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伏黑甚尔手腕顺转,紧紧握住了漆黑的伞柄,旋转身体冲着无惨的太阳穴就是一脚飞踢。随着“砰”的一声,这一击被无惨用小臂挡了下来。
  纹丝不动啊。
  伏黑甚尔收回架势,稳住身体,有些无奈地一把抹过自己额前的头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懒得打了。
  强劲的敌人,不管对面是为了什么而来的,都他妈糟糕透了。
  这狭窄的小巷,以及甚尔身后的房子,对二人都造成了限制,但高手过招,一招便见分晓。
  难搞,咒术师那边什么时候出了个这种程度的家伙,诅咒师的情报网上怎么没更新?
  伏黑甚尔决定先和他谈谈。
  “说吧,谁派你来的?”
  天逆鉾在甚尔手里转了一圈,很快就被收了起来,他的主人语气有些颓丧。
  “禅院家的?还是御三家联合了?或者哪个不知死活的诅咒师团体下的悬赏?我怎么没在诅咒师网站上看到?”
  鬼舞辻无惨说到底才刚来这个世界不久,对咒术界的一切都还不知情。
  于是那双血眸里明晃晃地透出些许疑惑。
  伏黑甚尔说了半天,结果面前这家伙反倒像是听不懂一样。
  伏黑甚尔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没有咒力,也感受不到咒力的,只是下意识觉得这是咒术界方面的人。
  “喂。”伏黑甚尔翻着一张死鱼脸,“你这家伙,不会连咒力和咒灵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鬼舞辻无惨微微一笑:“答对了。”
  伏黑甚尔耷拉着他那张死鱼眼盯着对方,半晌,算是在判断他的攻击性。
  “进来。”
  伏黑甚尔后退一步,慢悠悠推开了自家房门,弯下腰一手抱一个,左边手臂上坐着伏黑惠,右边手臂上坐着伏黑津美纪,捞着门后的两个孩子走进了客厅,随手放到了沙发上。
  高大壮硕的人蹲下身子按着两个小团子的脑袋,对着两人说话。
  “偷听是吧?乖乖回房间去,没叫你们就别出来。”
  俩姐弟对视一眼,乖乖跳下沙发,手牵着手回了房间。伏黑甚尔的眼神瞟过去的时候,和他一样绿色眸子的伏黑惠,还是盯着他不肯眨眼,甚尔冲他做了个鬼脸,成功把儿子惹红眼了。
  伏黑甚尔抹了一把脸,正色直视面前这个缓步走进客厅的不速之客。
  鬼舞辻无惨收起了直伞,伞尖抵着地面,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第一次觉得嗅觉灵敏是一件如此糟糕的事情。
  “爱进不进,嫌弃就离老子儿子远点。”
  伏黑甚尔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也没什么仰头看人低人一等的说法,只感觉最近糟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堆着来,烦透了。
  “这恐怕不行。”
  微微卷曲的头发顺着流畅的脸型向下,挂在脸颊两侧,黑白相衬,使得鬼舞辻无惨看上去多了些非人感,配合着一双血一样的眸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颜值能打,就和三流恐怖片里突脸的鬼怪没有半点差别了。
  “但我对优质的食物向来足够宽容。”
  鬼舞辻无惨微微一笑,迎接这个笑容的是伏黑甚尔厌恶的眼神。
  “做个交易如何?”
  伏黑甚尔坐直了,双手交叠撑着下巴。
  真是的,根本就没准备给他考虑的余地。
  “什么交易。”
  无惨小幅地摇了摇头,指尖敲打在直伞的伞柄上,动作优雅的像是在把玩带冠的权杖。
  “怎么称呼?”
  “伏黑甚尔,叫甚尔就行。”
  “甚尔阁下。”鬼舞辻无惨一手指着紧闭的卧室门,两人心知肚明门后的谁是问题中心,“令公子年岁尚轻,还不到时候,我可以保证不对他下手。”
  随即鬼舞辻无惨手腕一转,指尖直指面前的伏黑甚尔。
  “但与此为交换,我需要你定期向我提供血液。”
  第4章
  真是不省心的小鬼。
  伏黑甚尔推开自家的门,低着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躲在门后的津美纪,和被她牵在身后的伏黑惠。
  男人蹲下身子,一手按着一个,声音低到有些疲倦。
  “还没睡呢?”
  “父亲……”
  “嗯?睡不着?”
