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乌玛松了松领带，重新将手表戴上，不带任何含义的瞥了一眼小说家：“这里装了最新的反窃听设备，即使带了也用不了。”
楚轻舟点了点头，平静地看向黑猫：“芙芙，你在这次事件中联合作弊了吗？”
芙芙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金色的眼瞳毫不躲避地对上小说家黑沉沉的眼珠：“我没有。”
系统：【探测显示为真话，谎言探测器可用次数2/3。】
“很好。”楚轻舟面色不改，“佩顿列举的‘铁证’基本都是废话，除了两点疑点。”
“第一，你在直播前收到的大额转账是否确有其事？”
事实上这也是她疑惑的一点，即使芙芙真的收到了大额转账，只要出具转账单证明打款方并非楚轻舟，那整条逻辑链就会断裂，除非——佩顿有把握芙芙不敢将真正的收款方暴露在公众中。
果然，芙芙迟疑一瞬。
乌玛偏头瞥了耷拉着脑袋的黑马，啧了一声，接过了话头：“芙芙确实收到了一笔款项，来源也是个人，但是与这件事无关的私人原因，我们也不准备将反驳的焦点集中在这里。”
海伍德蹙眉，如果不公布芙芙的这笔转账的来源，证据的公信力将会大大渐弱。
楚轻舟按住了想要开口的编辑，接着问：“用了岩木山的那张to签是怎么回事？”
却见沉默的芙芙突然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容：“岩木山？那——”
“芙芙！”乌玛制止了口无遮拦的上司。
芙芙无奈地看了眼面色紧绷的经纪人，叹了口气，转头朝向楚轻舟她们：“我没用那瓶墨水，那张签名上用的只是普通的暗金色墨水。”
楚轻舟心下一沉。
深谙曼塔规则的海伍德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一个证据你们不准备反驳，另一个证据列出的反证几乎无可信度，别说网友信不信，这两个说法完全无法通过董事会。”
突然响起的短信提示铃声打破了沉寂。
楚轻舟翻出终端，她在出门前问了监察官有关岩木山矿石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回复。
【世界第二可爱的猫：“岩木山”目前可能牵扯到一件案子，迫于保密条例我无法透露，抱歉。】
这条消息像是最后一块拼图，她的脑中空白一瞬，一个大胆却又合理的想法突然闪现。
她缓缓抬头，语气意味不明——
“岩木山，真的存在吗？”
第28章 028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此刻在房间内的生物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三只体型各异的猫咪将全部视线都投注到说提出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的人类。
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芙芙却一副“终于能将这件破事抖出去”的轻松姿态，柔软的身躯前倾，饶有兴致地看向不知何时被自家编辑挡的严严实实的楚轻舟：“楚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默认了。
海伍德瞳孔地震，这是可以说的吗？
岩木山可是大统领麾下在索拉米星球发现的第一项资源，一举扭转了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却一无所获而支持率下降的局面，且此后能源、矿石和各类资源等发现呈井喷式增长，使得大统领的声望一度达到任期的最高。
虽然岩木山暂时只被发现观赏性作用，但由于其意义重大，发现者马库斯·沃特斯上校被破格提升到了少将，还被授予了二等荣誉。
要是这是一个骗局……海伍德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轻舟没有回答，她不可能将透露消息的监察官暴露在她们面前。
芙芙也不在意，眉稍处透着几分讥诮：“岩木山从始至终就是个骗局，一出骗子演戏给傻子看的闹剧。”
“我记得你之前也发布过关于岩木山的视频？”楚轻舟语气微妙。
芙芙没有狡辩说什么自己不知情的屁话，自我冷嘲：“所以我也只是个助纣为虐的小丑。”
乌玛无声叹气，轻轻拍了下自家主播的后脑勺，叹息道：“你不是小丑，你也是个傻子。”
海伍德心如磐石，一心只有真相：“所以你之前收到的那笔大额转账其实是封口费？”
芙芙嗤笑一声，金色的眼瞳中却飞速的闪过一丝受伤：“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海伍德头疼地扶额，这都是个什么事啊？原本只想解决楚老师被泼脏水的黑料，没想到牵扯到了一桩特大经济诈骗案，甚至背后还有军部高层的影子。
