心颤的笑容变得兴味起来：“被你猜中了。”
柯南虚着眼，无奈地叹气：“……我真该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手下留情。”
他心中对自己的冷静有些惊讶，以黑泽医生的性格，他承认自己“会杀人”，那就不是单纯的“会”，而应该是“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