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与准备从警察署出来的曼塔一行人暂且无关。
编辑部其余的职工已经结束笔录自行回家——在被载至警局前的路上，波莉娅已经在群内公告了今天给心灵受到创伤的员工半天带薪假的好消息。
只剩下被单拎出来的楚轻舟她们、昆娜和将她们带走现下又准备送她们回去的金渐层警官。
“噗——哈哈！”
先是波莉娅忍俊不禁，接着是海伍德也扶额笑了起来，欢乐的气氛传递到了所有猫，连冷峻的布朗森都勾起了嘴角。
笑得最大声，无力倒在编辑怀中的脆皮小说家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昆娜你真是个天才，哈哈哈！你说祝贾恩在此后漫长的人生中也找到两情相悦的狱友时，他，哈，他的脸都抽搐了！”
昆娜羞涩地用手挡住脸，经过布朗森简单的包扎，雪白柔软的绷带一圈圈盖住了新鲜的伤疤。
“你们都回公司？”布朗森抛接着车钥匙，“那我先送昆娜回家？她租的房子离这里比较近。”
波莉娅和海伍德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反正维维安已经安排导演方离场，她们没有要紧的行程。
昆娜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对于知识的渴求：“尤菲米亚警官直接送楚老师她们回公司吧，我要去附近的联邦图书馆借一些书，估计要在那儿待一天。”
已经脱离学生身份的大人们对于爱学习的幼崽投以了欣慰的目光。
“唔……我也不回公司了，等会儿直接回去。”想了想，楚轻舟挥了挥自己的终端，表情复杂，雀跃中又夹着些许羞涩和期待，补充道，“收留我的好心朋友会来接我。”
走到门口的同时，不知是否是巧合，一辆平平无奇但十分眼熟的纯黑色飞车悄然驶来。
顶着海伍德诡异的目光和波莉娅饶有趣味的视线，在布朗森狐疑的表情中楚轻舟挥别了一众猫咪上了车。
“您没事吧？”监察官抬头看向楚轻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为他更添了几分斯文和矜贵的气质。
花了一天多才筑起的坚固防线瞬间溃败，小说家绷着脸，点了点头，身体却缩到了最远的位置，恨不得离闪闪发光的友人千丈远。
看到耳根泛红的楚轻舟，伯希瓦尔漂亮的眼眸中飞快划过一丝笑意，无名的欢欣自他心中升起，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忍不住更加柔和：“很抱歉我没能与您一起共进早餐。您——看到那盆松果菊了吗？”
他定定地注视着花朵原本的主人：“我将它养得还好吗？”
楚轻舟哑巴似的点了点头，完全不敢将视线偏离灰色的地毯一点。
“您还在生气吗？”监察官语气中透出如晨雾般飘渺的失落，看到她摇头后又淡淡地说，“那为什么您从上车后就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小说家猛地抬头却对上了他不曾移开的视线，呼吸都慢了半拍。
隔着剔透的玻璃镜片，银白色的浓密眼睫下是浓郁的绿意和浩瀚的银晖，这两种色彩交织成了一张艳丽的蛛网，猝不及防地将她捕获。
监察官用手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视线却依旧轻飘飘地黏在她身上，平静地指责：“——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救救救！】
面对宿主慌不择路的求助，系统表示身为高维生物的自己也无能为力。
“……我只是没休息好，精神有些恍惚。”因着那句指责，楚轻舟没敢移开过视线。
昨夜荒唐的梦境中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似乎与眼前之人重合，她必须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上瞟，不去看他头顶竖起的耳朵上是否留有她的戳记。
出乎意料的，今天莫名强势的友人率先移开了视线，冷白色的颈部染上了瑰丽的粉色，“您可以躺下来小憩，现在离住所还有一定距离。”
“你事情处理好了吗？”安然平躺下后，楚轻舟倒真有几分昏昏欲睡。
明明安静的房间比移动的载具是更适合睡眠的场所……难道是她更喜欢车内的香氛？
伯希瓦尔压低了嗓音：“还没有，我顺路来这办点事，送完您后我就回监察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前方开车的狸花猫飞快地看了眼后视镜。
车开得平稳，楚轻舟迷迷糊糊之际，却听见友人迟疑的声音，“之前您说您的朋友在纠结如何处理宠物……现在，她是否有了决议？”
