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牛太太嘴上嫌弃归嫌弃,到底是多年老夫妻,进厨房端了煮好的醒酒汤出来。
  牛伟力喝了醒酒汤,这才清醒不少,冲进厕所把酒吐了出来,洗了把脸出来,“你懂什么,领导不喝酒,怎么办好事?要是跟别的医院院长一样天天在家里待着,医院能拿到那么多拨款跟药材?”
  牛太太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他,咦了一声,“怪了,你不是说今晚跟一个医生吃饭,怎么跟医生还要喝酒?”
  “人家有能耐啊。”牛伟力拿热毛巾捂着脸,半晌后才缓过气来,靠在沙发上,“那个老领导,进我们医院的时候进气还没出气多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人一来,没几天功夫,那老领导都能下地走路了。”
  牛太太瞪大眼睛,惊讶道:“真这么神?”
  牛伟力道:“怎么,你没听别人说嘛?医院这几天都传遍了,好些个没眼力见的胳膊疼腿疼都想找人闻医生,被我给拦住了。人家是特地来给老领导看病的,又不是咱们医院自己人,真不把人当一回事,回头丢的还不是我的脸。”
  牛太太道:“哎呦,要真是这样,那是该多拉近关系,你老岳父,一直有风湿的毛病,一到冬天腿就疼,老牛,我爸对你可不薄,你可得麻烦人家帮忙给瞧瞧啊。”
  牛伟力哪里想到,自己不过卖弄下闻从音的医术,就给自己揽事上身。
  他嘀咕道:“人家明天就走了。”
  “明天走有什么,你提一提啊,我爸那毛病这么多年了,去你们医院都没看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上楼梯疼得都流汗了。”
  牛太太是个孝顺女儿,听了这件事后,岂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牛伟力被纠缠不过,加上也是实在心疼老丈人,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闻从音搀扶着耿序下车,她跟司机道了谢,半拉半扶着耿序上楼。
  耿序在食堂的时候还好,这一路过来,估计是吹了风,酒劲上来了,从脖子一直红到眼睛。
  他的皮肤冷白,红起来的时候更引人瞩目。
  “哎呦,轻点轻点,对,在这边躺。”
  闻从音慢慢地把人放下,一只手还帮忙护着脑袋,直到人在床上躺好了,才松了口气。
  她直起身来,看着对方。
  这会子夜色寂静,马路上偶尔传来一两声自行车铃铛声。
  招待所的灯有点昏黄,微风吹动窗帘,带着那涟漪似的影子在男人的脸上晃动。
  闻从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被风吹得发冷,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看一个男人看的入神了。
  她捂着脸,大概是天气太冷,又大概是那一杯酒也起了效,她只觉得自己这会子的脸热得不行。
  “蓝颜祸水!”闻从音边嘀咕边进厕所里拿毛巾给耿序擦脸擦手,她可受不了跟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一起睡。
  耿序醒着的时候,闻从音不好意思仔细打量他的长相,但现在,大概是夜色正好,又或许是酒迷心窍,她给他擦脸的时候,眼神一寸寸地看过对方的眉眼。
  男人的眉眼很是端正深邃,一对浓眉,鼻梁高挺而长,在中医看来,这种男人一般身体比较强壮,因为鼻梁主呼吸,呼吸跟肺部有关,肺就相当于人体的加油站。
  正当闻从音拿着毛巾擦拭到男人脖子上喉结时,她只感觉手下那一块喉结动了动,脖子上的青筋也跟着变得格外清楚。
  闻从音身体一僵,似乎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脖子僵硬地渐渐抬起头,耿序不知几时睁开的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那眼神带着野性,仿佛要将她吃干抹净。
  几乎是一瞬间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按在身下,先前的上下位置发生了颠倒。
  耿序亲了上来,男人的气息凶猛霸道地充斥在她的口腔内。
  窗外不知几时飞进来一只小蝴蝶,小蝴蝶不慎落网,在蛛丝网里煽动翅膀,却越缠越深。
  “不、不行!”
  闻从音面红耳赤,艰难地推开耿序。
  耿序直起身,他的嘴唇湿润,眼睛死死地盯着闻从音,喉结滚动,额头上带着汗水,声音沙哑,“为什么?”