  ——————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响彻在狭小的地下室内,灯光是亮堂堂的,白色之中夹杂着微不可计的血腥味。
  鬼舞辻无惨沙哑的声音如同慢调的曲谱,同样沉淀在昏暗的楼梯和房间里,像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初次苏醒的时候,我顺着浓重的血腥味找到了这家甜品铺。店主将店面选在了道路尽头的小巷子里,前有树木遮挡,后又被墙壁阻隔,不易被寻到。”
  “那个男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挑选适宜的猎物,拖进地下室虐……杀,随后取掉器官牟利。而那天晚上,他选上了我。”
  伏黑甚尔在心底嗤笑一声,“这算什么?”
  无惨头也没回,只是动作小心地拿起桌上的仪器,眼神专注。
  “算他倒霉吧。”
  “不过他显然不懂何为谨慎,对自己的掩藏地点也不甚关心,我接手之后,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里稍微处理干净。”
  鬼舞辻无惨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眸中半点情感波动也无。
  “别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杀戮的喜好,既然你愿意配合,可真再好不过。至于你的孩子,在他十八周岁之前,我不仅不会动他,并且还会好好地保护他。”
  伏黑甚尔的绿色眸子只是定定地注释着在软管里流淌的血液,他的思绪飘回昨天晚上。
  孔时雨,一个韩国男人,是伏黑甚尔的接头人,有什么高规格的、难办的、价格高的单子,或者单主想指名道姓由伏黑甚尔去完成的任务,都是由孔时雨和伏黑甚尔对接的。
  而在几天前,孔时雨带给了他一个大单子,是单主指名道姓要他来做,光是定金就有整整三千万日元。
  内容只有一个,就是刺杀作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
  当然,如果单单是刺杀一个星浆体,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大的代价专门来找他。为了保证星浆体能够安全地抵达天元所在地,为了让她能有价值地死去、有价值地“活着”,咒术界找了两个作为她的保镖。
  一个是出身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天赋六眼与无下限术式,自小便从无数诅咒师的刺杀中淬炼而成的。
  另一个,只是个平民咒术师,但其是极其特殊、罕见的咒灵操使,成长无上限。
  能够给咒术界增添些麻烦也不错,更何况死的也不一定是自己。
  可万一是自己呢。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咒术师,也绝不是普通人,视生命于无物,力量强大至此却无论是在咒术界还是诅咒师界,都没有哪怕半点记录。
  他盯上了惠。
  好好保护?嗬,不过是把人当屠宰场里的猪一样养着罢了。
  这样想着,伏黑甚尔不算用力地按了下伏黑惠的脑袋,看着小家伙踉跄了一下,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微笑。
  咒术界会盯上他,禅院家尤甚,因为伏黑惠身负十种影法术的天赋,是能与六眼和无下限咒术相媲美的顶级天赋。但伏黑甚尔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在那样扭曲的环境下长大,他不能再度踏上那条路,成为伏黑甚尔最憎恨的那种人。
  而今,又有一个神秘的、强大的、同咒术界毫无关系的未知存在盯上了伏黑惠。
  伏黑甚尔眼睛直直地盯着左手手背,天与咒缚的恢复能力,让手背上取血的针孔和乌青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伏黑甚尔颇为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妈的,真难搞。
  算了,既然他对惠和自己的血液都有需求,那不如赌一把。
  “父亲?”
  “这样,惠惠你听跟你爹说。”
  “明儿你放学的时候,去找下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人好伐”天与咒缚一把捞起自己的儿子,“你爹我出去两天,避避风头。”
  然后“啪”的一下关上房门,拿出手机,十分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喂,禅院家的老头子,还醒着吗?”
  次日。
  “小惠,你老实告诉我,这真的是父亲和你说的?”
  伏黑津美纪摆着一张迷惑脸,站在伏黑惠身前不肯让步。
  “嗯。我保证。”
  “为什么?”津美纪仍然想不通啊,真的想不通啊,“有什么必要吗?他们昨天不还起了冲突吗?”
  伏黑惠:“那家伙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
  蓦地,伏黑惠眼角的余光瞥见道路尽头的电线杆上,趴着一只灰色的、缠着电线不断蠕动的怪物。
  津美纪没觉察到异样,还是在操心地念念叨叨。
  “不行,父亲他确实不靠谱,虽然他不会害你,但不管怎样,至少让我一起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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