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于胭眉头蹙起来, 思绪缓缓开始回笼。她用手肘怼着他的胸口, 偏过头, 视线移向门口, 硬气地说:“你出去。”
  他轻嗤一声, 暧昧地问:“还没进去, 怎么出去?”
  于胭被他搞得没有了脾气, 他这人表面看上去衣冠楚楚,可满口流氓话,有时她都招架不住。
  赵冀舟复又去吻她,潮湿的、缠绵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的唇上。
  于胭环住他的腰,本想抗拒,却突然又摸到了他背上的那道疤。她手覆在那道疤上,轻轻摩挲着,所有的脾气在那一刻都敛了起来。
  终于她按捺不住,在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抬着雾蒙的眸子问他:“这个怎么来的?”
  赵冀舟手上的动作一顿,视线盯着她左肩上被剥落的那根吊带。
  于胭发现,他的眸色加深,里面似乎蕴藏了一段难以揭穿的往事。
  和她一样。
  他捏捏她的脸,模棱两可地说:“八岁时候不小心弄的。”
  他脑海里在想她若是继续追问,该怎么和她解释这段往事。可她却嘴唇翕动,眨了眨眼,问他疼不疼。
  赵冀舟吻上她的肩,埋在她的怀里,轻声说:“不疼。”
  于胭垂眸,没说话。
  赵冀舟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身上,她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把指尖插进他的发丝里,似带着安慰地抚了抚,说:“不疼就好。”
  后来,于胭问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他说可能是日久生情。
  她觉得他在搪塞,无理地要求他说出一个具体的时段。他告诉她,就是这个夜晚,她说不疼就好的时候。
  于胭觉得赵冀舟这晚格外温柔,不是在楼下哄她的时候那种带着点哄骗和挑逗的温柔,而是从骨子里渗出的、难以掩藏的温柔。
  赵冀舟轻轻剥落她那根半落的肩带,问她:“可以吗?”
  于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上已经不带戾气了,或许她在被他哄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不生气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仰着头去索吻,像林间小鹿汲取泉水,带着贪恋与渴求。
  赵冀舟只觉得,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不只是身体上的欢愉,他还想给她心理上的满足。
  他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手勾住她的脚踝,搭在自己肩上。
  他垂眸,望着她汩汩的热情,亲自染上了那汪泉水,拨开那片花蕊。
  于胭意识慢慢变得薄弱,似有似无地渐渐丧失,偎在他的怀里,那双洁白的腿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却执念似的逗她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翌日,天微亮,于胭醒过来,却惊讶地发现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
  她大脑有片刻宕机,轻轻动了动想翻身一探究竟。
  他却在察觉到她的动作时,把她环得更紧一些,“不睡了?”
  于胭手攥着他的手腕,“赵冀舟,你怎么在?”
  他从来没和她相拥而眠过,即使从前他们折腾到再晚、折腾得再累,他也会留下她一个人。
  所以,她此刻除了错愕,心上还涌上一股不易察觉的满足,像早晨醒来一睁开眼就见到自己的爱人。
  赵冀舟缄默不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再睡会儿?”
