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医生皱着眉，目光在虚空中的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准备解剖。”
宿主态度的反应令系统有些困惑，但工作当前，它没有多想，乖乖地开了电脑。
既然答应了要和诸伏景光一起去调查，黑泽先生便面临着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以为自己永远没机会考虑的问题。
——在这样的时间线中，应该如何请假。
提前请假肯定是做不到的，时间轴千变万化，系统又是个废物，天知道这会给他请到哪一天去。
要是当天临时请假嘛……流程上倒是没有问题，就是有些费良心。
好在黑泽先生没有良心。
但他确实很有责任心，于是倒霉的风户京介又倒霉了。
“你之前可是说我只要兼职就行了！”在巨大的危机面前，风户医生都忘记了自己的心理阴影，语气非常崩溃，“上次那半天班我都还没说什么，这次怎么又来？”
“要是觉得忙不过来，就早点找个有能力的法医来帮忙，你应该很有人脉吧？”黑泽医生冷酷无情地建议道，“而且只是代一天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怎么可能不怎么样，今天可是周日，”风户京介快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米花的周末有多疯狂！”
当了法医之后他才知道，米花是个多么疯狂的地方，自己当初只不过是杀了一个人就自以为是，其实在这里根本不够看。
倒是难怪黑泽医生面对自己的时候如此淡定，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担任米花唯一的全职法医，此人简直深不可测。
“我会尽快回来的，”深不可测的黑泽医生平静地说，“你可以把不急着验的尸体先留着。”
听他这么说，考虑到自己还有把柄在对方手上，风户京介觉得自己是时候见好就收，于是说道：“行……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半夜打电话了？”
“在米花町当法医，你得早点习惯。”黑泽医生挂了电话。
距离卡尔上次过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凌晨接到对方的短信通知，黑泽医生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请完假，并且安排好了今日的工作。
但为了将昨晚的工作清空，他还是又实实在在地花费了两个小时。
“卡尔的计划是七点出发，”系统趁着宿主拆头发的功夫，快速地把验尸报告们在电脑里排列整齐，“还能睡四个多小时。”
黑泽医生点了下头，继续拆头发：“今天不住这里。”
“啊？”系统十分震惊，“那……你要住哪里？直接去找诸伏景光吗？”
它觉得自己的数据不太清晰，此时甚是迷惑——那个屋里有客房吗？
“不是，”黑泽阵摇头，嘴角凝着一丝微妙的笑意，“回家。”
系统更加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宿主还有什么不为人（统）知的“家”？
“我是在遇到你的一年前搬去米花商店街的，”黑泽先生随手顺过散下来的长发，转身向外走去，“在那之前……我刚来米花不久的时候，boss送了我一栋房子。”
“woc？”系统大为震撼，“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宿主这人生经历……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来米花当法医还能得到黑衣组织老大送的房子啊？
“那得看你那‘原作’和现在有多少区别了，”系统的反应多少取悦了黑泽先生，他笑了下，“我肯定不会对你自我介绍的。”
宿主确实很少主动告诉它任何事情，这一点系统已经习惯了，它知道宿主不是那种很有倾诉欲的人，而系统自己虽然好奇心重，但一向很有耐心。
如果宿主愿意，它迟早会知道的，而如果宿主不想说，反正他们都不会耽误正事。
偶尔有像今天这样的经历，还怪有意思的。
不过有一点它还是很好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搬家啊？”
米花商店街好像也没什么好的吧……
“一是离这里比较近，”黑泽先生走出大楼，语气有点嘲讽，“二嘛……你看到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系统看着面前的房屋，以及它背面的高科技建筑，话语间全是恍然大悟。
