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他说自己没愿望，其实他也希望，每年都有人陪着自己。
第88章 弓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见雾意识到自己患有脸盲症，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严重，他还能依靠发型和发色来辨认他的朋友们，因此没有人知道他患上了脸盲症。
被发现的那一天是在中学的时候,他抱着书包出来时没能认出他们来,他克制着自己的不安,掩饰着自己没能把他们认出来的事实。
理所当然的，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似乎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已经不再单纯是脸盲症了。
月见雾是从五岁起跟着西园寺一起练习射箭，他的母亲据说曾经也是西园寺奶奶指导过的学生。
母亲说，在他喜欢的时候好好享受这样美妙的弦音就好了。
然后有一天, 西园寺奶奶收了一名叫藤原愁的孩子教导，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孩子, 也是月见雾的第一个朋友。
……
“已经在这里坐一下午了, 不打算回去了吗？”
月见雾抬了下眼，“我在这里，有妨碍到学长吗？”
“有妨碍到我哦。”二阶堂永亮在月见雾对面坐下来，“我可没打算请你吃东西。”
月见雾把面前的甜品推到二阶堂永亮面前，“我请学长吃, 学长打工时间到了吗？”
二阶堂永亮轻嗤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和朋友吵架了来我这里找安慰吗？我不会安慰人。”
“不是。”月见雾撑着脸问，“学长,大学好玩吗？”
“好玩……我没什么感觉啊，跟高中没什么区别吧。”
月见雾哦了声。
“所以你要回家了吗？”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因为没电关机了。
月见雾扣下手机，“我……我迷路了。”
二阶堂：“……”
他面无表情：“别指望我会送你回家，我可没有时间。”
五分钟后, 二阶堂永亮戴上兜帽跟在月见雾身后，“明明知道自己是路痴还敢一个人出来，你是笨蛋吗？还有你根本不是特意来找我，只是因为迷路才来了我打工的店里吧？”
月见雾：“……”被发现了呢，说点什么辩解一下比较好呢？
“学长，你在关心我吗？”月见雾问。
“谁关心你啊？”二阶堂撇过脸，“我只是觉得你很麻烦而已。”
月见雾学着二阶堂的模样把手揣进口袋里，“我也不想给人添麻烦，如果学长不管我的话，我也是可以打车回家的。”
“还真是一个小少爷呢。”二阶堂往前走了一步和月见雾并立，“小少爷，你是家人吵架还是和朋友吵架了？”
月见雾微微摇了下头，他抬头看着二阶堂，仔仔细细地看着二阶堂那张脸。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二阶堂不自在地转过脸，“我可不是对你千依百顺的竹马，不吃你这套。”
月见雾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在看学长的脸。”
“脸有什么好看的？”二阶堂低下头来。
“很好看啊。”月见雾看得仔细，“如果能记下来就好了。”
如果能记下来就好了。
二阶堂脚步一顿，他在月见雾面前站定，略略低头，“现在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月见雾有些懵，他盯着面前的脸，老老实实回答，“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二阶堂永亮：“我看你也是。”
“我……也记不清我的模样，所以我在学长眼里是什么样子的？”月见雾说着把脸凑到二阶堂面前，“会很难看吗？”
漂亮精致的脸骤然出现在面前，二阶堂永亮下意识屏住呼吸，面前的紫瞳清澈明朗，鸦羽般的长睫扑闪着，被睫毛带出去的眼尾隐约上翘，妩媚又娇气。
“……”二阶堂伸出手推开月见雾的脸，“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月见雾轻垂下眼睫，“学长，我不仅路痴还是脸盲，给身边的人带了很多麻烦。”
二阶堂没说话。
月见雾又安静了一阵才说，“我……的确和愁吵架了。”
“我就知道……”二阶堂说，“吵架就吵架了，朋友之间吵架不是很正常吗？”
月见雾摇了下头。
“我又不是能当知心大哥哥的人。”二阶堂说，“而且我又不喜欢他们，难道你指望我说些好话吗？”
月见雾又摇了下头，他说，“我请了很长很长的假，会有非常非常长的时间不去学校了，学长，明天开始我能和你一起打工吗？”