楚轻舟睁开眼，眼底清明。
她笑着扭头看向抿着嘴有些紧张的监察官：“我将你的想法转告给了她，她认为你说的很对，这么重要的事情，果然还是要与宠物商量一下吧？”
监察官没有回话，静静地与小说家对视。
半晌，他才平静地说：“那就好。”
第46章 046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亮澄澄的照得人心慌。
得益于猫咪们在环境保护方面的努力和清洁能源的推广，即使在联邦主星依旧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能看见漫天闪耀的繁星。
楚轻舟抬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星子，只感觉自己密集恐惧症要犯了，心烦气躁地拉上了窗帘。
厚重的浅绿色绒布窗帘层层叠叠地闭合，隔绝了窗外蚂蚁似围绕在月亮周身的星星，卷起的风却掀起了桌面上的文件，几张纸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毯上。
一只白如羊脂的手利落地抄起掉落的纸张，将它们摆回了原本的序列。
楚轻舟支着下巴，眉头紧皱，右手持笔圈圈画画，继续筛选早先整理出的流浪动物收养所名册。
a环境不错，但评价一般，工作人员变动过于频繁，删掉。
b伙食好，没有传出过虐待动物的丑闻，但环境太过杂乱，删掉。
c评分很高，工作人员也有资质，环境干净，但地理位置离原本的地方太远了，楚楚可能会不适应，放进待观察区域。
……
这个名册在她发现楚楚状况不佳的当天就做好了，上面全是她蓝星住处所在省市的收留所名单。
但逃避心理让她拖延症大爆发，筛选一会儿就静不下心，然后半途而废摸鱼去偷看楚楚或是码字写文，直到今天才快要将这项早就该结束的工作推进完毕。
上百家收容所，一家完全符合她心意的都没挑出来，只有几家聊胜于无的待观察名单，明明这代表着这两天的心血全部白费了，但抑制不住的喜悦让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想着又要被迫养着楚楚一段时间，她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到最后一家。
位置离小区只有3km，环境和伙食即使再挑剔的主人都无从指摘，所长经济条件优越且热爱动物，一手把控着所内运营，工作人员资质齐全，对所内的动物耐心温和……
这不是，一点都挑不出错来吗……
终于找到目标的小说家却愣了许久，直到如干涸的血污般红艳艳的墨水顺着笔尖啪嗒一声落在雪白的纸上，洇出一滩不规则的圆点，她才沉默地在那完美的选项上打了个勾。
红色马克笔的划痕几乎要穿透整张纸，楚轻舟卷起袖管的白皙手臂上全是红红黑黑的印子，狼狈极了。
油墨独特的气味覆盖了房中原本浅淡的香氛，碎纸机嗡嗡作响，她一张张地将已经化为废纸的草稿碎掉，只留下了最后的汇总表。
系统打破了死寂：【宿主不是准备和楚楚谈谈吗？】
楚轻舟看了眼监控分屏，她无忧无虑的傻大儿，正一边用爪子骚扰着瑟瑟发抖的蕨类盆栽，一边喵喵大喊着“看我！看我！”。
空白的表情转为生动的沉痛，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楚楚一只脑容量比金鱼大不了多少的小猫咪，它真的能理解之后的谈话吗？”
系统无法反驳，在它的数据中，楚楚的确只是一只普通的狸花猫，智商和理解能力大约等同于4岁的幼儿。
【所以宿主打算……？】
直接将猫扔在收容所门口太粗暴了，极大可能会引起楚楚的应激。
楚轻舟将分屏调到最大，垂眼温柔地看着监控中扑腾的猫咪：【先将公寓一点点变更为收容所的样子循序渐进，然后让它自己来选择。】
系统：【这不算诱导吗？！】
系统暗暗焦急，宿主到底知不知道，除了那些小说，那间公寓就是她和蓝星唯一的联系了！就这么随意地剪断那根蛛丝……真是太过分了！
楚轻舟一愣，若有所思：【这么说确实，不能预设结果引导楚楚选择我偏向的答案，那还是只能客观地将情况和楚楚说明白。】
她趴在桌子上，用手指隔空弹了下猫咪的脑袋瓜，自顾自地娱乐了会儿后将头鸵鸟似地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也不知道，这个小笨蛋能不能理解……”
监控中的楚楚总算薅下了一片碎叶，对被征服的鸟巢蕨失去了兴趣，冷艳高贵地迈着小短腿离去。
运动量达标的猫咪朝着自己的专属云朵碗走去，准备奖励自己一碗温热香甜的羊奶后就休息，等明天继续开拓猫猫领域，但就在它准备低头舔舐之际，却突然被抓着后颈挪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