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乍一听,十分的合情合理。
  但在细细打量着村里的老人,以及那些破败的砖屋后,鹿可觉得,松老汉的话语,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真切。
  毕竟这村里的年轻一辈,未免也太薄情了一些,不仅不为村里的老人修缮修缮房子,还将仅剩的陪伴,那些幼年的孩童全部接了出去,只剩下孤苦无依的老人...
  而偏偏又只有松果儿的父母,遭遇了不测。
  综合起来,反倒更像是一些托词。
  只是面对着一群上了年纪的人,鹿可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疑虑压在了心底。
  在和松老汉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其他老人就各自在自己的家门前忙碌了起来,或是扫地,或是擦桌,或是清洗衣物...
  各有各的忙法。
  松老汉也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其他老人的家门前经过,走到了最后面的一件破旧的砖屋。
  砖屋的外墙原本涂抹着石灰和砂浆混合的白色腻子,只是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已经脱落了大半,露出了内里青灰色的砖块。
  仅剩的残余,已经发挥发霉,渐渐变了颜色。
  木板拼凑着的木门,外面涂抹着的红色油漆也脱落了大半,露出了木板最原本的色泽,黯淡,又在角落的位置,生了一片霉斑。
  锁门的是老式的插销锁,底下的搭扣处,还挂着一把同样生了锈渍的铁锁。
  伸手掏了掏兜,松老汉掏出了一把也带着锈渍的铜锁,塞进了铁锁的锁眼里,向右轻轻扭了两t圈,抬高了底下的手柄,向右拉开了插销,顺便推开了眼前的两扇木门。
  霉烂又腐臭的味道自木门的缝隙中涌出。
  迎面洗礼了玩家们的感官,又悄然的融进了外面的空气里,变得浅淡又不可闻。
  光亮也涌进了逼仄又漆黑的大堂,将松老汉所居住的家,逐渐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是一间和外表一样古朴破败的大堂,正对着木门的,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以及四张长凳。八仙桌虽然涂抹了紫红色的油漆,但也是上了年头,桌脚的位置,斑驳脱落了不少。
  凳子则是平平无奇的木头凳子,还能看得见其中的木头纹理,以及豁开口的缝隙。
  八仙桌的后面是一张长案台,正抵着大堂的墙壁,墙壁上还挂着一幅颜色已经泛黄、发旧的寿翁仙桃图。
  而在大幅图画的左侧,是不到一米宽的狭窄木质楼梯,幽黑的直达上面的二楼。
  至于底下的大堂,右侧还有一有一间屋子,屋子并没有门,只是挂了半扇藏青色的布隔开。在没有被遮挡的底下,还能看到一些灶台和水缸的边边角角。
  估摸着应该是间厨房。
  砖屋虽然看着又破旧又小,但好歹是五脏俱全。除了,所有的物件上面,都覆着一层厚厚的灰。
  是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了?
  可实际上松老汉离开的时间,也不过是三四天罢了。
  “俺家有些贫困,客人们只能将就着歇一歇哩!小果儿,给客人们煮点茶水来,俺老汉等会还要去村长家商讨山神的事哩!”一边殷切的招呼着,松老汉一边就攥着右手的袖子,弯腰擦拭着木凳上的灰尘,然后是桌上的灰尘。
  上面摆放着的茶杯、茶壶,也落了不少的灰尘,松老汉轻拍了不知所措的松果儿一下,端着摆着茶壶茶杯的托盘,推搡着他,掀开了上头悬挂着的布,就走进了厨房。
  “这望山村的居民,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吧。”嘟囔了一声,曹安虽然嫌弃,但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松老汉刚擦干净的长凳上。
  燕时牧本就是有伤,此刻也尚且不能说话,在诸离的搀扶下也坐了下来,然后是钟廷之、姜初然等人。
  “老伯,茶水就不必了,我们毕竟还有些喝的。走了一夜你和松果儿也累了,不如坐下来歇一歇。”没有在意曹安的小声嘟囔,鹿可也没有坐下来,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掀开了靛蓝色的布,阻止了松老汉的招待。
  顺势也打量了一圈厨房的环境。
  乡下搭建的那种土灶,只有一个大铁锅,靠着最外边的墙壁,还盖着圆形的木板盖子。铁锅的后面是一堵砖块搭起来的墙,直直连接着屋顶上方的烟囱,是灶膛里的浓烟往上跑的烟道。
  土灶的后面是烧火的灶膛,那里还堆着一些干燥的柴火,和可供坐下的十公分高的矮凳。
  在前面则是摆着一张一米多长的桌子,靠着墙边,摆放了一些盆碗罐筷,以及一些调味料。
  左手边则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型水缸,缸里约莫还剩下半钢的清水,松果儿正踮着脚尖,拿着一个葫芦做成的水瓢,吃力地舀着里面的水。
  而松老汉则是将茶杯等物倒进了装了水的木盆里,拿着丝瓜瓤清洗着茶杯和茶壶,听到声,才抬头看向了正准备进来的鹿可,笑呵呵地道:“不打紧不打紧哩,只是烧些热水,快滴很哩!”
