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只怕是前几日春日宴,陛下又瞧见了谢蘅的容貌,这才动了心思。”
“那逆子想必也猜到了陛下的意图,这才借着治腿的由头避出都城,将一切烂摊子都留给了我。”
宣王妃听罢,惊道:“这赐婚的旨意可是陛下亲赐的,谢蘅是她的弟媳,他怎能做夺人妻子之事?”
“何氏难不成不曾与人定亲?”宣王偏头瞧向她,“当年何氏就是如此,如今再来一个谢氏,又能如何?”
宣王妃叫宣王一席话说得自己心如擂鼓半刻都不得安宁。
她忆及先时为夺何氏为妃,那原本与何氏定下婚约的人户可是自此避出都城,至今还在偏远之地。
“王爷,这事可怎么办才好。咱们与谢家的婚约是圣旨赐婚,断不是咱们想退就能退的。可若然咱们不退婚,不能遂了陛下的意,只怕陛下也得怪责咱们才是。”
宣王自觉头疼,只得抬手按了自己额间,边安边言再容他思索一二。
无独有偶,不独宣王头痛,宫中何贵妃亦是疼上加疼。
“你说说你,非要当着你父皇的面与那谢蘅起什么争执?她都已经是要嫁给一个废人了,你却还要叫她当众在你父皇面前露脸。”
“她生得那张妖||妃面庞,你是怕她不能占了你父皇的心不成?”
何贵妃气得坐立难安,“你舅舅可是传话过来了,今日朝会之时,他当众请你父皇定下时日,你父皇都没准。”
“你父皇还说要等萧郴腿疾全愈之后再行婚仪。你听听,这是想让他们成婚?这是巴不得他们成不了!”
“那萧郴的腿断了十几年了,要能治好早就好了,轮得到现在再来治?”
萧淑婉本就因先时未能定下他与谢璨的婚事心中烦闷,此时听得何贵妃如此责怪之语,心中自然更气。
“母亲这话说得好生奇怪,父皇看中了谁人,那能是女儿能做得了主的?再者,那谢蘅已经同萧郴定了亲,君无戏言。”
“父皇就算有这心,难道还能不顾忌着史官那只笔不成?”
“你真是个猪脑子!”何贵妃气极,染了通红丹蔻的的指甲戳到萧淑婉的眉间。“圣旨下了是无错,那难不成就不能有第二个谢蘅出现了?”
萧淑婉未明所以。
“只要再过些时日,陛下将谢蘅金屋藏之,然后谢家再报谢蘅亡故,那宫里就要多一个新后妃了!”
萧淑婉听罢,心下也开始着急,“母妃,那可如何是好?万一那谢蘅当真入了宫,我先时那般羞辱于她,她必定不会放过我的。”
届时,她谢蘅是新贵当宠,又有着庶母的名分,自己见她还得乖乖行礼半点火不可怠慢了。
“现在知道急了?”何贵妃坐回原位双手不住地绞着手中的丝帕,“眼下必须先将你与谢璨的婚事定下,只要你的婚事定下,我还能想法子拖上一拖。”
“你记着,这些日子千万不能在你父皇面前提起谢蘅,绝不能再叫你父皇起心思!”
萧淑婉一一应下。“可是母妃,这事也不可能一直往下拖呀。”
“余下之事,我自有主张,你先回你的公主府去。记着,绝不可再提起谢蘅二字!”
何贵妃虽口中直言自己会有法子,但心中依旧慌乱无底。
现下明帝已然起了心思,堵不如疏,若要歇了他这心思最好还是将谢蘅其人送至他榻上才好。
可那谢蘅又非是个徒有容色之辈,如此之人入得后宫,只怕自己地位不保。
思来想去,只盼着何相那处能再想出上乘之法。
相较于他们,秋蘅与萧郴此时身在别院,日子倒是轻松自在。
此处别院乃是虞氏王妃的陪嫁,虽萧郴久未居住,但他会着人时常打理,故而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秋蘅本就不喜都城那等拘束的日子,此时别院之中并无外人,且萧郴还将那只狸奴也一并带了过来,这叫秋蘅很是欢喜。
别院之中一池九曲荷塘,如今花虽未开,但池中鱼儿甚多,萧郴在旁支了鱼杆,秋蘅便在旁坐着逗弄着怀中狸奴。
玲珑与亦浅一道立在与他们相隔丈远之处,玲珑瞧着前头那两人,低声道:“自我伺候姑娘以来,我还未见姑娘这样笑过。”
第143章 利用青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流动,……
亦浅:“我家世子也是,多年不曾这样笑过了。”
“呀,这是太舒服了吗?”秋蘅瞧着怀里的狸奴,它正将秋蘅的手束在肚皮之上,张嘴将秋蘅的手指含在嘴里,似咬非咬。
萧郴将头偏过来:“怎么了?”
