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秋蘅怕他动怒,这才伸手接了,口中不断言谢。
  “打开看看。”
  秋蘅应他所言打开匣子,却见里头躺了只白玉镯子,那只镯子周身多处被纯金打造的锁扣包裹着,很是精美。
  “我的镯子!”秋蘅欣喜,当即就将这镯子取来手中仔细观看。“那日不慎将它摔了,我还倒再也见不着它了,多谢世子。”
  “玉碎难全,我也只得令人以金子包裹修缮了。虽是修好,却也不是娘子先时的那只了。”
  “能再见着它,已是足够。”秋蘅如此说着,当即便将这玉镯套进了腕间。
  夜风掠过,扬起的红色布巾将秋蘅的笑声送入萧郴耳中。“我听无方说,这镯子的玉质非是上品,缘何娘子这般欢喜?”
  “这是我,我义母先时赠与我的。我有如今这些技艺傍身,多得我义母相助。那时我将离开我义母身侧,她便将这玉镯赠给我,保我平安。”
  先时路夫人将这玉镯给她,本就是想路刺史在瞧着这镯子时能稍有侧隐之心。
  那日,秋蘅因鹊枝设计不慎在琼芳小筑中摔了这镯子,之后又见了萧郴处置鹊枝一事,心中害怕再不敢提来院中寻一寻这断玉镯子。
  不想,倒是叫萧郴的人拾了去,还给修好了。
  “娘子欢喜便好。”萧郴如是说着,伸手敲了敲车轮,薛无方便行过来推着他回去。
  “她刚刚是不是笑了?”
  “蘅娘子笑得很是欢喜。”
  寻回了路夫人所赠的镯子,秋蘅很是欢喜,这便早早歇下。
  翌日一早,亦浅便捧了一身与她一般的婢子衣物来寻秋蘅。
  秋蘅料想自己夜宿琼芳小筑一事不能声张,这便也换上了这身衣物,随后梳了个与亦浅一般无二的发髻,这便趁着清晨人少,自从后门离去。
  她回到八表须臾之时,正逢秋媮去早间市场买菜回来,这便与她一道入了内。
  待将院门闭上,秋媮方道:“姐姐怎么打扮成这样?”
  秋蘅这便将昨日之事略说了说,又嘱咐道:“若是之后有人来问,你便言说我昨日就回来了。”
  “王府宅院之中是非定是不少,你我如今只是寻常平头百姓,还是莫要搅和进这一潭混水中的好。”
  秋媮自是应下,她将手中竹篮摆到灶间,这便扯着秋蘅一道上楼替她换装。
  “姐姐言说那谢家二房的两位姑娘似是对你有些误会,那咱们日后该怎么办?”秋媮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心中不住地懊悔,早知今日,她当初必是要拦着秋蘅的。
  秋蘅看铜镜中映出的人满脸懊恼,笑道:“坊间有言,千金难买早知道。咱们既然沾了这混水,避怕是不能完全避开了。”
  “那姐姐是要迎战?”秋媮执着梳子的手顿了顿,此时她们身侧一无族人帮扶,二无可与侯府比拟的银钱,如何能与谢家相抗?
  “谢家两位姑娘都是想与宣王府二郎君缔结良缘
  的,只要让她们知晓,我并无意给二郎君为妾,她们自不会花心思在我身上了。”
  “只不过,咱们毕竟打开铺门做生意,保不齐之后谢家人会来。”
  秋蘅说到此处,随即转身扯了秋媮的衣袖,道:“若是之后有人相问,你就说我幼时便与人定亲了,只是那男子一直在外闯荡,这才耽搁着。”
  “姐姐,你若是将这消息放出去,日后还有何人会与你议亲呀?”秋媮虽知以此来拒了谢家人的打探自是最妥当的理由,可若当真如此,秋蘅的终身也就断送了。
  “生死之前,亲事又算得了什么。”秋蘅自知如今自己无力与几家抗衡,若是能以亲事换得安宁,又有何不可呢?
