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拉笑,“傻瓜,我是去爱乐大道那边,陈民生在那呢,我不会有事的。”罗拉说着就上了马车让老黄架车走了。
罗晚棠站在门口有些恍惚地看着罗拉离开,随后才跺脚叹气,接着按罗拉说的去打电报、又去联络了通叔。但心里却又忍不住暗自低骂,“那陈民生有什么好的,值得罗拉小姐这样担心他,连早餐也没吃。”
爱乐大道就是罗拉学校所在的片区,罗拉十二岁那年陈民生租住的那间洋房也是在这条大道上。
罗拉一心急着去找陈民生,路上催促了老黄好几回,等到了那洋房,下了车,又回头叮嘱老黄,“我父亲要是没有问,你就不要说我去哪了,别的人要是问起,就说我去西维娅那了。”
老黄笑着应道,“好的,罗拉小姐。”
看着老黄驾车离开后,罗拉转身进了那栋筒子楼洋房。
刚进楼房门口,罗拉跟探头出来张望的老房门陈叔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地上了楼,老房门安静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罗拉这些年很少到筒子楼这边,也从来没有在这边住过,但每年新学期开学的时候,罗拉会和陈民生一起来这边一趟,把这边存放的衣服换一批新的,这是为了以防罗拉的突然需要而准备的。所以门房对罗拉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罗拉踏着的木楼梯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她在楼道上小跑着,直到到了陈民生租住的五楼,她才在走廊上停下,一手捂在自己的心口,深呼吸,平复急切的心跳,接着,罗拉慢慢地走到陈民生的房门前。
“叩叩——”罗拉轻轻地敲响房门,现在还是清早,罗拉担心会打扰到别的租户,但随即又想,陈民生会不会也还没醒?
罗拉在门外呆站了一会,还没敲响第二回,面前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陈民生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因此从床上起来开门时花费了点时间,他原以为是罗世襄给他叫的医生到了,所以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的罗拉时很是惊讶,甚至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罗拉小姐?”
罗拉抿着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但见他人都好好的,只是脸上的气色不太好看,便又佯装生气地说:“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
陈民生有些局促地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地但又忍不住抬起视线去看罗拉,“对不起。”陈民生今年已经是二十二岁了,过了男生会有的变声期,现在的声音比过去要更加浑厚,听上去也更沉稳。
罗拉轻哼了声,“杵在门口作什么,快让我进去。”
陈民生又连忙让开身,等罗拉进了屋子里又把房门关上。
陈民生走向客厅时,罗拉已经在靠着临街床边的沙发上坐下了,陈民生过去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罗拉不高兴地看着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无言地和陈民生对视着,陈民生望着她又站起了身,嘴角在罗拉看不见的时候轻轻扬起,随即坐到了罗拉的身旁。
但等陈民生坐过去后罗拉却不说话了,陈民生无法,便只能放轻了声音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罗拉把头甩到一边去,“你管我!”
陈民生轻笑,“去齐安的时候,那边有家洋百货店,我淘到个八音盒,本来想回去再给你的,要不要现在拿出来?”
罗拉眼睛亮了下,但她还是表现得一副生气的模样,并且依旧不理会他。
陈民生从沙发上起身,到自己房里把礼物拿了出来,接着又坐回到沙发上,把礼物递到罗拉的面前,“不生气了好不好?罗拉小姐。”
16杭城旧事
◎(八)◎
(八)|
八音盒虽然没有裹上礼物纸包装,但盒子的本身也很精美。它的外形是圆的,表层的雕花图案都是立体的,盒盖的中央是一个太阳的标志,太阳图案射出的十二条光线往外发散直到盒盖边缘,这些线把盒盖的表层分成了十二份,每一份都刻有不同的神像,盒盖整体的颜色则像是教堂彩色玻璃的颜色,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罗拉看着八音盒下意识地扬起了笑意。
陈民生看见她笑了便也笑了起来,打开了八音盒的口子,掀开盒盖,接着一个穿芭蕾舞裙的舞者立了起来,陈民生旋动了几圈开关,钢琴乐开始播放的时候,舞者开始在圆圆的舞台上转圈。
“怎么样?喜欢吗?”陈民生望向罗拉,眉眼带着笑意。
罗拉对上他的眸光,接过他手里的八音盒,笑着回答他,“喜欢。”
八音盒的音乐停下来后,罗拉按照陈民生刚刚的方法,旋动按钮,接着音乐又响了起来,那个芭蕾舞者又开始旋转了起来。
等到音乐再次停下,罗拉放下八音盒,望着一边的陈民生,有些担心又有些别扭地不愿透露自己的担心似地问:“你哪里受伤了?”