二阶堂忍不住伸手探了下月见雾的额头，“没发烧啊。”
“没发烧。”月见雾说，“我是认真的。”
“没发烧你不去上学？好好的少爷不做，要来和我一起打工？你家破产了？”
月见雾：“……不是。”
“因为这件事和藤原愁吵架了？”二阶堂后知后觉的问。
月见雾点了下头。
二阶堂说，“你家里真没出事？”
“……真的没有。”月见雾拽住了二阶堂的衣服，他抬起脸看着二阶堂，脸上浮现出脆弱又可怜的表情来，“学长不要我吗？”
被月见雾用这种表情看着，仿佛面前的人就是他的救世主一样……根本没有人能够拒绝。
二阶堂心口跳了跳，他轻轻地呼出口气，手慢慢地落在了月见雾的脑袋上，“你如果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的话，就来找我吧，打工就算了。”
月见雾眼睛微微亮了下，“我会帮学长刷业绩的，我多点些东西。”
“……我们是算日薪啊，笨蛋吗？”二阶堂把那头柔软的白发揉了揉才说，“在学校有人欺负你？”
“……不算欺负，他们知道我脸盲会故意扮成另一个人来逗弄我，他们好像很喜欢看我紧张的样子。”月见雾蹙眉，“我要真的紧张了，他们又会说自己错了什么的……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更何况情况过于严重已经影响到了他在学校的生活，再这么下去他很担心在学校发生严重的事，所以也不仅仅是因为被欺负了。
“恶趣味而已，这已经是在欺负你了。”二阶堂又露出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藤原愁呢？那么没用吗？”
月见雾说，“不关愁的事，我不想什么都跟他说。”
本来……本来他就看不清人，也记不住那些脸，他早就有不去学校的想法了。
“而且，母亲给我请了家教。”月见雾说，“所以没关系的，不去学校也没关系。”
二阶堂沉默着看着月见雾。
月见雾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看人的时候似乎对方是他最重要的人，绝对无法拒绝的……
月见雾拽着二阶堂永亮的手又微微收紧，“学长，我能……抱一下你吗？”
看不清人的脸总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好像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他想要人类的体温……这样他才觉得没有那么害怕，才会觉得有真实感。
二阶堂永亮垂眸看着月见雾，他知道月见雾的问题，在桐先的时候就知道，知道比他小一年的学弟辨认不清人。
初次见面就抓着他哭了很久，哭完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其实有点可爱，哭得有点像兔子，当时二阶堂永亮这么想着。
但是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月见雾的哭声后。
月见雾才红着一双眼跟他道歉，然后又哽咽着说，“抱歉学长，我叫月见雾，我迷路了，手机没电了联系不到朋友……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我去一年级a组。”
在学校，迷路了？
二阶堂永亮想，开玩笑吧？
他把月见雾带到一年级的时候，月见雾被藤原愁拉过去了，然后他看到眼睛还泛着红的学弟又哭了好久。
二阶堂没有觉得月见雾哭起来可爱了，他甚至觉得有些心烦，月见雾和藤原愁认识，月见雾和鸣宫凑也认识。
是被西园寺教导的藤原愁和鸣宫凑……
知道月见雾和藤原愁和鸣宫凑关系很好，并且都是同属西园寺教导的时候，他一度对月见雾怀有恶意。
偏偏月见雾无知无觉，甚至格外亲近他，比鸣宫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至于二阶堂都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
后来他才知道月见雾患有脸盲症，每次大声喊他学长好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这件事。
他难得觉得愧疚，他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病人在置气做什么？那种微妙的愧疚感一直持续了许久。
而那种愧疚感如今也会演变成为另一种……
他把月见雾抱进怀里，感受着少年发抖的身体，声音很低，“被你的竹马看见的话，肯定会讨厌我吧。”
月见雾的睫毛触在了二阶堂的衣服上，有些不舒服地眨了下眼，“学长的怀抱很温暖。”
二阶堂：“因为我还活着。”
月见雾噗嗤一声笑出来，“学长也会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