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那天,赵冀舟开着车环绕在偌大的北城,他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刺眼,晃得他睁不开眼。他把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他深吸一口,有种被尼古丁麻痹的快感。
  可一口烟过后,她的那些控诉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
  他想,他错了吗?
  这么多年,唯独喜欢了一个姑娘,想把她留在身边,他错了吗?
  后知后觉,他确实错了,如她所说,他确实太强势独断,他不顾她的意愿,没有足够尊重她。
  赵冀舟把烟掐灭,阖眼休息一会儿,开车驶离这片区域。
  第76章 他想她快要想疯了。
  赵冀舟回到公司的时候, 赵霁月人已经走了,只有沙发上还残留了两根猫毛。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掏出手机把赵霁月叫了回来。
  赵霁月忿忿地抱着奶茶回来, 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二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折腾人。”她刚走没多长时间。
  赵冀舟把奶茶抱在怀里, 娴熟地撸了撸猫, 抬眸状作不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把奶茶给她送回去?”
  “晚上吧, 晚上我给她送家里去。”
  赵冀舟沉默了两秒, 发出一声轻“嗯”。
  赵霁月再没心没肺也看出她二哥状态不对了,她凑过去,试探着问:“二哥, 今年你的生日怎么过?要不要叫于胭过来?也正好算是个机会嘛, 她心肠软,软磨硬泡总会来的。”
  于胭对赵霁月是真心好,赵霁月只要“软磨硬泡”,什么事她就会答应。
  赵冀舟微怔了下, 竟然这么快就要到他生日了,距离他第一次见到于胭已经要两年了。
  他轻声说:“今年她大概是不会来了。”
  他把奶茶放在她手里, 起身站在落地窗前, 眉头微锁, 幽深的眸子凝视着远方。
  于胭的话让他如同蚂蚁啮食, 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他掏出一支烟, 想要点燃, 念在赵霁月和奶茶还在, 最终将这个念头打消。
  赵霁月猜到他大概是碰壁了, 想安慰他两句,可话哽在喉咙里不知所云,只能徒劳地问了句:“那奶茶该怎么办?”
  赵冀舟看了眼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的猫,“还给她吧。”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把奶茶留下,用奶茶威胁她,可他知道现在若是这样,她只会更讨厌他,更排斥他。
  他们现在的关系岌岌可危,像根紧绷的弦,微微一扯就会翻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赌不起。
  赵霁月也没多言语,乖乖地把奶茶给于胭送了回去。
  赵冀舟走后,于胭也没跟着苏允萧他们出去吃饭,直接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把遮光帘拉上,让卧室里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然后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抱枕看了部电影。
  其实她的脑子里一直挺乱的,电影的背景音乐能让她不至于沉浸在和他吵架的情绪之中。
  她觉得每次和他大吵一场,整个人都会虚脱,奄奄一息。
  她其实不愿意情绪这么外露,尤其是今天门外还有人的情况下,可她控制不住,她想着想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有时候,她也会自我怀疑,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她是不是要的太多了,企图在他那里获得平等的关系,明明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
  于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眼泪挂在眼角。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没有赵冀舟,全是程艳娟和于华良繁忙的身影。
  她像是个小姑娘,一受委屈就会想父母,可她没有父母作为避风港,她不能对他们倾诉任何情感。
  她挺怕程艳娟讽刺她,说她早晚都会是这么一条路。
  想到这,她又不甘心。
  她多想向程艳娟证明,她选的这条路没有错。
  可现实是会打脸的,她确实没落得什么好结果。
  等于胭再醒过来的时候,电影早就播完了,眼泪打湿了枕头。她借着投影仪微弱的光打量着整个房间,呆滞地坐起来,抬手擦干自己的泪,又摸到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抽完一支烟,她起身简单洗把脸,拿起手机就看到赵霁月问她在不在家,问她什么时候把奶茶给她送回来。
  于胭微愣了下,其实和赵冀舟吵完架的那刻起,她已经做好失去奶茶的准备了。
  她告诉赵霁月她人在家,让她随时过来都可以。
  赵霁月到于胭家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她说:“有点儿事耽误了。”
  于胭让她随便坐,拉开冰箱给她拿了瓶饮料。
  赵霁月半躺在沙发上,揉揉肚子,问于胭:“有饭吗?饿死了。”
  经她这么一说,于胭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便说:“要不咱们出去吃?”
