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向阳跟丽娜也都眼巴巴地看着闻从音。
  葛大姐道:“那你就说吧,也叫这几个
  孩子听听。”
  闻从音道:“这个故事要从一个叫愚公的人说起,愚公家门口有两座大山,阻挡住了去路,愚公就叫了家里人来商量,大家打算一起把那两座大山铲除,挖出一条笔直的道路……”
  闻从音说起故事的时候,栩栩如生,愚公的坚决,智叟的讥讽都说的清清楚楚。
  赵永红忍不住道:“闻阿姨,这个愚公真笨,他绕开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挖开那条路?”
  “就是啊,要不是有神仙帮忙,那两座山哪里能搬走。”
  赵永志也跟着附和道。
  葛大姐心里的想法跟两个孩子也一样,但听两个孩子这一说,她立刻拍了两个孩子的脑袋,“就你们俩最机灵,你们好好听闻阿姨说故事就行了,哪里这么多问题。”
  赵永红捂着脑袋,瘪瘪嘴。
  闻从音道:“你们的想法都有道理,但谁说山一定搬不开,我们的抗日战争,不正是因为诸多的“愚公”才能最后取得胜利?”
  她看着这些孩子,“那些加入我们**的人,有不少人家境优裕,甚至是大资本家,大地主的子女,他们本可以靠着家产跑到其他国家去过富裕的生活,但他们选择留下,选择当一个‘愚公’,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抗战能不能胜利,也不知道这条路能走的多远,但他们也没有放弃,丈夫倒下了,妻子接任,妻子倒下了,他们的子女接过了重任。”
  所有的孩子都看着她。
  闻从音顿了顿,道:“我记得有一位女地下党员,她的名字叫陈修良,这个故事我们从1945年说起,那一年老蒋搞独裁,大肆清算逮捕**,中共在南京遭遇八次破坏,陈修良在这个时候被任命为了第九个市/委/书/记……”
  陈修良的事迹在这个年代还是属于少数人才知道的事,孩子们哪里听说过这样传奇的人物。
  一时间各个听得入神。
  就连赵团长跟耿序两人在外面,也都听得站住脚了。
  “直到1949年,解放军解放南京,大家才知道原来这第九任**,居然是个女同志。”
  “这个阿姨真厉害。”赵永红听得入迷了,脸上满是佩服神色。
  “啪啪啪。”
  赵团长边鼓掌边进来,他对闻从音道:“闻同志,我老赵对你肃然起敬,想不到你知道的事情这么多,说的故事这么好,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呢。”
  耿序跟着走进来,看着闻从音的眼神,欣赏里带着一丝灼热。
  闻从音笑道:“赵团长,我是闲着没事给孩子们说故事呢,也让孩子们知道,读书其实很有趣。”
  “诶,我看就很有趣嘛,谁说不有趣的。”赵团长道。
  葛大姐立刻告状,“老赵,你两个孩子都说读书没用呢。”
  “哪个说读书没用,读书没用,老子一年交那么多钱给你们上学干嘛。”赵团长指指耿序,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看你们耿叔叔,人家学历可高了,不然能这么年纪就当团长吗?”
  “那是学校老师教的没意思,要是都跟闻阿姨这么教,我们可爱听了。”
  赵永红告状道。
  “可不是,我们老师只会照着书本读。”赵永志也跟着嘀咕。
  赵团长疼闺女,对儿子却没那么好脾气,抬起手就给赵永志一个脑瓜崩,“别胡咧咧,你也没多用心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上课都在传纸条。”
  葛大姐见耿序回来,忙带两个孩子跟老赵回自家去。
  晚上,闻从音洗了澡上楼,耿序靠着床头看书,对她问道:“今天怎么突然给孩子们上起思想政治课了,老赵还说你跟我们政委的嘴皮子有的一拼。”
  闻从音哭笑不得,“这都是话赶话说到的,本来是在摸向阳跟丽娜的底,看看俩孩子认多少字,结果一不小心,就跑歪了。”
  耿序不由得抿着唇笑。
  闻从音拍了他手臂一下,“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耿序摇摇头,他只是觉得从音做事素来很是靠谱,想不到还有这一面,“那两个孩子情况怎么样?”
