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霍桑桑有些幼态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之色,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此刻往那条窄道里走去,但行动上却还是配合了几分。
  没生出什么逆反的心理,乖乖软软的。
  鹿可拉着霍桑桑走了进去,随即借着微弱的月光,学着之前诸离的动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不在动作,贴着墙壁站到了一侧。
  后跟进来的诸离反倒是大大咧咧的占了出入口的位置,漆黑的斗篷罩住了他的整个身体,也挡住了里面的两个算得上娇小的身影。
  三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时间却在轻缓的呼吸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约莫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后,待鹿可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已经快过了十一点半时,周围的民居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并没有刻意的遮掩,各种细微的动静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屋内的人起了身、穿了衣,紧接着是开门和落锁的声音。再之后,又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或轻或缓、或重或急。
  睡着的小镇自沉眠中苏醒,小镇上的镇民也都一个个走出了家门,走在了宽阔的街道上。
  一起堆叠着的脚步声,令霍桑桑心头一跳,不自觉得伸出了双手,交叠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泄露出来的一丁点呼吸声,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在夜空中闪烁着银白余光的杏仁眼也瞪得浑圆,一眨不眨的盯着挡在外面的诸离。
  听着胸腔内剧烈起伏的心跳声,不禁埋怨:死心脏,跳慢些啊!
  诸离是背着身的,恰巧正对着两人,即使没有朦胧的月色,也能看清他们的表情,相较于霍桑桑的惊慌和战栗,一旁鹿可的表情倒是镇定多了,只是木然着一张脸,屏气凝神。
  好像,不如笑起来好看。
  他拨动着脑子里的回忆,回顾着鹿可的生平,意外的发现,进入游乐场之后的她,更多的是礼貌、克制又应付的微笑,鲜少有开怀大笑的时候。
  只是,祂本身就是基于人类的欲望和怨恨而诞生的...以之为食,以之为生,继而涨之。
  诊所附近本身就比较偏僻,居住着的镇民们又多向着小镇的中心聚集,不一会儿,四周t又重新恢复了静谧,静得只听到他们几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往外探了探,确定四下无人后,三人才相继着走出了房子间的隔缝,站到了空荡荡的街道上。
  倒是之前过于紧张的霍桑桑有一瞬间的腿软,不自觉地扒拉上了鹿可的胳膊。
  鹿可虚虚地搀扶了一把她的身体,就跟着诸离向着不远处的诊所走去,因着小心谨慎,还是刻意压低了脚步声。
  眼神也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李良伟的踪迹。
  昨天已经说好了,在诊所附近汇合,但她四处张望了一番,也没看到什么人影,就连四周疯长的杂草,也没有被压倒的痕迹。
  怀揣着疑虑的鹿可和诸离、霍桑桑两人走到诊所的大门口时,依然没有看到李良伟的身影。
  他没来?
  是当了逃兵?
  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几番思索之间,紧闭着的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拉了开来——
  第216章
  格恩医生没离开?
  陡然生出这个想法的同时,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影。身材高大,几乎是在瞬间就挡住了大门拉开的缝隙。
  不是他。
  不是格恩医生。
  仅管和格恩医生只有一面之缘,但鹿可分明记得,他不是个身材高大的人,而是个有些干瘦的老人。尤其是那一身佯装淡然的缥缈气质,和那汪蓝莹莹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她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一张探出来的略显粗犷的脸,和一双深邃的褐色瞳孔。
  是李良伟?
  他怎么进去的?
  提起来的心,重新落回了胸腔,满腹的疑惑却没有消散。鹿可明明是在铁匠铺遇到的李良伟,而他看着也像是一个打铁的好手,怎么又和诊所以及格恩医生扯上了联系?并且还能轻而易举的进入诊所里面?
  更是在所有镇民都前往教堂的时刻, 从诊所里面拉开了房门,迎接还是逮捕...他们...
