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仰起头发出幽长的嗥叫声，绵延不绝地在林间回荡，也在她的胸腔里共振，一股没来由的酸涩涌上心头。
雪花落在树枝厚厚的毛发上，他掉头走了回来，化作人型扑到魏清潭张开的双臂中。
树枝就这么哭了好久，白石见状，一反常态地没有催促他们赶路…夜幕降临，一狼一人一兔就在雪花纷飞的季节，窝在被积雪覆盖的帐篷中互相取暖。
魏清潭看着陷入梦乡的树枝，他眼旁毛发被泪水染湿，即使是睡着了也不太安稳，时不时地龇牙，前爪还像是在划水一样动弹。
树枝梦见了小的时候。
父母去世，无依无靠地姐弟俩今天也饿着肚子，但比起饿肚子的感觉，树枝更不愿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他蜷缩成一团。
这时蝴蝶回来了，带着几个熟透的果子：还不会捕猎的姐弟俩这段时间都靠吃果子充饥。
蝴蝶用鼻子把果子推到树枝身旁，可是树枝今天不想吃了，他愈发瘦弱，唯一的力气都用来躲在角落里呜咽哭泣。
他既想念妈妈和爸爸，又埋怨他们就这么抛下了他，他每天都很害怕，都很饿…
蝴蝶叹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似的化作了人型。
已经换完牙的蝴蝶已经学会化型，树枝却还不会，看着姐姐忽然变得长手长脚，连哭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蝴蝶用手臂将小狼整个抱起，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别害怕树枝，还有姐姐在呢…”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很温柔。
第二天蝴蝶便去和头狼认错，开始接受狩猎训练…但也许就是因为那天的话，树枝喜欢上了可以明确表达情感的“语言”。
梦中的画面转到了离开狼群前和蝴蝶最后一次争吵，他用“语言”反驳着抗议着，直至蝴蝶沉默下去。
一股强烈的懊悔让树枝在梦中呜咽哀嚎起来，可这时他感觉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徐徐睁开眼，潋滟着幽绿水光的眸子对上了魏清潭关切的目光。
“别害怕树枝…”她温声安慰道：“这不是还有我在吗？”
第21章 入门
为了给新医院的领导和同事留下个好印象，魏清潭起了个大早。
新医院是一家24小时转诊医院，名叫圣心宠物医院，离魏清潭住的地方不远，走路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可尽管如此她也不敢懈怠。
起床后给任意门添了猫粮，简单梳洗干净，魏清潭一路小跑着赶到了目的地。
虽然阿愿早就给她说过，这家医院是“正儿八经”的大医院，但等魏清潭亲眼看到这三层楼高的建筑，还是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自动感应门在面前打开，大厅里已经有不少宠物携带着自己的宠物候诊，就像人类的医院一样，大厅里设有挂号缴费窗口以及拿药窗口。
医院的一角摆放着杂志刊架，上面既有宠物相关的国内外杂志，也有本院医生所写的科普介绍文章以及手术案例分享，动物主人们可以随意取阅。
魏清潭随手拿起一本，封面上写着《猫常见眼科病自查手册》，撰写者：李芮闵，旁边是撰写者的职业照，那是一个像貌明朗，风格干练的中年女性。
“小魏来啦。”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魏清潭赶忙抬头看去…向她走来的人恰巧是这本册子上的李芮闵。
“啊，你看到我的照片啦。”李医生拿过魏清潭手里的册子：“知道我叫啥了吧？平时叫我闵闵姐或者李医生都行！”
“好的…李医生…”
“好的，小魏…接下来我带你走走介绍一下我们医院。”
圣心宠物医院坐落在s市的繁华街道，已经成立了15周年，最初由当地知名宠物食品品牌出资建设。近年来不断扩张，与海外宠物医疗机构合作交流愈加频繁，可谓是宠物医生学习和工作的理想选择。
魏清潭做梦也没想到阿愿竟有这么强劲的背景，轻轻松松就把自己送入圣殿，看着眼前一台台价格高昂的仪器，一间间设备完善的手术室，魏清潭深觉自己以前是多么见识短浅。
“这边是一号仓库，主要放置一些我们医院出义诊和野生动物救助时会使用的便携设备…”李芮闵介绍道：
“一楼是候诊大厅以及一些检验室，还有一个紧急处置室，二楼是门诊，三楼主要是手术室和住院部…每个楼层都有平面地图，刚来的时候可能会迷路，熟悉了就好了。”