  显然并不打算歇下来。
  “那我也帮些忙。”既然如此,鹿可也就顺势提出了帮忙的想法。
  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松老汉张嘴就是反驳:“那囔个行喔!你是客人哩,客人坐着就行哩,再说了,俺们山里头的这些东西,恁们也不会用噻。”
  指了指身旁还没有添加蜂窝煤的煤炉,以及还未清洗的烧热水的铜壶,他并不相信玩家们这些城里头来的人,还会弄这些。
  “洗洗东西这些,我们还是会的。”煤炉可以不会点,但茶壶、茶杯这些,清洗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行哩不行哩,女娃娃你就出去坐一坐,俺老汉马上就弄好哩!做惯了这些活计,可不能劳烦你们哩!”
  拒绝的意思,以及十分的明确。
  鹿可也不能从松老汉手里强行抢过那些东西,就借着闲聊的功夫,扫视了一圈他身后的摆在货架上的粮油等物,以及切菜的砧板、菜刀等。
  “那好吧,真是有劳老伯您了。”虽知再劝已经无用,但鹿可在正欲离开时,恰巧注意到了仍在舀水的松果儿。
  帮衬着握住了对方手里的水瓢,舀起了一勺水。
  松果儿愣愣地扭头看向了鹿可,黝黑的眸子,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嗫嚅着的嘴唇,也没有开口。转瞬就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瑟缩了身体,立即松开了握着水瓢的小手,向旁边窜了几步。
  她会吃了他吗?
  显然,是不会的。
  可在对方的眼里,说不定还真的会。将水瓢里的水倒进了松果儿准备倒进的盆里,鹿可伸手就将手里的水瓢递还给了松果儿,脸上还是极具温柔的笑意:“松果儿,不要怕,姐姐只是想帮帮忙,你不愿意的话,水瓢就还你啦。”
  黝黑的眸子盯住了鹿可,松果儿还是没有开口的迹象,只是视线略微挪动,移到了鹿可手上的水瓢上。
  “哎哟喂!小果子你还愣着干啥哩!还不快把水瓢拿好哩!”还不等松果儿开口,一旁洗刷着的松老汉态度更急切了些,匆忙将沾着皂角水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径直拿过了鹿可手里的水瓢,塞进了松果儿的手里。
  接着又推搡着松果儿站至了水缸前。
  水缸里的水,不知沉淀了几天,底下还有些看不清的沉着物,面上则飘着一两根的草木。水色偏深、偏绿,看着并不像是可入口的山泉水。
  “老伯,是我刚刚唐突了,不关松果儿的事。”借机摸了摸松果儿毛绒绒的脑袋,本是罪魁祸首的鹿可,连忙将罪责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小娃娃怕生哩,见着人都不敢说话哩!”
  松老汉自然不可能责怪他带回来的客人,又谦逊热切的说了几句,才将此事揭了过去,鹿可也回到了外面的大堂。
  纵使有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大堂的灯光也算不得明媚,鹿可走出厨房时,就看到了处在半明半暗光线中的几人。
  “怎么样?”等她落座到诸离的身边时,诸离便压低着声音,凑过了脑袋,询问了一句。
  小幅度的摇了摇头,鹿可同样压低了嗓音:“普通又老旧的厨房,只是缸里的水,看着不算干净。”
  “嘟嘟囔囔着说些什么呢?怎的这里就只坐着你们俩人?”两人的窃窃私语,自然也引得了曹安的不满,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就说了出来。
  “不过是老伯太过热情,怎么劝阻都不听,硬是要给我们烧点热水喝喝。”笑了笑,鹿可避重就轻的回答了曹安的问题。
  “这倒也是,松老伯就是太热情了。但热情也有热情的好处,我到现在还馋着他的那一手手艺呢!”似是回味到了当时吃的美味,曹安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抬头冲着厨房那边的位置高喊了一声:
  “老伯!这都到你家里做客了,还有没有荣幸,再度尝尝你的手艺?小子我,现在尽想着你烹饪的野味了!”
  “是啊,老伯的手艺,简直是令人回味无穷啊!”紧跟着曹安,钟廷之也赞叹着松老汉的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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