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可赵冀舟哪里是不懂浪漫,只是以前遇到的人不值得他搞一些浪漫。
他借着灯光,通读完整首英文诗,笑着说:“我都喜欢。”
于胭蹙着眉头说:“是让你猜我最喜欢哪一句。”
她本来都快要把“你怎么这么没情趣”的话说出口,却听见他说:“我怎么觉得这首诗在写你。”
于胭瞳孔皱缩,耳根红了起来,他这个人夸起人来怎么这么突然,弄的人措不及防。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问:“你最喜欢哪句?”
于胭一下子就乖了好多,心里小鹿乱撞,她把手指移到笔记本的某个位置,点了两下,说:“one shade the more, one ray the less, had half impaired the nameless grace(多一道阴影,少一缕光芒,都会有损于这无名之美)。”
“有种‘减一分太短,增一分太长。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的感觉。但这首诗名却很有意思,叫《登徒子好色赋》。”
她抬眸,笑盈盈地说:“登徒子,好色。”一点儿也看不出当时崩溃的情绪了。
他没理她,知道她在暗讽他。不过他今天心情还不错,便没和她在这两个词语上计较。
赵冀舟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
“那是因为以前是你没撞到。”
“对了,你不是出去办事了,怎么回来了?”
赵冀舟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想回来看看你。”
于胭的心脏漏跳了一下,她说:“我真的已经好了。”
赵冀舟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胭胭,上次的事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于胭扯了扯嘴角,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静静地听着她说,他说:“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害怕失去你。”
他扎在她的肩窝,“我知道我的方式不对,我伤害到你了,对不起。”
于胭愣在原地,细细地品味这个“爱”字,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就在今天程艳娟打她的时候,她以为她失去全世界了,可现在又有人说他很爱她。
她睫毛颤动着,觉得自己好像又没出息了。
周末,于胭去迷津酒吧驻场,下场之后坐在一旁玩了会儿手机,陈望洲给她和赵冀舟的关系添了一把火。
陈望洲举着一杯酒凑了过来,吊儿郎当地对她说:“前几天,赵冀舟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
于胭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了?”
陈望洲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他来做什么。”
“那他来做什么?”
陈望洲指尖敲了敲桌子,“和沈凝聊结婚的事情。我当时也没听清楚,大概是在聊元旦和春节哪个日子订婚好,据说双方的家长都聊过了,就看他们两人的意见了。”
于胭手指蜷了下,尽管半信半疑,但她还是变了脸色,问:“那赵冀舟怎么说的?”
“没听见。”陈望洲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你自己去问他呗。”
于胭内心波涛汹涌,她收拾完东西急匆匆地回家,果然在书房找到了赵冀舟。
她脚步缓了下来,“赵冀舟,陈老板说你上次在他的酒吧和沈大小姐聊了结婚的事。”
她单刀直入,完全放弃了自己思考,只想问他只想从他口中听到结果。
“你怎么知道?”赵冀舟放下手头的东西,顺手把眼镜摘下放在桌面上。
于胭睫毛轻颤,对上他幽深的眸子,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问她怎么知道,那就是确实有这件事。
她觉得他刚刚的话是在给她打预防针,下一秒就要告诉她他要结婚了,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于胭吞了吞唾沫,心头涌上一股酸涩感。明明就在前一阵子,她还说不要和他在一起了,可现在怎么有些舍不得。
于胭把头扎在他的肩窝,喉咙里像吞了玻璃碴子一样,默认了这个事实,无力地说:“好突然,我都没想到,怎么突然间就说你要结婚了。”
她抬起头手捧着他的脸,装做大方地说:“那就祝福你呀,赵先生要请我喝喜酒吗?”