“小家伙在与我玩闹呢。”秋蘅这般作答,她抬头瞧着粼粼水波泛起的金光,喃喃道:“这儿真好。”
没有纷争,没有算计,一切都是这般安静祥和。
“蘅娘是喜欢别院的日子?”
“自然喜欢,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还有这只小狸奴。”她将怀里狸奴举起,随后又抱在胸前,指腹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它的皮毛。
萧郴手边的鱼杆动了动,他将鱼杆紧握顺势拉扯,一尾鱼儿便自池中而出掉落到回廊之上。
秋蘅怀中的狸奴见之,当即挣脱开跳到鱼旁,张嘴就要去咬。
“不行,我做好鱼脍你再吃。”秋蘅抢先一步将鱼摆到一旁木桶之内,瞧着桶里三四尾鱼,一壁走一壁说,自先往厨下去了。
再说宫中,何贵妃已然多次跪求陛下赐婚谢璨与萧淑婉,但明帝却未有点头。接连数日前朝是非不断,后宫哭闹不止,明帝气得都不再见何贵妃了。
眼见时机已至,皇后便亲去寻了明帝。
“陛下,臣妾知晓陛下近日事多,本也不该打搅,但贵妃已然哭到母后那处,臣妾想着,这些话虽不大中听,但还是要与陛下说上一说。”
“淑婉毕竟是皇室公主,她年岁已大,要定个驸马本也无可厚非。都城中人皆知晓,三公主瞩意状元郎,若是此事不允三公主,多少有些亏待了自家孩子。”
“侯府两位状元郎,无论是指给谢煜也好,还是谢璨也罢,想来侯府都是欢喜的。只是……”
明帝抬眸:“只是什么?”
“臣妾知晓淑婉的心意,这些时日叫垚儿去寻人打听了一番,听闻谢璨并不瞩意三公主。”
“他还瞧不上淑婉了?”
“谢璨自幼流落在外,先时还多亏了有谢三姑娘帮扶才能读书科考。可三公主设计了……”
皇后止了话,瞧得明帝面色不好,又道:“谢璨不喜三公主也是情理之中。”
“谢蘅在归家之前就识得谢璨?”听得皇后提及谢璨,明帝自然来了兴致。
皇后自是将话挑捡了说,好叫明帝知晓路家一事,亦叫明帝清楚逆王之妹所做之事。
“他们二人份属姑侄,又有故旧之事,自然更亲近些。虽说知晓谢璨要尚三公主,谢家姑娘或许会难受些,但想来郴儿在旁自会宽慰于她。”
明帝听罢不再多言其它,只叫皇后回去,他心中明白。
皇后见事已说罢,这便退了出去,待她上得车舆便见明帝近身内侍离开,她便知这事成了。
萧郴与秋蘅前往别院已然几日,每日里都会有医官来与萧郴针炙治伤,厨下汤药也是未有断过,晚间还有药浴。
秋蘅对此倒并未怎么摆上心。
医官来时她皆是避开去,平素里也未见萧郴站起来过,想来也是沉疴难治。
这日午间,秋蘅正在厨下给狸奴做着鱼脍,亦浅便行色匆匆而来,说是宫中人来叫她快些去院中。
秋蘅怕明帝有旨意而来,提裙疾步而去。
青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流动,腰间环佩叮咚作响,和风潺潺,廊下卷帘叫风吹得左右回荡。
秋蘅行至院中不见宫中内侍,只见一个人影背对着她,那人一身青衣,脑后的红巾子随风而起,甚是打眼。
“世,子?”秋蘅有些不可置信,她又朝前几步,那人转过身来,一根红巾蒙眼,不是萧郴还能是谁?
不是说他沉疴难愈,生机廖廖么?
不是说他十几年来延请名医,却都一一无果么?
未待秋蘅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萧郴已然一步一步,慢慢朝秋蘅挪过来。
他许是腿疾稍好些,此时行动何其之慢,挪上一步身形便有些不稳。
秋蘅未得多思提裙便朝着他奔去,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及时接住。只她力微,着实接不稳当萧郴,二人只得一道跌坐于地。
“怎么样?可有摔伤摔疼?”秋蘅强忍着自己双膝处的疼痛只左右的瞧着萧郴,“你这双腿才有起色,怎就这般强求自己?”
“医官说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余下的时日要多走走才是。”他抬手抚上秋蘅的面庞,“我说过,我会亲自骑马去迎你入门。”
“陛下如今以我腿疾之事暗示大家,如今我能站起来,他就没有借口再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