  于胭抿了抿唇,脸颊微红,“我想去厕所。”
  她听见他轻笑一声,松开环住她腰的手,“去吧。”
  于胭坐起来,腿搭在床沿,回眸去看他。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假寐。
  她穿上拖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在潜移默化中也有了些变化,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那天,于胭回到床上,赵冀舟又把她环在怀里。
  她睡得快,自然不知道,他一直睁着眼打量着她的小脸。
  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看着她恬静的小脸,说服自己去接受和一个人同床共枕。
  八岁之后,他再也没和任何人同枕而眠,所以不适应身边有个她。
  可她在,他却很踏实。
  赵冀舟的做事效率很高,在几天后于胭又因为痛经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把她带到了林匡那里。
  于胭这才知道,林匡是一位中医。
  赵冀舟拉着她的手,对林匡说:“林叔您辛苦些,给她看看身子。”
  林匡视线落在于胭身上,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于胭,渐渐对这姑娘也多了分好奇,毕竟能让赵冀舟这么上心的人不多。
  于胭向赵冀舟露出探究的眼神,他说要带她来找一位很厉害的中医,却没想到这人是林匡。
  赵冀舟毫不避讳地说:“林叔的医术很高超,有他帮你看,我也放心些。”
  于胭抿了抿唇,觉得赵冀舟对林匡有一种很大的信任。
  中医四诊“望闻问切”,林匡贯彻得很好。
  于胭第一次看中医,她乖乖地坐在桌子对面,配合地回答林匡的每个问题。
  赵冀舟站在一旁,身体微靠着桌子后面的书架,垂眸打量着于胭。
  也是在她的三言两语中,他才知道她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脆弱。
  于胭告诉林匡她常年脚凉,很难捂热。
  这些赵冀舟都在无意中记在了心上。
  林匡摘下眼镜,给于胭开了个方子,说要长期调理。
  于胭一听要喝中药,脸上的笑立刻耷拉下来,她求助似的去看赵冀舟。
  他忽略掉她的撒娇,走到她身后,一手扶住她坐的那把木质椅子,一手拿起那张纸,对林匡说:“谢谢林叔了。”
  林匡摆了摆手,摘下眼镜,似叮嘱地对于胭说:“按时吃,不能断。”
  于胭只好点了点头。
  出去后,赵冀舟给她讲起了林匡,“林叔的医术是很靠谱的,所以你得听话。”
  “那林叔现在怎么不从医了?”整日窝在那一方天地摆弄花草。
  “人各有志,选择而已。”他云淡风轻地说,“当年我父母结后怀不上孩子,多亏了林叔,才有了我大哥。”
  于胭垂眸,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但她更没想到的是赵冀舟居然愿意给她讲他家里的事。
  “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就有了我,有了月月。”
  于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嘴唇微阖。
  自那天起,于胭被迫坚持喝汤药。这事儿被赵霁月听了来,周末她约于胭逛街,逗于胭:“小嫂子,还喝不喝汤药?”
  于胭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提起这俩字我就想吐。”
  汤药是真难喝,她嫌有味道,又不会熬汤药。赵冀舟便找了个阿姨,每天熬完汤药给她送过去,还得盯着她喝完。
  赵霁月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没找两块糖吗?”
  于胭抿了抿唇,认真地问:“月月你能懂吗,汤药味就像渗进了骨子里,靠吃糖根本压制不住。喝完汤药很久,打嗝都是药味。”
  赵霁月挽着她的胳膊,“这么惨。”
  于胭连忙点头,“就是这么惨。”她话锋一转,“要不然你帮我劝劝你哥,这药我就不喝了?”
  赵霁月警惕地看着她,脸上写着“你别想害我”,她眉头微蹙,捏了捏于胭的手,“我觉得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于胭叹口气,认命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最感动的一点是,赵冀舟一点儿都不嫌弃她。
  刚开始喝汤药的那两天,她也说不出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浑身都是药味,怎么喷香水、怎么刷牙洗澡都祛不掉。
  因此,她总是躲着他。
  可他却毫无顾忌地吻她,和她缠绵。
  于胭觉得,他是真的不嫌弃她,即使她自己有点嫌弃自己。
  “对了,我二哥今天是不是不回去?”
  “你怎么知道?”
  赵霁月笑了笑,“他忙。”她头靠在于胭的肩上,“那我今晚可不可以去你那睡?”
  于胭点头,“当然可以了。”
  那晚,于胭和赵霁月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打车回家。
  华灯初上,下起了雨。
  她们从车上下来,于胭帮赵霁月撑开伞,“快点儿,别淋到。”
  赵霁月立刻揽住了她的胳膊,和她靠在一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也渐渐亲密,渐渐聊一些女孩子之间或普通或私密的日常。
  雨打在伞上,顺流而下,形成一道雨幕。
  赵霁月略带着兴奋说:“快走快走。”
  于胭却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于胭视线环绕四周,在门口的灌木丛绿化带里发现了一只发抖的小奶猫。小奶猫很瘦,身上淋着雨水染着泥,在昏暗的夜色中甚至都分辨不出它原本的毛色。
  它见到于胭和赵霁月看着它,便警惕地盯着她们,却又带着探究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好可怜的流浪猫。”于胭嘀咕,拉着赵霁月往前走。
  赵霁月蹙了蹙眉,“小嫂子,你不会是要把它带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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