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沈宜棠吃完,漱了口,两人又一次进了帐。
  晏元昭像之前那样抱着她睡,但小姑娘在他怀里并不安生,甚至于翻来覆去,往他耳边吹气。
  晏元昭拨下她乱动的手,“吃饱了,
  睡不着了?”
  “不是。”
  晏元昭等着她后文,但沈宜棠实在难以启齿。
  人说饱暖思**,她沐浴完,吃饱喝足,精神长了,又想起之前在浴桶里的那桩误会。
  据说那个姿势真的很刺激呢……
  错过这一夜,就再也没机会了。
  沈宜棠觉得自己就像囊中羞涩的嫖客,攒了一年的钱去睡花魁,为了够本儿,一整夜鏖战不休,变着花样来,哪怕亏空了身子也在所不惜。
  色令智昏呐。
  啧,也怪不了她。
  晏元昭,是花魁中的花魁啊。
  可她毕竟是女子,刚才要他再来已是她豁出脸面的极限,如何能再一次向他索要,还要他换姿势,且是个极其羞耻的姿势。她实在为难啊!
  沈宜棠烧红着脸,声音和蚊子哼哼似的,“你觉得刚才……怎么样?”
  她说得含糊,但晏元昭看她羞容,自然懂得她在问什么。
  他眉微蹙,似是在搜寻一个庄重的词汇,半晌才道:“不错。”
  沈宜棠想了想,“你知道吗,阿嫂昨夜给我看过避火图,就是新娘出嫁前要看的那东西,有个姿势好生奇怪。”
  “哦?”
  沈宜棠如此这般描述一番。
  晏元昭:“……嗯,听来并不奇怪。”
  他手勾扯着她鬓边一绺发丝,漫不经心地绕到手指上再松开,好像对她所说并不感兴趣。
  沈宜棠放弃了。
  她要脸,真的没法直说出口。
  她转过去,重新把自己妥帖安放在晏元昭温暖的臂弯里,阖眼假寐,等他睡着。这个睡姿过于舒服踏实,尽管她不困,仍掐着手心以防自己堕入梦乡。
  耳侧传来轻轻的酥痒,她以为又是晏元昭在把玩她的头发,但他双臂一只被她枕着,另只环在她腰上,那触碰她耳侧的只能是......
  沈宜棠心慌慌地一跳,紧接着腰肢被人捞起悬空,晏元昭低沉的声音传来:“趴好。”
  沈宜棠的耳尖登时红如滴血。
  第47章 晨离府小姑娘抖得不成样子,说后悔了……
  一夜春宵过去,天色蒙蒙泛青。
  屋里烛残香冷,犹存几分旖旎。深垂到地的红纱帐被素手撩开,一张娇憨的面容露出来。
  沈宜棠脚踏下地,腿一软,稳了稳才站好。她撇下手中团扇,仔细掩好帐帘,确保一丝缝隙也不留,然后趿上鞋,摇摇晃晃走向铜镜。
  镜中人雪肤乌眸,眉眼生春,中衣掩不住的肌肤上道道暧昧的红痕。她见过许多次女子欢爱后晨起的样子,但这副情景出现在自己身上,还是很不适应。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打开衣橱从新衣里挑了件高领衣裳换上。
  悄声推门出屋,茫茫晨色里她看见早从耳房出来等在门口的云岫。
  云岫平平看她一眼,沈宜棠垂头,不与她目光相接,昨夜叫了几回水,云岫守在耳房,应是都清楚,脸皮厚如她,仍有些不好意思。
  “给他用香了,睡得很沉。”她道。
  云岫点头,“守夜的嬷嬷和丫鬟都打晕了,走吧。”
  说着提步向院门走去。
  “走慢点儿。”沈宜棠道,“急匆匆的,看着就觉得有鬼。”
  云岫看着她略显古怪的走路姿势,没说什么,放慢了脚步。
  出了院子,一路上遇到值夜岗的侍卫,皆面露惊讶,旋即低头问夫人好,沈宜棠淡淡颔首。快挨近府门口时,突然一团白影窜过来,堪堪停在她裙角。
  她忙向四周看看,没有人跟着。梨茸平时都被关在院里,不得在府里蹿动,想是昨夜热闹,下人疏于看顾,才叫它溜来。
  沈宜棠和云岫打了个手势,蹲下朝猫儿伸出手,“你也想跟我走吗?”
  梨茸不语,只是一昧舔她手背。
  “看来是舍不得我。可惜,我没法带你走,不然你主子一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
  梨茸顿住,戚戚看她。
  沈宜棠表情严肃,“你记着,以后你主子续娶新夫人,你不能对她比对我还亲近。保持礼貌就好,舔她手就不要了,不然我会非常非常伤心。我很坏的,我会诅咒你下辈子变成一个丑八怪,没人喜欢你,也没有小母猫和你嘿嘿嘿。”
  在她饱含威胁的注视下,梨茸终于脖子一缩,点头了。
  ......
