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闻从音瞬间哑巴了。
“不、不是……”
“嗨,你跟我害羞什么,大姐都过来人了,听我的,男人该补就得补,可别仗着年轻放纵。”葛大姐意味深长地说道:“尤其是你们俩小年轻年轻气盛的,措施也得做好。”
“措施?!”闻从音感觉哪里好像有点儿不对。
葛大姐跟售货员要了一根猪骨头,对闻从音道:“对啊,你们俩没领那个?一年发三个,可得节省着点儿用,你们现在不急着要孩子吧?”
闻从音总算意识到葛大姐说的是什么了。
避孕套!
她哪里想过这年代还有这东西啊,不对,是这东西就三个,怎么够用啊?好像也不对。
总之。
闻从音试图装作若无其事,跟葛大姐打听了下这事的来龙去脉,岛上负责发给军嫂避孕套的是柳主任。
一般是自己去领取,并不强制,现在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很多人骨子里都是追求多子多福,因此领这东西的人是真的不多。
但就算有的剩,那每一对夫妻也就是三个,不过,要是别人愿意让给你,也行。
习惯了讲究个人隐私的现代社会,闻从音对这个年代的感觉就是一个,炸裂,实在太炸裂。
她已经决定,避孕套的事还是丢给耿序好了。
毕竟男人的脸皮要厚一点儿。
“阿嚏!”耿序打了个喷嚏。
赵团长听见这动静,笑着打趣道:“老耿,昨天干活受寒了吧,听说你昨天闹得动静不少,咱们那边的大娘小媳妇都过去看你干活了。”
耿序看了赵团长一眼,不必说,这必然又是葛大姐告诉赵团长的。
“赵团长,你这要是羡慕,明天他们把井打好了,我让他们去你家干活去,你也出出风头。”
赵团长被怼的哑住了。
他看看自己腰上的一圈肥肉,咳嗽一声,岔开话题。
他这身板,要是脱了外套干活,那可没啥看头,还是不自取其辱了。
闻从音买了菜后托了葛大姐带回去,就带着丽娜去上班。
今天算是中医科开门营业第一天,孙丹阳、赵茹芳、马迟仓三人都早早就来了。
闻从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上还打好了水。
“你们来的太早了吧,”闻从音笑着把包放下,招呼三人坐下。
孙丹阳、赵茹芳跟马迟仓三人都有些局促。
闻从音道:“我这里跟别人不同,你们还是坐下吧,毕竟站着要写笔记,不太好写。”
孙丹阳三人都笑了一声,这回倒是没推辞,跟着坐下。
“叩叩叩——”
闻从音正要给孙丹阳三人上课,孙院长就带着周主任等人过来了,敲了敲门。
孙院长打着官腔,“小闻,正忙着呢,给实习生上课啊。”
“孙院长,周主任,您几位快请进,请坐。”
闻从音对孙院长一群人的到来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招呼众人进来坐。
孙丹阳等人忙让出位置来。
“不用忙活,不用忙活,你们也做。”孙院长招呼道,“我们就是来听听小闻今天给实习生们上什么课。”
闻从音唇角勾起,笑道:“那您可来的正是时候,我这正要给实习生讲讲诊脉。”
“那你说吧,我们在这边听,不打扰你们。”孙院长立刻来了性质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诊脉就是切,各家各流派的诊脉方法大不相同。
很多中医的医术差别就在于诊脉准不准上,诊脉诊得准,这才能对症下药。如若不然,就像是方小豆一样,明明是痰饮症,被诊成了其他症状,那用方剂就起不到该有的效果。
闻从音见他们这么说,便也没搭理他们。
她以前带学生的时候,其他医生来旁听也是有的。
“今天早上时间紧任务急,我就不寒暄了,今天先跟你们讲讲什么是平脉,尤其是四季平脉,你们谁知道四季平脉是什么?”
孙丹阳立刻举手道:“闻医生,是不是春弦、夏洪、秋毛、冬石?”
“对。”闻从音对孙丹阳点了下头,“四季平脉就是四个季节正常的脉象,要学诊脉,首先就要学什么是正常的,才能学什么是不正常的。”
周世川颔首道:“是这个道理。”
闻从音叫孙丹阳上来,让孙丹阳等人陆续给自己把脉,等他们把过脉后,才道:“什么感觉?”
