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萧郴亦是起身跟过
  来,秋蘅知他前来,一壁整理衣物一壁退,生是不敢再与他亲近。他几步上前,自后将秋蘅环在胸前,下颌处抵在她肩窝:“蘅娘,别走。”
  秋蘅本意是想试一试他,哪成想这一试便要将自己赔进去。她试着挣扎几下,垂着头回道:“世子先松开妾,妾身上粘腻,很是不雅。”
  “很好闻。”那厮将手收得愈发紧了些,那双铜铁长臂横在她腰间,竟是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骨子一般。
  秋蘅伸手去推他的臂膀,却是未将他的手臂推开丝毫,秋蘅无奈,只能将自己的手臂往后去推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些许。
  怎耐她并瞧不见身后的情景,两厢拉扯之下,竟是将他覆在双目上的红巾子扯了下来。
  秋蘅瞧着自己手中的红巾子,心底升出的恐惧愈来愈甚,未待秋蘅想出法子应对,萧郴便已将她的身子掰过去,叫她与之相见,叫她盯着他的双目,不许她移开分毫。
  是了,是他。
  是他的眼睛,是那一双她所熟悉的眼睛。
  萧郴抬手将她凌空抱起,将她与自己抬至差不许多的高度。秋蘅惊呼一声,当即抬手攀上了他的脖颈,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掉了下去。
  他慢慢靠近,与她额间相触,彼此的气息缠绕,正如屋内赤金仙鹤炉内苏合香所燃起的云雾。
  “蘅娘,我想……”
  “我想吃东西,我饿了!”秋蘅焉能不明白那厮未尽之意,当即侧开头不去看他,只敢将目光往旁处摆。
  秋蘅现下心中何其懊悔,早知如此,她当时便该直接唤谢璨的名字,如此一来哪怕萧郴再有心思只怕也会立时歇了才是。
  “我也饿了。”萧郴未有将她松开,只是抱着她复往床榻处走。“我饿了很久了。”
  秋蘅虽未能觉出味来,但瞧着离床榻愈发得近,左右看去不知该如何办,当即将头埋到他脖颈处,仿佛觉得只要自己看不到,便能逃得开一般。
  他觉察到怀中人的身子在颤抖,行至床榻畔的他因着此事却不敢再进一步,他心中慌乱,期期艾艾地说道:“别怕,别,别害怕我。”
  秋蘅听出他话语中的笨拙,这才敢抬起头来去看他的眼睛。“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萧郴想起新婚翌日他说的话,苦笑地点了点头将她摆到床榻之上,而后揽着她的腰与她躺在一处。
  “我记得,但你别走。”他说罢这话便阖了目安眠,除了长臂依旧揽在秋蘅腰间,当真再无旁的动作。
  秋蘅此时亦不敢再做挣扎,只得与他相拥而眠,暂且忍过这一夜再说。
  翌日,待萧郴起身之后,秋蘅便即刻梳洗更衣去了听竹院里。
  琼芳小筑不许外人入内,故此,秋蘅陪嫁的丫鬟婆子一应都在听竹院里住着。因她时常与萧韵萧凝两姐妹在听竹院中切磋针线,院里自然也留了一间屋子与她。
  左右她的嫁妆一应物件全在听竹院中摆着,秋蘅越性便直接宿在听竹院里了。
  先时一日三餐秋蘅皆是与萧郴同台而食,今日却接连不用早午二膳食,连带着晚膳时林嬷嬷亲去请,亦叫玲珑给挡了回来。
  玲珑言说是秋蘅想一心替萧郴备好礼物,近些时日都不回琼芳小筑歇着了。
  林嬷嬷听得这话心下生疑,却也不好当真与秋蘅的陪嫁起龃龉,只得回琼芳小筑将这事说与萧郴知。
  萧郴猜想是自己昨夜行为有失吓着她了,这才遭她连连避让,想着叫秋蘅缓上几日亦是好的,便也不多加强求。
  秋蘅宿在听竹院中几日,倒是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若要从这一潭混水当中离开,那必得成为太后手中一颗有用的棋子才是。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去寻太后做交易。
  举凡这些站在权利最为顶峰之人,他们是绝不许有人知晓隐密,而最能保守这秘密之人,便是已死之人。
  既然太后要扶大皇子继位,那何氏必得生出来错处来才行。她要叫谢侯付出代价,亦要顺了太后之意,最好之策便是以谢家为引,叫谢家去攀咬何氏才行。
  只不过,谢侯断不会如此听话,若要将谢侯拿捏在手里,那必得有一个天大的把柄才是。就好比路正源初时用来要挟他的那宗一般。