赵冀舟眯了眯眼,已经看到她的脸色变了,她想大方地笑,可却笑不出来。
赵冀舟瞬间就知道又是陈望洲对着她瞎说了,还没说全。这姑娘现在是以为他快要结婚了,他愣了下,突然也想看看她的反应。
他圈住她的腰极为不要命地说:“想过来就过来,你和月月坐一桌,让她照看着你。”
于胭僵在唇角的笑终于荡了出来,她说:“赵先生好大方,沈小姐也大方。”
“总不至于懈怠了你。”
于胭忍住心中的苦涩,垂眸盯着他的纽扣,“那我也给赵先生随个份子,钱少您也别嫌弃。”
于胭从他腿上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她逼着自己接受这个事实,逼着自己坦然大方,笑着说:“我说过,我不会像我妈妈一样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希望赵先生尊重我。”
于胭顿了下,快步走出书房。
赵冀舟看着那个仓皇而逃的身影,有些后悔拿这事逗她了,可他迫切地想看到他其实在她心里是有些地位的。
而且,他想逼她一把,逼她认清自己究竟爱不爱他。
赵冀舟缓了两秒,起身追了出去,他在衣帽间外面看到了奶茶,还算温柔地捞起奶茶。奶茶喵喵叫了两声,立刻就老实了下来。
他推开衣帽间的门,发现于胭跪坐在地毯上,身旁的行李箱敞开。她似乎有些慌乱,甚至连叠好衣服都来不及,把衣服三两下塞进行李箱。随后又觉得一个行李箱什么也没装下,便又把衣服掏了出来。
赵冀舟看出了她要连夜搬走的架势,而且这次完全不像虚张声势。
“胭胭。”他靠近她,把奶茶放下,要拉她起来,才发现这姑娘眼圈红了。
于胭抬头的那一瞬,看见了镜子中头发微乱、略显狼狈的自己,她眨了眨眼,要把头埋起来。
赵冀舟立刻把她拉进怀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还哭了,我逗你的,我不会和她结婚。”他哄着她说,“那天沈凝的确这么说了,可我拒绝了她,胭胭。”
于胭后背僵了下,似乎不知道该信任他的哪句话。
头顶的光有些刺眼,她有种从地狱被拉进天堂的错觉,恍恍惚惚,难辨真假。
于胭拿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赵冀舟,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
赵冀舟攥住她的手,“我又不喜欢她,怎么会和她结婚呢?”
于胭后知后觉他刚刚是在故意刺激自己,她说不出那刻是兴奋多些还是气愤多些,使劲儿推了推他的胸膛,咬牙切齿地骂:“赵冀舟,你混蛋,你混蛋!”
她把手中的衣服扔在地毯上,“你是觉得捉弄我好玩儿吗?你是太无聊了吗?你要是想结束我们的关系,你直接明说就好,我又不会死缠烂打、纠缠不放,跟你索要一大笔钱。我巴不得现在就离开你,我还不想和你纠缠呢。”
于胭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一直蓄在眼里的泪水砸了下来。
她抹去滴在胳膊上的泪水,忿忿地看着他。
赵冀舟知道她生气了,可却暗喜,因为他知道,她其实是在意他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也比她自己想象中的在意。
虽然他手段卑劣,顺着陈望洲的话惹毛了她,可他也觉得这一遭值得。
他把她抱到椅子上,“不气了,我帮你去骂陈三。”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你们都是混蛋,你也别装无辜。”
赵冀舟语气立刻软了下了,温柔地把她圈在怀里,呼吸打在她的头顶,“我的错,我不该逗你,害的你为我伤心了。”
于胭嘴硬地说:“我才不是为你伤心,我只是担心和赵先生一别两宽后我去哪找下家。”
她瞥了他一眼,故意和他抬杠:“沈大小姐的弟弟沈怀是不是还单身?要不我努努力,叫你一声姐夫?”
赵冀舟抬起她的下巴,“你敢?”
于胭舒了口气,“赵先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你随口说说结婚就可以,我说去追一追沈怀做男朋友就不可以?”
赵冀舟堵上她咄咄逼人的唇,细细地吮,扫荡每一个角落。
他呼吸紊乱,盯着她红晕散去的眸子,柔声细语地说:“胭胭,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娶别人。”
于胭心脏漏跳了一拍,轻轻眨了眨眼,嘴角溢出一个笑,带着病态和她以前不敢的奢望要求他:“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赵冀舟盯着她澄澈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
于胭认命地闭上眼,不争气地向他敞开自己的心,她说:“我也爱你。”
这话一说出口,她觉得她的情感像是止不住的春水一样泛滥。
“心非木石岂无感?”
她也许早就在她没意识到的那一刻,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