  晏元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开头续了他们在床上的情景。
  他的新夫人一边娇声叫唤,一边提出百般要求,轻点儿,重点儿,太快了,又慢了,甚是难伺候。
  看在她不断唤他夫君的份儿上,他勉强满足了她。但她的要求越来越过分,竟要他做小伏低地服侍她。
  不知她从哪学来的那些乌糟糟的东西,他不信避火图会画。
  晏元昭很不满,掐着她腰告诉她,夫者,妻之天也,她应当服从他,取悦他,而不是把他当男宠一样使唤。
  然而她不听,说了一堆歪理,又哭又闹的,指甲在他背上划出几条道子,最后竟哄得他当真埋头探首,吮了几口。
  小姑娘抖得不成样子,说后悔了不要了,晏元昭倒是来了兴致,作为她不听话的惩罚,许久才停。
  她在床上的任性似乎别有意味,预示着婚后生活的不太平。梦里他们成亲后,她频频令他头疼。
  晏元昭从衙门回来,常常找不见他新婚的夫人,白羽三天两头来报告,夫人出府去夜市了,夫人去骑马了,夫人扮男装去游园子,还和别的郎君说笑了!
  原来婚前答应他会听话,全是诓他的。
  晏元昭严辞训斥夫人,夫人半点不怕,还和他顶嘴,气得他罚她禁闭七天。然而不过三天,白羽就一脸惊慌地跑来,主子,夫人离家出走了,还是抱着梨茸走的!
  她敢!
  莫名沉重的眼皮恰在此时掀开,晏元昭醒来后第一个念头:梦里的他实在没原则,夫人如此不守妇道,任意妄为,早早休弃就是,怎还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
  转瞬又想,沈宜棠胆大是真,但在他面前顶不过两句便乖乖听话,断不会如此行事,这梦荒唐不经。
  日光透进纱帐,亮堂堂的,叫人忍不住眯起眼,多少年不曾如此贪睡,竟有些昏沉不适。
  晏元昭向枕畔看去,不见人。她起来梳妆了?
  “郎君,您可醒了?”
  白羽的声音急急地从帐外传来。
  晏元昭拉开帐子,“你怎么在这里,夫人呢?”
  白羽不安道:“夫人一大早出府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出府?晏元昭反应了一会儿,四顾房里大红喜色,“成亲第一日,她出府做什么,谁许她出去的?”
  “郎君您也不知道?”白羽更不安了,“今早门子李三过来汇报,夫人不到卯时就打扮整齐带着云岫出现在府门口,说她想出府去附近逛一逛。”
  晏元昭快速找了件外衣披上,“荒唐!”
  昨夜他们歇下时已过三更天,她睡了三个时辰不到就起床梳洗,而他竟然无知无觉,熟睡至此,昨晚实在不该耽溺情欲。
  “她真出去了?”
  白羽飞快点头,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前后经过告诉他,“李三也觉得奇怪,哪有娘子嫁进夫家头一天就急着出门的,就没给夫人开门。然后夫人说他们不把她当主子,新婚第一日不行,是不是要十日、百日才能使唤动他们。李三哪敢应啊,就说太早了不安全,劝夫人等一等再出去。”
  “夫人又叫他不用担心,不安全的话,带几个侍卫出去就好了。最后夫人让李三派人去侍卫房把秋明和连舒找来,让他们跟着出府了。”
  听到有护卫跟着,晏元昭紧皱的眉稍舒,仍是气道:“就没见过比她更顽劣的女子!”
  新妇进门要给长辈敬茶,母亲虽然起得晚,但再晚也晚不过晌午,她私自出府还久久不归,简直半点不把公主府放眼里。还是说,她嫁进来的目的达到了,就无所顾忌了?
  “派人出府找她,务必立刻把人带回来。”
  白羽连忙应下,有心宽慰几句,“郎君莫担心,夫人步行出府,走不了多远,估计就在旁边几座坊里逛呢,肯定好找。”
  晏元昭更恼,“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旋即问责:“这么大事,你怎么不早来和我说?夫人年纪小不晓事,院里的嬷嬷呢,下人呢,没人拦她?”
  “夫人起得太早,负责守夜的李嬷嬷和丫鬟蔻枝当时睡着了,什么也没听着。我听李三说了后就来找您了,可惜我声音太小,没叫醒您,请您责罚。”
  郎君不唤人,没人敢进屋冲撞主子,只能等他来。而白羽扯着嗓子叫了数遍,也没把从不贪睡的主子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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