孙丹阳看了下赵茹芳。
赵茹芳鼓起勇气,“闻医生的脉象直上直下,很有力气。”
“像是按弓弦一样。”马迟仓也跟着说道。
“对,弦脉就是这样,如果是在春天这样的脉象是正常脉象,但其他季节,这就是病脉,中医讲究人要适应时气、地理,给人诊脉的时候也要考虑到季节跟对方是哪里人、岁
数、性别。”
闻从音道:“不能单一而论,而要练出诊脉的方法,我有一个窍门。”
众人都竖起耳朵来。
就连厚着脸皮跟过来的向文海也都格外留神。
孙丹阳积极问道:“闻主任,什么办法能练好诊脉啊,我能把出四季平脉,可其他脉象有不少很难把出来。”
“很简单,那就是练。”闻从音道:“第一个方法,是给自己把脉,一呼一吸脉行六寸。只要勤加练习,下手一诊,就能知道何处有病。”
“第二个方法,就是用摸豆子的方法练习浮取、中取、沉取。”
闻从音拿出事先准备的黄豆,她屈起食指、中指、无名指,“把黄豆黏在手指上,起初先黏一颗,然后黏第二颗,第三颗。”
孙院长等人听得瞠目结舌。
孙院长道:“闻医生,这黏豆子的办法有必要吗?”
他有些怀疑闻从音是不是怕家传秘方被他们偷学,所以才在这里信口开河,忽悠实习生。
闻从音淡淡到:“孙院长,这办法不是我创造的,《王叔和脉经》中有一句:“脉有轻重,何谓也?然:初持脉如三菽之重,与皮毛相得者,肺部也。如六菽之重,与血脉相得者,心部也。如九菽之重,与肌肉相得者,脾部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把脉的时候分轻重,一开始下手力度要像三颗黄豆一样的力气,然后加重,变成六颗,再加重,变成九颗。力气太大不好,太小也不好,唯有正正好,才能把出症状!”
周世川一拍脑袋:“我懂了,你这是练习他们诊脉的力度,举按寻。《诊家枢要》里提到,持脉之要有三:曰举,曰按,曰寻。轻手循之曰举,重手取之曰按,不轻不重,委曲求之曰寻!”
闻从音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周主任说的对。”
众人仔细琢磨着她说的这个办法。
孙院长刚开始反对的时候,大家是觉得这办法有些荒唐,可等闻从音引经据典,周世川的补充,大家突然发现,这办法似乎还真行得通。
孙院长脸色讪讪,若无其事道:“那是我误会你了,闻医生,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去摸大自然的脉,”闻从音毫不藏私,“初春去摸河里的绳子,这是春弦,夏天去摸奔腾的水流体会夏洪,秋天摸麻雀的鸟毛,冬天摸河里的石头。如此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要坚持下来,病人到了跟前,一上手诊脉,过去生的什么病,现在哪里不舒服,都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闻从音。
介于刚才孙院长质疑后反而自己丢脸,大家都不怎么敢开口质问,怕自己尴尬。
周世川看看众人,道:“小闻啊,你这么说,是自己从小这么练的?”
闻从音点头:“是,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觉得我这么说是在唬人,但这的确是我家传练习诊脉的方法。口说无凭,你们要不谁上来,让我诊一下脉。”
她挽起袖子,露出右手。
向文海瞧她信心十足的模样,心里格外不舒服,他道:“那我来吧,听闻医生说的自己多厉害多厉害,我来看看你练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能耐。”
“请坐。”闻从音示意孙丹阳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向文海在她面前大马金刀地坐下,伸出左右两只手。
闻从音拿起笔,刚要找张纸,孙丹阳就递了过来。
闻从音道谢过后接过纸,按在自己跟前,她左手把脉,右手持笔。
祖茵陈等人瞧见这一幕,纳闷了。
孙院长怕自己说错话叫人笑话,低声对周世川问道:“老周啊,这小闻干什么呢,怎么还拿了纸笔?”
“不知道,咱们先看看再说。”周世川摇摇头,说道。
而站在闻从音身后的孙丹阳则比所有人都更早地知道闻从音在干什么。
闻从音在画向文海的五脏六腑简图,她似乎对这种事早已熟稔,提起笔,边把脉边画。
屋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