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温流羹坐在副驾,邵淇坐后面。
  到了超市,三人开始对清单采买。温流羹顾着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周流一直负责推购物车。
  温流羹并不知道自己背对着那两人时,而那两人又隔了自己五六米远,邵淇在侧面佯装帮着推车,手忽然覆盖到周流推着车的手上,也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周流侧过脸看她一眼,冲她笑笑,说:“请你自重。”
  第8章
  *
  国庆当天天气很好,温流羹和爸妈说了是去和周流参加烟火祭,爸妈欣然同意,只是叮嘱:注意安全。
  毕竟是露营,温流羹还是穿了休闲些的衣服。
  她似乎已经掌握了周流钟爱的穿搭风格与色系,搭配了一套与他风格相似的衣服,白t、米白色工装夹克、灰色迷彩纹阔腿裤、白色平底运动鞋,披着长发,很帅,是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感觉,午后同周流一起出发。
  根据距离先接了顾西辞,再接了邵淇,开了近四十分钟到达目的地公园,人很多,有些拥挤,但还好,对于晚上的烟火表演来说他们来得算早,于是带着东西在广场大草坪上找了个不错的地方,搭起帐篷。
  吃饱喝足了,又在公园的广场周围走了一圈,观赏一会儿人们放的风筝、摸了各种各样路过的小狗,天渐渐黑下来,四人又回到帐篷,等待烟火表演开始。
  而天变成深深的蓝黑色后,烟火祭活动里的一部分——萤火虫集市也开始了。
  一开始是温流羹听到广场远处传来闹哄哄人声,走到帐篷外,远远地看了一眼。
  发现广场的另一边灯火密集,人头攒动。那些密密麻麻小摊铺刻意亮起的招徕客人的灯基本是饱和度很高的暖色,连成一条小溪,像是电影里精灵的家园,也的确像无数只萤火虫在夜晚的森林中排着队、不紧不慢地飞行。
  她立刻萌生兴致,钻回帐篷里问:“那边的集市开始了,我们再去逛逛怎么样?”
  帐篷里,邵淇嘴里叼着根薯条,和周流的面前放着正在播放电影的平板——温流羹起身前坐他俩中间。
  而顾西辞对电影不感兴趣,正歪向另一边用他自己的平板玩《金铲铲之战》。
  闻声,邵淇和顾西辞如出一辙的动作——都是眼皮那么一掀,看她,从眼神就流露出“什么玩意儿,不感兴趣,实在是不想出去走动了”的意思。温流羹于是看向周流。
  很遗憾,周流的眼神是他们俩的温和版。
  温流羹便懂了。
  也是,都在广场走了一圈,一会儿还要去江边人挤人看烟火。他们没提前做攻略,在放烟花之前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现在他们三人明显想歇息,只有她自己好像很喜欢凑热闹,不觉得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还想往人群最拥挤的地方钻。
  “那我……”温流羹指指自己,倒没介意。
  “你去吧,快点回来。”邵淇将一根薯条全咬进嘴里,边嚼边说,“一会儿可要放烟花了。”
  “好,我去看看就回。”
  “我出去抽根烟。”顾西辞忽然站起。
  温流羹瞥他一眼,他放下的平板屏幕上的确显示他刚结束一盘棋。她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回头。
  看见顾西辞钻出帐篷,果然是出来抽烟的。
  他站在帐篷旁,手里拿着烟与打火机,一脸淡淡忧愁地看着周围草地上密密麻麻露营的人,似乎在寻觅一个合适的抽烟位置。
  看了一圈,与温流羹对上眼。
  周围吵吵闹闹的,两人隔了大概快十米远。
  他一挑眉,意思是:你怎么还在这?
  温流羹想了想,虽然不怎么愿意自己去,但更不愿意和顾西辞一同去。她还是转身走了。但顾西辞似乎一眼看穿她内心想法,竟跟了上来,将烟与打火机都收进兜里,她冷冷地斜了他一眼:“你不是去抽烟吗?”
  “这哪里有合适抽烟的地方?”他环视四周,温流羹也跟着环视,确实如此,这里处处都是人:“你还是有点素质的。”
  “那你现在跟着我是在?”她问。
  “别嘴硬了。”顾西辞没甚所谓地说,“你不想一个人去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说实话,我也懒得动,但你看那儿那么多人,你被挤丢了怎么办?”