  不,还不够,须得更大才是。
  秋蘅在谢家宅院虽不久,但也大致知晓府中人的心思。
  第164章 一双很行的兄弟“去里间床上。”秋蘅……
  她的两个便宜兄长并无才干,明芳县主与冯氏一般,只想挣个内宅中馈,再替自己夫君争个世子位。
  谢漓与谢浓只想得嫁高门,谢焰只贪图享乐,余下唯有谢煜,谢烁,还有谢璨。
  谢璨为人秋蘅自是信得过,而谢煜其人,虽他与秋蘅皆为二房中人,但秋蘅对其所知甚少。
  思来想去,此时最好下手之人,只谢烁一人尔。
  而此时她最需要做的,便是寻出谢烁为何要留在月荷别院的原由。
  某日清晨,门房处来人将玲珑唤走,不多时,玲珑便行色匆匆来寻了秋蘅。原是谢璨着人来递了口信,叫秋蘅今日午后去常青巷的茶肆相见。
  秋蘅想他是查得月荷别院内里详情,这便与宣王妃禀报,言说想要外出采买些绣线。宣王妃也是不会拦阻的。
  秋蘅如约来到茶肆,一个眼生之人拿着秋蘅先时给谢璨的香囊来迎,秋蘅这才肯与他一道入了楼上雅间。
  幸而内里之人确是谢璨。
  “我寻人去查过了,死了的那个车夫约是十七年前投身到府上的。因他年岁较大,人也不甚机灵,就被指去别院了。”
  “多年来,他一直待在月荷别院,除非主家有令,便再无外出过。他的奴籍上写着是永州人士,我着人去打听了,那人递回信来,说那里虽有人与这车夫同名同姓,但人早早亡故了。”
  “如此一来,我便再也查不得那人的来处了。”谢璨一脸懊恼,他能查得此事,便证明那车夫确实非寻常奴仆。
  既非寻常之人,那他的亡故也必非巧合,只怕贼人去往月荷别院本就是冲着他而去的。
  “你也莫要挂心了,能查到这些已经很好了。对了,谢烁回府了吗?”
  谢璨摇头:“祖父派去的人传回话来,说他伤了腿,不能挪动,只能等养好了再行回府。不过祖父也多派了人手守在别院。”
  “那便好。“秋蘅出言宽慰了几句,这便将带来的两个匣子打开。“这盒子里的香囊,你借着三公主的名头,将它们带回谢府中分发。”
  “记着莫说是我送的,就说是宫里得来的,三公主特意叫你带回去,每人一个,以示天恩。”
  “底下这个,我单独放了一个香囊,那一个必须要给谢烁。”秋蘅将木匣往前推了推,道:“谢烁不肯离开月荷别院的原由大抵不过两种,一种便是月荷别院有他所想要的人或物。”
  “第二种,便是他在月荷别院方便外出行走办事。这个香囊里的香料是我特意调过的,若是时常佩戴,人身上便会沾染此等香料气味,哪怕当时不曾佩戴这香囊。”
  “此香料寻常人是闻不出来内里的门道,我却是能分得清楚明白。”
  谢璨接过去立时应下,叫秋蘅放宽心,他必定会将此事办妥。
  虽有经了谢璨的手来将此事办成,但秋蘅心下还是多有忐忑。
  是夜,秋蘅叫暑气余温闹得身上粘腻,越性也不歇下来,自拾了衣裳穿戴好,这便在王府中随意走着,好叫这夜风吹散些许不安。
  夜风夹着促织声向她扑面而来,内里似乎还带了些荷花香气。秋蘅走近几步去折了一枝,随后就着岸旁青石上坐定,看着这些在夜风中摇曳的景色,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着花瓣。
  她没有人手,如今能做的也只能等。
  可是要等多久才能有结果,这却不是她所能猜得准的。
  秋蘅在青石上坐了一会儿,便听到外间嘈杂声起。她静静听了听,似是听到甲胄碰撞之声,且这声愈来愈近。
  宣王府中也
  进了贼人?
  秋蘅未加思索立时起身往琼芳小筑行去,她心中隐隐泛起的不安便如未燃明灯的黑夜,她疾步前行,想要早些寻到一处光亮,来驱逐这压得叫人喘不过气的浓墨。
  秋蘅脚程比不得那些常年行武的兵士,她才方拍开琼芳小筑的院门,便惊觉外间兵士已快行至。
  “嬷嬷,外头似是有兵士入府,还劳嬷嬷稍挡一挡,若着实挡不住,也莫要强求,切切不可伤了嬷嬷自身。”
  秋蘅将话说罢,未待林嬷嬷答话便往书房而去。萧郴书房前并无薛无方,秋蘅将房门推开,便瞧见薛无方正扶着通身天禄司装扮的萧郴往软榻上坐。
  薛无方不料秋蘅会在此时过来,一时不知该当何如。
  “已经有兵士往院中来了,薛护卫先去帮林嬷嬷拦一拦,无需硬拦,此处交给我。”秋蘅说罢,瞧他未有所动,立时催促道:“你是想等着兵士进来抓他个现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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