  秋媮听罢,便也只能应了,左右眼下也确实再无旁的出路了。
  她只盼着谢家两位姑娘赶紧嫁进宣王府,如此就不必再将眼睛盯在秋蘅身上了。
  谢浓与谢漓回府之后,自是将秋蘅一事报与冯氏知。
  冯氏先时在禹南侯府之中,只知晓与谢璨有干系之人姓秋,叫秋娘子,并不知其名讳。
  故而,如今谢家两姐妹提起来时,她倒也不曾想到与大房有干系。
  冯氏的娘家本就在都城,而自己的儿子也争气,得中状元之位,这才能通过自己祖父的人脉,将谢煜移到了吏部。
  原本指望着能以谢煜的光彩将世子位移到二房这里,却不想半路出了个谢璨。
  冯氏自晓自己一直留在禹南也是受制于大房,这便言说冯老太爷年岁渐长,想要带着女儿回都城探望祖父。
  冯氏所言合情合理,谢老太太自也不会拘着她,这便也同意了。
  而她到了都城之后,第一宗事,便是在都城之内打听高门大户的郎君。
  这一来二去,自然便盯上了宣王府的二郎君。
  都城之中谁人不知宣王府世子是个身残的,只有二郎君这一根独苗。
  眼下这二郎君虽无世子位在身,但只要那个残废世子没有子嗣,就算是宫中贵人再要帮扶,这世子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二郎君手里的。
  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嫁进宣王府,那二房也算是与皇室攀上关系了。
  大房向来就仗着自己出身高,只要二房也沾了皇亲,大房那点子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了。
  原本一切都当是顺遂才是,不料半路出了个蘅娘子,倒教冯氏一时不知此人底细。
  冯氏辗转一夜之后,终还是命人备了车马,去了八表须臾。
  第50章 定亲了蘅娘,你莫不是当真瞧上了那个……
  而冯氏车马到时,秋媮正在旁整理绣件。
  秋媮先时也是跟在秋蘅身边伺候着的,故而这些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见来人着衣用料讲究,料想是位贵人,这便迎上前去,道:“这位夫人进来瞧瞧,铺里刚新上了些荷包帕子。”
  冯氏瞧着面前的秋媮,虽她薄纱覆面,但瞧她的肤色略黄,便想她容貌不过尔尔。
  她听谢浓提起过,那蘅娘子还有一个妹妹,想来便是她了。
  既是姐妹,那容姿也合该有几分相似才是。
  冯氏如此想着,将秋媮来回几番打量,着实不能理解能那蘅娘子如何就能得自家女儿的忌惮了。
  秋媮被冯氏盯着心中犯怵,又想着先时秋蘅提及谢家一事,想来这面前这位多半就是谢家二房夫人了。
  秋媮定了定心神,又道:“这位夫人可也是要购买蘅娘子的品绣品?”
  冯二夫人没有答话,倒是她身侧的崔嬷嬷开了口,道:“来你这铺子自是为了蘅娘子的绣品,你还不快快将蘅娘子的绣品取来供我家夫人挑选。”
  秋媮略欠了欠身,道:“这位夫人,蘅娘子的绣品只每月朔日才出售,夫人若是想要选购,可到那时再来。”
  “你这小小铺子,这谱未免也摆得太大了些吧?”崔嬷嬷立时有些不爽利,她还从未见过去买个物件还要依时依地去等的。
  秋媮道:“夫人许是刚回都城,所以不甚清楚。都城之中好多贵人都喜欢蘅娘子的绣品,但蘅娘子只一人一双手罢了,着实是绣不出来这么多。”
  “再者,好的绣品也都是要花费心思的,故而只每月朔日出售一次。”
  “夫人届时可派身侧得力之人早些前来。”
  秋媮自觉这话说得很是得体,篇生面前这两个听了心中不甚爽利。
  冯氏拧了眉头,冷声道:“怎么,你这小小的绣娘,还要与我忠勇侯府为敌了不成?”
  “阿媮。”未待秋媮回话,秋蘅已从一旁款款而来。
  她朝着冯氏略略欠身,道:“谢二夫人,妾虽一介绣娘,但蒙京中贵人抬爱,故而才有了一席栖身之所。”
  “妾素日里除了刺绣之外,还需入宣王府与两位县主切磋技艺,着实是不得空了。”
  “忠勇侯府满门忠烈,谢家老太太是敬王之女,谢家大夫人是明芳县主,二夫人也是冯老尚书的孙女,您如此出身,妾如何敢与忠勇侯府为敌呢?”
  冯氏抬眼看去,她看秋蘅身上依旧是一套半新不旧的襦裙,发髻间也就两根成色一般的玉簪,虽她薄纱覆面瞧不出容貌几许,但面纱之外的那双秋水眼眸,确实生得勾人。
  怪道自家女儿会对她心生忌惮。
  冯氏眼波一扫,又道:“这既然通个都城的贵人都守了这规矩,我自也是能体谅蘅娘子的不易。不过,蘅娘子素日里是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谢二夫人,幼时,妾的父母曾替妾定了一门婚事。照理,妾是不该随意出门了的。”
  “只不过,为求生计,不得不出来开这铺子。妾想着,虽是无奈之举,但总该避讳一二,这才以轻纱覆了面。”
  冯二夫人听得秋蘅提及定亲,喜道:“蘅娘子与何人定了亲呀?”
  “山野莽夫而已,他言说不想让妾吃苦受罪,定是要闯出一番天地才行。他既是肯为妾努力,妾自也是要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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