魏清潭一边点点头，一边在笔记本上一丝不苟地写下李医生所提到的注意事项。
“你跟我刚入行的时候简直一摸一样。”李芮闵见她这副样子没忍住笑道：
“好像忘记和你说了，我也是z大毕业的，算是你的学姐了！”
魏清潭有些惊讶地看向女人，知道自己和对方是同一出身，忽地感到十分亲切，那份初来乍到的拘谨也消散了许多，她甚至主动谈起任课老师的近况。
李芮闵也被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干脆回了她的办公室，一边喝咖啡一边聊着大学往事，她们的年纪差了十几岁，上大学时的体会却十分相像，也都犯过一样的错，闹过相似的笑话。
相逢恨晚的忘年交氛围被一阵铃声暂停，李医生接起电话，收起笑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严肃。
“小魏，我要开始门诊了，还好你今天早来我才有时间陪你逛逛。”李芮闵挂掉电话扭头朝女孩道，表情虽然依旧温和：
“我和阿愿的妈妈是多年好友，那丫头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叫她来这里上班还不乐意，现在居然愿意把好朋友推给我，真让我捡到宝了。”
“这次多亏了阿愿…我…”
“没关系的，这丫头就是那种喜欢对朋友付出的人，能帮到你她肯定很高兴。”
李芮闵见过阿愿不少朋友，可比起那些嘴甜讨喜，喜欢“借”阿愿的首饰和衣服的女孩们，眼前这个内向寡言的女孩似乎有些不一样。
“好了，你该去找医助们了，一步步慢慢来，现在做全科兽医已经不是行业趋势了，多看看才知道以后选哪条路。”
宠物医生和人类医生不同，学习的内容往往覆盖全科，但目前的行业趋势逐渐向人类医学靠拢，圣心宠物医院便是最好的例子。
魏清潭感觉自己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她谦逊地答应下来。
走出李医生的办公室掩上门，魏清潭抬眼看见门上的木质门牌写着【眼科诊室（1）】，下面一行是李医生的全名，莫名觉得有些激动：
假如她也够努力成为这里的医生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在未来拥有一间属于她的办公室？
眼下还是得从助理开始做起…魏清潭翻看了一下笔记本，转头往电梯间走去。
在宠物医院没有“医生”和“护士”，只有“医生”和“医助”，两者之间没有不可跨越的界限：
他们往往都是执业资格证的持有者，唯一的区别是资质深浅。
但据李医生说，圣心医院的考核要求严格，理论和操作都在考核范围内，每年一次的晋级考试合格率极低，导致了许多医助选择跳槽。
好在比起普通宠物医院，圣心宠物医院还有专门负责遛狗，打扫喂食等工作的人员，这也就意味着医助不再需要被杂物所累。
魏清潭入职后，先在检验科作为医助工作学习，接着轮转到各个科室，接受考核，通过后成为实习医生，接着选择自己愿意深研的科室，一年后接受第二次考核，这次通过后才能正式成为医生坐诊。
检验科的医生和医助不仅需要对动物进行各项检查，还需要负责接种疫苗相关事宜，再加上今天是周末，所有人忙得没空搭理初来乍到的魏清潭。
就在魏清潭像个碍事的路障一样被撞了不知道多少次，检验科忽然闯进一个急急忙忙的医助把魏清潭给借走了。
原来是负责刷手术器械的阿姨今天请假了，这个工作便落到了全医院唯一一个闲人魏清潭的头上。
好在不管是实习还是上一段工作中，魏清潭都常常刷手术器械，做起来还算事得心应手：冲洗、刷洗、浸泡、包器械盒，最后放入高压蒸汽锅灭菌。
可看着源源不断的器械从手术室端出来时，她感觉事情也许没想的那么简单。
上班的第一天就在刷了无数盘器械中结束了，魏清潭打开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向沙发。
“喵—”任意门从卧室里小跑而来，被魏清潭一把捞上沙发，接着便开始像个按摩师一样在女人的后腰上踩奶，力道刚刚好。
就真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魏清潭睁眼看见任意门睡在她的怀里打着呼噜，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显示充电完成的提示消息，还有一条后台下载的视频已经全部完成的通知。
魏清潭坐起身来，掏出包里的腕表，表盘显示着的是树枝那边的大致时间：现在现实世界的时间已过凌晨，但在兽世还是下午三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