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念柠喜欢这个不聒噪的拥抱,像躺在一朵柔软温暖的棉花里,可以承载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这样抱了良久,苏念柠从砚舟的怀里侧仰着脸抬头,嘴角含着一抹很淡的笑:“你怎么什么都不问?这么不关心我?”
“你说这话,”砚舟动了动被压麻的腿,“是不是有点昧良心?”
“哦~你是爱心头口难开。”苏念柠故意挖苦他,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他腿上,勾着脖子贴上去,看着他的眼睛。
“砚舟,这是我唯一一次问你,你说你愿意把时间给我浪费,包括你的身体吗?”
“所以,”面对这么开门见山的旖旎问题,砚舟的目光幽幽,介于漫不经心和谑而不虐之间,“你之前让我用体力偿还债务,还有这种意思?”
“很难懂吗?”苏念柠嘴角翘起小弧度,“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表达对你的喜欢呢。”
砚舟眸中常年散不开的雾突然一荡,散了个彻底,转化为一个错愕的表情,似乎没有预料到苏念柠将“喜欢”这么堂堂正正猝不及防地说出来。
“喜欢我什么也没有?”他问。
“对。”苏念柠回答得毫不犹豫,“喜欢你什么也没有。”
他忽然低低地笑,唇角双双向上翘起,眼尾的笑意也向两周荡开,像昙花突然绽放。
他笑得太好看了,有一种尽情荼蘼不顾后果的耀眼。
“什么都没有,没办法怜香惜玉怎么办?”他还记得苏念柠那天在床上用脚踩着他的腰肢将他支开时说的话。
苏念柠身上还带着确凿的证据。
“像桃花一样。”苏念柠的指尖陷入砚舟后脑勺的发丝当中,他的头发剪得短,有点坚硬的发尾扎着她的手指,可稍稍用力一摁,又柔软地落在她的掌心里。
“柔软的唇雕刻的,我不讨厌。”
砚舟猛得将苏念柠抱紧。苏念柠的脸被牢牢囿在砚舟的怀,致使她看不见他的脸,没办法看清,在她有意的言语刺激之下,他的脸上有什么样的变化。
只听见他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比她曾听到过的任何一次都剧烈。
这算是肯定回答了吧?
她在砚舟看不到的黑暗中笑了。
“今天的白天好长。”
苏念柠懒洋洋地嚷了一声,用手解开砚舟的衬衫。
“我等不及到黑夜。”
第23章 23这东西是给……
本是烈日晴天,却在下午被乌云笼罩,风起得急促且强烈,噼里啪啦向大地刮来一阵暴雨,将城市所有的玻璃砸得涕泗横流。
雨在夜晚降临时才逐渐转小,化成缠缠绵绵的小雨,敲击道路两边勉为其难苦撑的行道树,叶子终于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秋雨中败下阵来。
这座城市快要入冬了。
苏念柠平躺了一会儿,又侧过身躬着身子,柔软冰凉的锦被料子裹着她的肌肤,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温暖的被窝里还残留着另一个人停留过的温度,她摸了摸腹部。
发酸,发胀,还有一种类似吃过四川麻辣火锅残留在唇上的麻,很难形容,她也是第一次体验。
砚舟去厨房做夜宵,很难想象他在高强度运动之后还有余力翻弄锅碗瓢盆,苏念柠做不到,但她不想在床上干躺着,滋味有点微妙,于是她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将散乱的衣物用脚尖撩到一边,在衣帽间的架子随便扯了一件大号的t恤衫套上。
还应该做点什么,她目光在房间搜寻,忽然想到她今天带回来的包,于是打开门走出卧室。
厨房内传来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她赤脚走到客厅,没有声音,待在厨房里的砚舟没有察觉她出来,她拎起被随意甩在某个角落的爱马仕菜篮子包,又回到卧室,将带回来的首饰一一从首饰盒里拿出来,然后在自己的收纳柜中放好。
母亲把那套帝王紫的珠宝一并让她带了回来,她在首饰展柜里选了一个角落,将首饰码上去,然后隔着玻璃静静凝视了一会儿。
她觉得这套首饰没有待在母亲衣帽间的时候好看。
或者说,她觉得这套珠宝不应该待在这里,作为一种暗示她的用途。
她将顶上正对着的展示灯手动按灭。被一片灯光照亮的首饰柜唯独帝王紫珠宝这块暗了下去,下一次她打开柜子时,这一块也不会自动亮起。
她不期待看到它的美丽。
有人走进卧室。
“你起了?”砚舟的声线比平时略哑了一些,他走过来,苏念柠赤着脚盯着首饰柜傻站着,秀长的腿从宽松的t恤下摆露出来,在瓷砖地面上投下纤长的倒影,他弯下腰将床边东一只西一只的小白兔绒拖拾起,放在她的脚边,“来吃饭吧。”
苏念柠转身将他的腰环住抱着,脸埋在他的胸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蹭得他发痒。
“灯坏了吗?”砚舟注意到有一盏灯没亮,“我待会儿过来看看。”
“不用修。”苏念柠的声音蒙着衣服料子,闷闷的,“不用管它。”
“那来吃饭吧。”砚舟牵着苏念柠的手,带着她将鞋穿上,走出去。
苏念柠在行走的间隙抬头看砚舟的侧脸,他唇线闭合,双眸安定,喜怒不显,但他牵着她的手温暖有力。
都说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女,在肢体上有磁场,砚舟似乎什么也没改变,但细究下来,以前的他什么时候主动牵过她的手?