  但似乎也说不过去,如果他真的和格恩医生有联系,那个初次见面的被镇民称呼为格恩医生的老人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替身,甚至李良伟是刻意伪装成铁匠铺的老板接近玩家,早在昨天晚上,就可以将他们所有会面的玩家抓起来。哪怕时间上来不及,今天白天也完全可以。
  那就是鹿可她自己想多了。
  只是李良伟究竟是怎么进入格恩医生诊所的呢?并且比他们早了很长时间。
  “赫!李...李大哥,你...你...怎么是你!”所有的思绪都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鹿可尚且还没有将疑虑问出来,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霍桑桑已经战战兢兢的问出了口。
  脑袋也往后面缩了一缩,生怕昨天才结识的李良伟是什么坏蛋,趁他们探查诊所的时候想要下黑手。
  “小镇的锁都是铁匠打造的,铺子里偷偷存了备用钥匙。”纵使李良伟有些心大, 也还是能从霍桑桑的嘴里听到些许害怕,当即解释道。
  他早先就在自己的铺子里翻找了一番,花费了很大精力才找到了原主人刻意隐藏起来的备用钥匙。起初尚且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场,直到昨天夜里提及诊所里上门的房间时,李良伟才想到了那一大串钥匙。
  因此在鹿可询问的时候,承认自己有开门的办法。
  于此同时,就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两个挂满了钥匙的大铁环,叮叮咚咚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说来也是奇怪,我来之时,诊所里就没人。”李良伟晃荡着手里的钥匙,丝毫不介意钥匙晃动的声音,兀自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格恩医生不在?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诸离随意的扫了扫四周,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约莫是晚上十点之前,铁匠铺歇业很早,诊所位置又远,就来得早了些。起先还趴在旁边的杂草丛里,但我听着屋里一点动静都没,就大着胆子试了试大门的钥匙,试了一半恰巧试对就进来了。”
  “他竟然一直不在吗?十一点半左右也没人从诊所里出来吗?”鹿可的声音里是讶异不住的惊奇,格恩医生怎么会不在他的诊所里?
  那是跑去哪里了?
  “没有,里面的房门,已经都被我打开了。”话毕,李良伟向后退了退,露出了在浅白月色下昏暗的房屋,他又指了指右侧中间敞开的房门:“只是那个家伙的锁链锁眼被堵住了,打不开,其他几间大部分也都是。”
  鹿可借着微薄的光亮往里面瞧了瞧,诊所里之前上锁的六间房门都已经敞开了,但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只有右侧中间的房间有些印象。
  困着那个被割掉了舌头的黑发黑眼的人,或者说玩家。
  李良伟的说法尚且比较自洽,但也同样引发出了一个疑问,格恩医生为什么不在诊所里?他不需要和镇上的居民们一样,去教堂祷告吗?
  “进去瞧瞧。”一群人在门口僵在也不是一回事,他们的时间有限,还是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于是诸离便适时的解围道。
  紧接着,便率先走进了诊所里,鹿可和她的小挂件霍桑桑也跟着走了进来。在走进了诊所之后,霍桑桑才松开了拉拽着的鹿可的胳膊,心底给自己打足了气,振作了起来。
  左右两侧的几间房门都是敞开着的,除去了右手边的第二间,其他房间鹿可他们都没曾去过,而那缕微弱的月光也不足以照亮整个诊所内部,远在小镇中心的燃烧火焰,此刻也还未升起。
  只隐隐约约看到房间内模糊的一团黑影,和四肢上闪着些许银光的锁链,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发出“呜哇——呜呜——”的动静。
  竟有五个房间都锁着人!
  并且都被割了舌头...
  是有什么样的秘密不能让他们说出来呢?甚至把他们当成牲畜一样锁在房间里?
  鹿可不得而知,却还是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借着斗篷的遮挡,发出不算显眼的白光。
  一一扫过房间内的跪缩着的黑影,在看到右手边第一房间时,才看到了那天街道上遇到的流浪汉!
  身上的衣衫一如既往的破烂,神志却是越发的不清晰,看到有人过来时,都没有给予一个眼神,自顾自的蹲在墙角,口齿不清的发出呜咽声...
  原本就脏污的衣服上,更多了些腥红、墨黑的印迹,似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仅仅是两天一夜的时间,被神父的手下送到诊所的流浪汉,就遭受到了来自格恩医生的折磨,浑身的伤口和流出来的血迹,也是这两天内造成的。
  这哪里是什么小镇的医生,简直是个魔鬼!
  恰如其分的对上了流浪汉之前疯言疯语里提到的——恶魔二字。怪不得他在听到“医生”这个称呼时,会更加的疯狂和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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