  “我靠,那关你屁事啊?”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真是让温流羹瞠目结舌。
  在她看来,这关心也是没任何温情或感动可言的,她仍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莫名其妙又毫无意义。
  或许这也是顾西辞和异性没有边界感的一部分——他们两明明都已经分手,在她看来就是由爱生恨,两个人一刀两断最好别再有任何交集,而顾西辞显然不这么认为。
  但多一个人去人多的地方确实好点。她没再执拗,和顾西辞一起往集市走去。
  毕竟按邵淇所说,他们四人以后可能会经常一起玩,她和顾西辞也不必闹太僵太死。
  集市的人不是一般多,简直像景区步行街,很快她就被各种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给吸引。吃的喝的,譬如姜糖糖霜饼干、舒芙蕾、手打咖啡;好看的好玩的,譬如羊毛毡、扭扭棒或钩针做成的各种可爱小摆件,甚至还有卖宠物的,仓鼠、乌龟、鹦鹉、各种异宠。
  温流羹在每个摊位前的停留时间约为10秒,直到站在一家卖金鱼的铺子前。
  这家卖的金鱼并非装在鱼缸里,而是装在一只只塑料袋里。
  袋子挂满小店,袋子的边缘与其中的水都接近完全透明,仿佛无数只金鱼在空中飘浮,偶尔静止不动,偶尔摆动一下薄扇般的鱼鳍和尾巴,向前窜出一两厘米距离,再静止不动。
  温流羹想到那半句古文:皆若空游无所依。
  她看得入迷,顾西辞声音在左上方响起:“你买一袋呗。”
  “嗯……”温流羹有些犹豫,“可它们这样不一定能活。”
  “这样当然不能活了。”顾西辞说,“你家里就没有鱼缸?你把鱼带回家,放进去养着,能活下来就是你‘救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活不下来也是好事一桩,因为你让这鱼在死前过上了几天住大别墅好吃好喝的生活。”
  温流羹侧过头,默默地瞪了眼嘴贫的他。
  顾西辞不以为意。
  “但是也很麻烦啊!”她还是有顾虑,“买了我今天回家前就得一直拿着这袋子,放哪儿都不是。”
  “那随便你。”顾西辞也不硬劝,“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不懂为什么纠结那么多,或者我给你买。”
  温流羹沉沉地叹了口气,对顾西辞这样的直男发言无话可说。
  最后她还是挑了一只颜色特别鲜艳又漂亮的金鱼:“老板,这只多少钱?”
  虽然集市还没逛到头,但走着走着,明显感觉天愈加黑了。
  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她问顾西辞:“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脚步停住,顾西辞也跟着她停。
  他看一眼手表,问:“烟花什么时候开始放?”
  “七点吧。”她答,要是没记错的话。
  “温流羹,你逛了快一个小时了。”
  “啊?”
  “所以呢?”温流羹这才有些焦急,“那我们快往回走吧。”
  “所以啊,现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七点了。”
  ——他们大概率是赶不回去了。
  顾西辞和她一起转身,他们一同看着那人流汇成的蜿蜒小溪,从眼前延伸到远处的广场,渐渐隐去,这就是他们的来时路,而他们现在要原路返回,两个人都沉默了。
  两人倒也没相互埋怨,就这样,温流羹一路匆匆地穿越过重重的人往前走,顾西辞跟在她身后。
  还是在要离开集市的时候,迟了一些。
  只见霎那间,一排巨大的球形烟花在远处江边的高空绽放,瞬间映亮了这个才暗淡下来不久的世界。每一朵巨大的烟花都是从中心向四面八方绽出无数金色与粉色的链条,流光璀璨,带着晶莹的点点的绿色的光。
  这一瞬间的冲击力太大,连周围人群的赞叹声都迟了一秒。
  那迟钝的一秒,是被惊艳得心脏跳动停顿的一秒。
  温流羹脚步停住了,看着盛大的烟花继续在对面的高空上绽放,颜色变换。
  这被震撼得相当幸福的时刻,她脑海里顿时响起各种bgm,而那些旋律汇集在一起,交汇成一首她也叫不出名字的歌。
  就这么怔怔地看了会儿,想到这历史性时刻,自己竟然是和顾西辞两人这样站在这人群中,虽然这地方视角不错,地势略高于江岸,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也离那江边挺远,可以将整个风景画框一般纳入眼底,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惜脑回路大条的顾西辞并未意识到她*这份多愁善感。
  他举起手机,对着江边拍了几张,又删掉:“这视角挺好,但是我一个大老爷们拍几幅烟花留在手机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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