宿主家的背面是阿笠宅，也就意味着……
受限于视野，系统只能看到那栋不祥建筑的一角，但这并不妨碍它发出深沉的叹息：“宿主你……真是怪倒霉的啊。”
原本的住处在工藤宅边上，换了地方住之后又变成毛利宅边上，简直就像是在被死神围追堵截，难怪这么阴云罩顶。
不过反过来说，乌丸莲耶送的房子竟然离工藤家这么近，对死神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出恐怖故事……
系统的内心千转百回，而黑泽先生只是冷笑一声，便径直进了屋子。
这栋房屋不算很大，一共两层，和背后那两处大宅院比起来称得上小巧，但作为独居的住所则可谓空旷，内部的装帧一如既往的简洁，甚至到了几乎没有装修的地步。
大约正是因此，虽然黑泽先生已经一年多没回过这里（算上故事展开后的奇怪时间线，空置的时间还要更长），但这屋子看着倒还算干净。
黑泽先生没有开灯，在门边脱下外衣挂好，走进客厅，在此期间，系统的注意力全在客厅右边摆放的巨大柜子上。
因为房屋本身布局空旷，几乎没有家具，这个笨重的柜子就格外显眼，跟别说它边上还放着一堆与屋内摆设格格不入的，大小不一的盒子。
在黑泽阵走向楼梯的时候，系统终于忍不住道：“你不把那里整理一下吗？”
黑泽先生自然知道它说的是什么，闻言却只是淡淡道：“没必要。”
“那是什么啊，”系统见他似乎并不太在意，便又问道，“为什么会放在哪里？”
见它这么好奇，黑泽阵脚步一顿，干脆往那边走过去。
“没什么，以前的收藏，”他的语气很随意，“还有些boss送我的礼物，东西太多，没全放进去。”
说着，黑泽阵握住柜子的把手，刷地一下把整面柜门拉开。
清冷的月光之下，系统看清了柜子中的东西。
“哈？！”
它以一声惊呼传递出自己的情感，又勉力降低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
“收藏这么多枪啊？？？”
空旷的客厅一角，在宁静的月色中，呈现在系统面前的，是一整个柜子的枪械。
虽然只是这么扫过，但作为一个统，它还是能轻易地分辨出许多枪械的型号与品种，从较为基础的手枪，到霰/弹/枪、狙击枪，乃至于——应该不能算是枪了——火箭筒，可谓是应有尽有，这些枪械汇聚一堂，在银白的光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个设备，怎么看都不应该是法医的住所吧？说是组织的安全屋都有点夸张了啊！
乌丸莲耶是怎么做到……不对，宿主又是怎么做到的啊！
黑泽先生安静地听着系统在耳边输出了十几秒的乱码。
系统的反应大概早就在他意料之中，黑泽阵没有出言嘲讽，只是在对方终于安静下来之后轻轻地笑了笑。
“你又误会了，”他饶有兴致地说着，随手从柜子里拿起一柄手枪，“这只是收藏而已。”
银发男人扣下扳机，便见那漆黑的枪口——射出一道红光。
系统：？？
“玩具，”黑泽先生抬了抬枪口，红点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乱窜，“这个好像是逗猫的。”
系统没有说话。
黑泽阵把手枪放回柜子里，又拿了另一个：“这个……”
火光一闪而过，他点点头：“是打火机。”
系统依然在沉默。
黑泽先生将精致的打火机也放回去，拎起一旁的狙击枪，这回他没有扣动扳机，只是观察了一下：“这个好像是纯玩具，应该没电了，要是有电的话大概会响。”
在他把这柄枪也放回柜子，手伸向rpg的时候，又一阵乱码穿脑而过，系统发出凄惨的哭声：“宿主你……是在故意耍我吧？是吧是吧？”
之前“琴酒”那事还能说是它太过迟钝，但这次绝对是宿主故意的吧？宿主是这么恶趣味的人吗？还是它耍起来这么好玩的？
“你自己要问的，”黑泽先生低笑道，“我只是回来睡觉，没打算吓你。”
“但你绝对有故意不解释，等我震惊……”系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忽悠了。
“这不是你喜欢的吗？”黑泽阵反问，随手将柜子的大门重新关上，“我看你乐在其中。”
这倒是不能完全反驳，系统连忙道：“我只是很相信你嘛。”
所以它也没想过要太努力去查什么消息。
“那你就该知道，我没骗过你，”黑泽先生转身走向楼梯，“我是个法医，当然不可能收藏什么真的枪械。”
他轻飘飘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让系统说话：“你只是很期待我能成为你熟悉的‘gi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