  “没、没有那个。”
  闻从音别过头去,脸上涨得通红,她不敢看耿序,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失去理智。
  耿序微皱的眉眼舒展开,见闻从音不是抗拒自己,周围的气氛都松懈了下来,“那个是哪个?”
  闻从音脸上越发红,她抄起旁边的枕头朝他丢过去,“就是避孕套,我不想这么快生孩子!”
  一阵沉默后。
  耿序低声笑了出来,他坐起身来,手指擦过嘴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被上,“你怎么就知道肯定能中?”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音。
  闻从音简直没法听下去了,这男人开车技术真是又快又猛,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瞧见男人身下鼓鼓囊囊的一团,真的是撑杆而起。
  闻从音的眼睛仿佛一瞬间被烫到,飞快移开视线,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耿序,“总之在这里不行。”
  耿序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等回去。”
  他从床上下来,脱了外套,拿了衣服进厕所洗澡去了。
  闻从音嘴巴张了张,手捂着脸,几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干嘛说那句话。
  这不是送羊进虎口吗?
  闻从音一夜没睡好,这一晚上梦里总是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等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男人的怀里,更是连忙从床上蹦起来。
  “闻同志、耿同志。”
  闻从音两人忙活着收拾东西要去赶火车的时候,牛伟力带着媳妇跟老丈人过来了。
  闻从音见到牛伟力一家人的时候,脸上浮现出错愕神色,这牛院长这么周到的吗?还亲自来送他们走?
  她心里的不解,在得知牛伟力的来意后,恍然大悟。
  牛伟力怪不好意思的,看人家这收拾东西都收拾的七七八八,明显是要走了,他还来打扰,实在是有些不近人
  情,“我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来打扰您,但我老丈人这风湿痛的毛病好些年了,一直没治好。我这才厚着脸皮来麻烦您。”
  牛伟力的老丈人七十多岁了,老大爷穿着一身军装,头发花白,看上去脾气很硬。
  他得知闻从音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时,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但这会子看到这医生这么年轻,便不禁怀疑自己女婿女儿是不是拿自己耍着玩。
  老丈人有心要走,但女婿话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对闻从音道:“医生,麻烦您要是方便,给开个方子,伟力你也真是,人家医生都要走了,你还来麻烦人家。”
  几个服务员在外面探头探脑,显然觉得这事有些新奇。
  闻从音道:“没事,我们的班次还早着,既然老人家都来了,那就看吧。”
  她祖父母,父母都是对病人抱着赤诚之心等人,闻从音虽不敢说自己能比得上父母他们,但对病人,她更多的是同情。
  生病的人有多难受,日子有多不好过,自己生过病就知道了,要是能帮上一把,就帮一把。
  耿序把椅子上的行李拿下,老爷子被女婿女儿搀扶着坐下,闻从音在床上坐下,先看了舌苔,再把了脉。
  闻从音脸上露出笑容,“问题不大,老爷子这毛病好治。”
  “问题不大?”
  牛夫人瞪大眼睛,惊讶道:“可是我爸这毛病都有七八年了,前后看了不少医院,中药西药都吃了,都没治好。”
  “老席,人家医生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缘故!”
  牛伟力怕媳妇说话不留意,得罪了闻从音,忙开口呵斥。
  闻从音并没有把牛太太的话放心上,她道:“这样,我看您父亲走路都有些艰难,我先给他按按穴位,你们看看效果。”
  “那可太麻烦您了,闻医生。”牛伟力忙道谢。
  闻从音让老爷子脱了鞋袜,挽起裤腿。
  老爷子的膝关节都变形了,两条又干又瘦的腿上青筋很是明显,牛太太眼眶一红,心酸不已,“爸您这腿都这样了。”
  老爷子倒是很看得开,“这有什么,你爸我能活到今年75,已经值了,想当初,我们抗洪抢险的时候,不少战友都牺牲了,比起他们来,你爸我算是活够本了。”
  闻从音听了这话,手上动作一顿,问道:“老爷子,您是老兵啊?”
  牛伟力道:“可不是,我老丈人那是老红军了,后来到了我们这边,59年这边台风洪水,我老丈人50多的人了,还跟着去前线抗洪抢险,这才落下这风湿病。”
  闻从音听了之后,肃然起敬。
  她对老爷子道:“既然您是军人,那我给您换个治疗办法,您能不能忍痛?”
  “你小姑娘这么说的,有多痛你直接上,我老席决不吭一声。”老席拍着胸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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