陈民生望着她的目光一滞,“不打紧。”
罗拉眉头轻皱,“我又不关心你,我只是……只是问你哪里受伤了罢。”
陈民生看着她那别扭的姿态,笑了笑,“好,我知道,你不关心我,是我想要告诉你,我背部受了点伤,但是不打紧,很快就会好的,等清明假期来的时候我依旧能陪你去踏青。”
罗拉闻言又笑了下,但很快又板着小脸,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陈民生望着她,“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罗拉小姐。”说着他笑了下,“是我特意让老爷不告诉其他人的。”
罗拉望着他,“你回来了的事父亲没有说,你父母也还不知道的,他还骗我说你在齐安忙着没回来呢。”
陈民生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拉有些不自在地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八音盒,“晚棠听见父亲给你联系医生的事,她便跑来告诉我了。”
陈民生怔了下,“那你来这的事老爷知道?”
罗拉顿了下,“应该知道的,我先去找了父亲再来这边的。”
陈民生莫名地松了口气,罗拉见他的这个样子不太理解,“怎么了?”
陈民生轻笑,“没什么,你以后可不要这样一个人擅自外跑了。”
罗拉听他说教起来了,便不高兴,“哼,我才没有那样呢,是你总往外跑。”
“我得往外跑才能给罗拉小姐找到很多很多新奇的礼物。”
罗拉顿了顿,“那我不要礼物了。”
陈民生:“不行,我们罗拉小姐应该拥有这世界上所有一切新奇的、宝贵的、漂亮的礼物。”
罗拉被他夸张的话逗笑,接着又静了静,“给我看看你的伤。”
陈民生肢体僵了瞬,“不行。”
罗拉怔了下,这还是陈民生第一次这么直白又迅速地拒绝她,罗拉望着陈民生,又不说话了。
陈民生气息一滞,向她解释,“我的伤在背上,不好给你看。”
罗拉不明所以,瞪着眼睛看他,“为何?”
“因为……”陈民生说着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罗拉闻言又是一怔,接着气笑了下,她还以为他能够说出个什么正当的理由来呢!
罗拉好笑地望着他,“陈民生,你穿着西装却要做前清的老古董吗?”
陈民生正脸热,闻言也不敢抬眸看她,“可现在只有你和我,这不好。”
罗拉生气了,笑也不笑了,“有什么不好?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你的青白是吗?
“我还不知道你这是为谁守节呢!
“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人了吗?”罗拉说着竟然把自己说得有了些委屈。
陈民生听着她的声音不对,在罗拉要哭前连忙解释,“不是的,我没人,只是、只是——”
罗拉望着他,“只是什么?”接着又委屈巴巴地告起状来,“小时候,你偷偷地背着大人,说是和我在院子里玩的,结果却是带着我去跟隔壁的那些男孩子们‘打仗’去了,怎的那时候不见你说男女授受不亲?”
那是陈民生十一岁时做的“坏事”,直到现在家里的大人们都不知道的。
陈民生从小看上去就沉稳老实,又陪着罗拉长大,小时候的罗拉也爱粘着他玩,所以家里的人也很放心陈民生照顾罗拉。因此有时候他们两人在院子里玩耍时,竟没有大人照看着。
陈民生虽老实,但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哪有不爱玩的,陈民生跟长街上的一些男孩熟悉后,有时候想出去玩,但罗拉却要跟着他,看不到他就哭,陈民生无法便偷偷地带着罗拉翻墙出了街,和那些男孩一起玩。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街上男孩的“野性”被罗拉学了去,家里的大人察觉不对劲了,陈民生便不敢再偷偷带她出去玩了。
现在想起这事,陈民生脸上是更热了,好不容易白了点的脸上也现出了点红来,罗拉望见他这幅样子笑了下,又继续说:“还有那回,你十三岁,拉着我到荷花池里泡水——”
陈民生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那回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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