怪不得面对佩顿的污蔑芙芙却丝毫没有回应……
“详细情况我们已经理解了——”
剩下的话在小说家的眼神下止住了，楚轻舟指尖轻敲扶手，指出了最后一个疑点：“为什么佩顿会笃定你们不敢将转账记录暴露出来？”
佩顿会堂而皇之地将岩木山和转账记录作为证据披露就说明他绝对不了解背后的真相，那他的自信就显得很奇怪，除非——他认定还有其他重要的原因会使得芙芙这方不敢澄清！
“算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芙芙托着腮，语气平静，“打款的猫是我的生父。”
这句话背后透出了两个意思：芙芙的生父与岩木山诈骗案必定有联系；她和生父的关系恶劣。
“亨特、亨特……发行岩木山的公司股东中没有这个姓氏。”海伍德思忖片刻，提出另一个假设，“这是你母族的姓氏。”
芙芙嗯了一声，提到母亲时的柔情顿时消失殆尽，眸色转深：“克拉布·雷蒙德，一个虚伪的、不检点的、引诱了我如茉莉般美丽无辜的母亲的，充满谎言的男人。”
比起不知名的亨特，雷蒙德家族的名声就大很多了，以矿石行业起家的新势力崛起不过半个世纪就硬生生挤入了二流世家的队伍，因此也一直有着和军部高层勾结的传闻。
而也是这个家族目前掌控了拥有岩木山采矿权利特许经营权的布雷德公司的41%的股份，是控股比例最高的第一股东。
克拉布·雷蒙德是这代家主的堂亲，在20年前和没落世家的女儿结为姻亲，从未爆出过花边新闻，由于能力出众，仪表堂堂，热衷慈善而风评极佳，被认为是下代家主的有力候选人之一。
一旦“私生女”的丑闻被爆，克拉布光辉的形象会立刻染上污点，毕竟前期在毫无作为的阶段，他就是以营销洁身自好，和伴侣伉俪情深的反差贵公子人设获得民众好感的。
如果芙芙公开了转账记录，先不提克拉布自己为了维护形象而会进行的反击，对前途光明的家主候选人虎视眈眈的阵敌对手们必然会顺藤摸瓜找出全部真相，将亨特母女作为攻击克拉布形象的工具。
不论是恐惧雷蒙德家族的势力还是为了保护母亲的清净，芙芙都不可能公开这个记录，而佩顿就是吃准了这点才会如此猖狂。
双方会面前做的预案被全部推翻，后天就将召开的董事会达摩克利斯剑一样悬于头上，海伍德猛吸了一口清爽的果汁，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应对？放弃芙芙这个ip转幕后？”
原谅她粗暴的直白，实在是对面直接否决了两项能反败为胜的关键性证据后，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准备草率地发布一个否认公告后直接退网。
乌玛平淡地说：“这是最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芙芙听见后也只稍稍抬眸看了经纪人一眼，看样子也对这项决定心知肚明。
比敌人掌握了己方弱点更绝望的是队友随时准备弃赛。
海伍德只感觉自己像是乘上了一辆即将坠毁的飞船，同行的乘客因为有降落装置随时可离开而不慌不忙，就她和楚老师两个大倒霉蛋会被炸死！
另一个倒霉蛋此刻却带着笑说出了堪称狂妄的发言：“既然他们想虚构出一个完美的谎言，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添一把火呢？岩木山不存在，但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你有真的岩木山——那我们说它是什么样子，那它就是什么样子！”
芙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一亮：“你是说，捏造一个岩木山的特性，反证to签上的墨水不是这种材料！”
乌玛用手抵住唇：“确实可行，但转账记录怎么解释？佩顿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绝对会咬死不放这个疑点。”
重获新生的编辑加入了头脑风暴：“孤证不立。”
乌玛蹙眉：“可这不是法庭，我们要面对的观众不在意这个逻辑。”
楚轻舟轻描淡写地说：“那就放出一个更有冲击力的证据让网友们忽视这个莫须有。比如——让佩顿自己承认是在凭空捏造，公开道歉如何？”
*
“……以上就是我们团队对于本次赛程重大舆论事故的处置方案。”
一袭深灰色西装的贾恩结束了幻灯片的放映，朝面前的7位董事鞠了一躬，轻轻带上了门。
富丽堂皇的会议厅中，半弧状的黄花梨长桌上摆放着清晨才从丽娜星空运而来的格桑草，半透明的蝶形花瓣层层叠叠地交错，在阳光下显示出符合它昂贵价格的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