  “出去吃得等好久,太慢了,饿死怎么办?”赵霁月眨眨眼,撒娇说。
  “那咱们煮个面吃?”于胭提议。
  “什么卤的。”
  于胭看着空空的冰箱,家里只剩一个鸡蛋,说:“炸酱面?”
  赵霁月愣了下,想到于胭做的炸酱面咸的齁得慌,她缩了下,属实不敢恭维,笑笑说:“有没有泡面?吃泡面吧,还快。”
  “有。”于胭转身就去烧水。
  两人低头吃面的时候,赵霁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二哥的生日你会参加吗?”
  于胭把嘴里的面咽下去,一直没抬头看赵霁月,说了句“不了吧”就接着吃面。
  赵霁月拨开一根火腿肠,塞进嘴里。她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在于胭这比较自在,没人念叨她。
  她咬了口火腿肠,状似不经意地说:“那他肯定又要遗憾好久了。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为了见你,提前结束了在洛杉矶的工作回来的。”
  于胭抿了下唇,去年他过生日她不知道,今年生日他们又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他们之间,注定有一些错过和遗憾在。
  “愿意陪你二哥过生日的人很多,又不缺我这一个,哪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
  赵霁月没再说话,默默吃完面就离开了。
  时间过得快,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六日,赵冀舟的生日。
  今年他的生日依旧很热闹,除了圈内一些朋友,还有很多奉承他的人记得他的生日。
  生日宴来的人太多了反倒更像是个名利场,大家都是借着这个机会往上爬。
  赵冀舟觉得挺无聊的,看着收到的那一堆礼物,他都觉得可笑,他不过是刚到而立之年,收到的东西多得像是旁人过八十大寿。
  宋疆站在他身旁,“赵总,这些礼物怎么处理?”
  赵冀舟看了眼赵霁月,“月月你们先挑,剩下的就送人吧。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赵冀舟回到套房后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音讯。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根本就不信这次她还是不记得他的生日,她只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联系罢了。
  赵冀舟想起前几天,他尝试着抱了捧玫瑰花在她的工作室门口等她,结果人一见到她转身就折返回去,上了楼。
  他知道这栋楼就这一个出口,便一直在门口等她。
  结果人为了躲他,硬是在工作室挺到华灯初上。
  他看着这段时间也没外卖小哥过来,怕她饿肚子,抽了两支烟就离开了。
  后来那捧花一直放在家里,过了两天,那花全然枯萎。
  他也尝试过在她家门堵着她,人像是压根没看到他一般,拎着包就往前走。他开着车鸣了两声喇叭,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甚至都不愿意偏过头看他一眼。
  他给她发微信,以看奶茶为借口要见见她,她却决绝地说让赵霁月去她那接奶茶。
  她是报了决心不和他再有任何交集,这种走投无路全然无门的感觉让赵冀舟很难受。
  今天是他三十岁的生日,他活了三十年,除了那次面对或生或死的恐惧,再也没有感觉如此无力过。
  赵冀舟把烟掏出来,取出一支点燃,然后把烟盒随意地扔在茶几上。
  很快,烟灰缸里铺满了烟蒂。
  赵霁月推门进来的时候,满屋烟味,她被呛得连连咳嗽,把窗户打开,“二哥,你小心点儿你的肺。”
  赵冀舟眉头紧锁,把手上的烟碾在烟灰缸里,问她:“怎么过来了?”
  赵霁月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到他面前,赵冀舟拿起盒子轻轻打量着,以图看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赵霁月:“你打开看看。”
  赵冀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黑色星空袖扣。
  刹那间,记忆开始回溯。
  在一起的时候,于胭最爱送他的东西就是袖扣,有时她逛街回来,会顺手给他带回来一对袖扣。
  她还有自己一番言论,说:“张爱玲曾说过。‘男人的袖扣犹如女人精致的耳环。’由此可见袖扣的重要程度。”
  她说过这句话以后,赵冀舟便发现,她给他选袖扣的标准就是她选耳环的标准。
  有些繁杂夺目的袖扣压根就不适合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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