  闻从音想了想,摇摇头,“都不怎么样,我看,孩子们去学校之前,我得帮忙启蒙一下才行。诶,对了,你帮我找些启蒙的书,成语故事什么的都行。”
  耿序道:“这些书现在可不好找。”
  闻从音皱着眉,刚有些纳闷,忽然就反应过来了,现在这些书籍,想找地方买还真不好找。
  书店现在只卖**,新华字典、马恩列著跟一些技术书籍,其他书籍压根不卖,甚至有些人家里藏书都得躲躲藏藏,生怕被人知道。
  “你真想要?”耿序看着闻从音。
  闻从音趴在枕头上,“没有其实也行,就是我觉得丽娜他们这代孩子真可怜,像永志那孩子说老师在课上念课本,我相信应该不是夸张,这样干巴巴地读书,别说孩子,就是成年人,哪里读的下去。”
  “那你别想了,这事交给我。”耿序说道。
  闻从音坐起身来,惊喜地看着耿序,又顿了下,道:“这你要是托人找书,太危险了,我看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写一本。”
  “不是托人找书,”耿序看了闻从音一眼,“书是我的,你放心,很安全。”
  第40章 第四十天第四十天
  耿序的书是在十几天后送到的,闻从音拿到书的时候,发现是一箱子很齐全的启蒙书,从三百千到成语故事、寓言童话。
  这些书页多半已经泛黄,书上面还留下两种笔迹,一种笔记清秀坚定有力,另一种笔迹则稚嫩带着童意。
  “这是你小时候用过的?”闻从音翻看着书,抬头看耿序。
  耿序嗯了一声。
  闻从音指着那清秀的笔迹道:“这是婆婆的笔迹吧,这些书拿出来用,要是坏了岂不是可惜?”
  “书的用途就是给人看的,”耿序看着这些泛黄的书籍,眼神里露出一丝怀念,“若要为了留作纪念收起来不用,那才是浪费。”
  闻从音笑了下,只觉得对耿序的认识在不断变化。
  “你听见没?隔壁小闻在给两孩子上课呢。”
  葛大姐端着洗好的西红柿、黄瓜过来,递给院子里乘凉的赵团长。
  赵团长接过黄瓜啃了一口,“今年这黄瓜倒是挺脆甜的。”
  “跟你说隔壁的事呢,谁跟你说黄瓜了。”葛大姐拍了赵团长肩膀一下。
  赵团长缩了缩肩膀,对葛大姐道:“听见了,我又没聋,怎么,吵到你了?我去跟小闻说说,让她小声点儿。”
  “不是!”葛大姐忙拉住赵团长,她压低声音指着隔壁屋子,“我听小闻讲得挺好的,这人不愧是大学生,脑子就是比学校的老师好,这向阳跟丽娜跟她学,将来一定有出息。”
  赵团长道:“那倒是,小闻这人做事挺负责的,我瞧向阳这几天都被她压着在家里写字,这婶子做得好啊。”
  “所以啊,我有个想法。”葛大姐不好意思地说道:“永志、永红的成绩你也知
  道,我别的不敢指望,就希望永红她们能跟着旁听一下。”
  赵团长啃着黄瓜,脸上露出迟疑神色,但又有些心动,“这不太好吧?人家小闻带两个孩子都忙不过来,还帮咱们带两个孩子,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你是他们老子,你不开口,谁去。”葛大姐推了推赵团长,“你想想咱们俩,都没啥文化,永刚不说了,下学期都要高二,永志、永红还小,还有希望。这别的事我就不说,这种事,怎么着也得厚着脸皮问一问。”
  葛大姐这番话算是说到赵团长心坎上了。
  赵团长人到中年,越发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这部队里走得远的靠能打可不行,还得是人精,脑子得好。
  他自己是指望不上了,这个岁数要耐下心来读书,哪里有这么容易,可孩子们还小啊。
  “昔孟母,择邻处说的是孟母三迁的故事……”
  闻从音正教两个孩子写字,赵团长跟葛大姐两人就乐呵呵过来了,葛大姐手里还端着一盆洗好的西红柿黄瓜。
  耿序听见动静,瞧了一眼,一怔:“老赵,你跟嫂子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送点儿黄瓜西红柿,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刚洗出来,你们瞧瞧,多新鲜。”
  赵团长热情地塞了一个西红柿给闻从音,又给两孩子塞了黄瓜,他知道耿序这人晚饭过后从不吃东西,所以就没塞给他。
  耿序看着赵团长,若有所思,“老赵,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哎呦,老耿,你这话说的,什么非奸即盗,多难听,咱们两家是邻居,我们给你们家送点儿西红柿黄瓜,还送错了?”
  赵团长眼皮一跳,心道老耿这人真是谨慎,怪不得抓特务一抓一个准呢。
  耿序唇角抿了一下,“要真是这样,那就多谢你们。大姐,我们就不留你们坐了,两孩子都在学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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