*
大四即将毕业的氛围越来越浓。
苏念柠从大一开始就加入了学校舞团,随着舞团出演积攒的学分早就满足实践积分,从江陵市的表演圆满落幕之后,她便以准备毕业为由功成身退。
理论学科上的学分只差两科,在这个学期完成考试后就修满,眼下只需要编练完成一个舞台作品,在学校就没有别的任务。
大哥又问过一次,要不要挑个时间去恒兴区选个房子,苏念柠拒绝了,说要常回学校编练毕业作品,恒兴区太远,毕业了再说。
实际上,除了本学期唯二的两堂理论课要上,她几乎没再去过学校。
微信班群上偶然看到几则消息,关于毕业之后的就业讨论越来越多,谁签约了哪个舞蹈学校,谁签约了某个知名老师的舞团,偶尔取笑某一次聚会上谁哭得失态,各奔东西的伤感和光明前程的希冀互相交织。
苏念柠没住过校,与同学之间的感情淡很多,但邀她参加的各种聚会没少过,她偶尔会去。
赵宛学的是工商管理,被她爸爸安排进了集团某个子公司实习,没有了以前在各大party作威作福的时间,每天疯狂用微信跟苏念柠吐槽工作,吐槽她爸运营各个眼线跟她打游击战,鸡飞狗跳。
[我当初为什么不学舞蹈!好羡慕你们能用实践积分抵掉实习积分!]
[明明帮我盖个实习章就行了,我家老登头非要揪着我来上班!我讨厌每天七点起床啊啊啊啊!!!]
[你很闲吗?你每天不用七点起床肯定很闲吧?我要让我家老登头把你也抓来跟我一起上班!]
俨然已经有点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苏念柠这段时间确实有点闲,已经开始研究各个品牌的tt,容易买到的size都偏小,而且每个品牌的标准都不一样,浪费了好多个。
“我看看呢,有没有什么型号合适还加点东西的。”
苏念柠趴在床上,平板垫着枕头,两只小腿悠闲地交织,右脚上戴着的细金链子串着两颗铃铛状的铂金珠子,随着她的摆浮微微晃荡。
砚舟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将苏念柠的脚踝捏住,拇指轻轻摩挲链子上的铃铛,似乎有点。
苏念柠被他的力道磨得脚踝发痒,笑得伸进被子踢了他一下:“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打扰我,说起来这东西是给你用的。”
砚舟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脸埋在苏念柠后勃颈的位置,眼睛的眨动带动睫毛扫过她的肌肤,与呼吸的气息一起搅动风云。
苏念柠怀疑他是故意的,翻过身去,玩笑般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她陷入砚舟清亮的眸子里,是乌云散去之后露出的皓皓皎月,安静地流淌着一汩潺潺的温柔。
这段时间,她像沉入一个刚开了盖子的气泡水里,绵密的气泡从下往上将她源源不断托起,那份喝醉般的欢愉仿佛能使时间静止。
不记得是哪个深夜,酣畅淋漓之后热汗涔涔,砚舟从身后抱着她,苏念柠忽然问:“你爱我吗?”
“多深叫爱?”
苏念柠认真想了想:“就是忍不住想要花很多时间跟一个人在一起。”
砚舟轻笑,声音酥骨:“那我希望所有的时间都停留在今天。”
今天,多准确的词。
苏念柠小的时候很盼望长大,以为年幼是束缚她支配时间的原因。如果能快点长大,她不会因为学校不同,无法与哥哥待在同一所学校,不会因为要上学,不能随时见到爸爸妈妈,不会因为学习进度不同,不能在哥哥在皱眉咬着笔思考的时候,陪着他一起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