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没有再强求,而是道:“明天我要出国,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你……”
  “看展吗?”许含光突然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冷然,他轻轻一笑:“随便你去哪儿,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好。”连暨点点头,竟是没有像以前一样纠缠,更不会说那些让两人都受伤的话。
  那些气头上的恶言恶语,只会将两人越推越远。
  现在,许含光正处于最低沉的状态,他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连暨答应完之后,还勾唇笑了笑,他走到许含光面前,拉起他的手,道:“离开前,我先给你上药,伤口可不能恶化了。”
  “不用了,我会让易新……”
  连暨拉着他的手紧了紧,垂眸低语:“以后都不见面了,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吗?”
  许含光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可又开不了口拒绝,只好将头撇向了别处。
  连暨心里一暖,满足地拉着他到了客厅,小心翼翼地的解开了他手指上的纱布,溃烂发红的血肉让他心疼。
  他一边上药一边哽咽的开口:“以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吗?”
  许含光沉默着,过了会他放缓了声音道:“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你还年轻,可以找到更好的,年轻的、漂亮的、会哄人开心的,而不是我这种被人用过的烂人。”
  “许、许含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连暨抬起头,怒目圆睁,拔高了音量。
  许含光却笑的灿烂,他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这些连暨从一开始不就知道吗?他和程彦北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我认真的,如果你觉得不好听,我可以换个说法,我和程彦北在一起的那些年,什么都做过,早就不干净了,你不一样,外面有大把大把的人会喜欢你这样的,离开我,你会找到更好的。”
  就让他们放过彼此吧。
  “我不要。”连暨浑身发颤的看着他,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对他说过的那番话对他造成了多深的伤害,一向自信的他居然可以这么贬低自己。
  连暨有些发抖的上前拥住许含光的身体,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哥,我混蛋,我对不起你,你在我心里才是最好的,哥,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连暨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在祈求许含光的原谅。
  刚刚许含光说不见他,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这只是他心情不好才会那么说,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只要他来哄哄他就好了,可现在,他明白他是真的不要见他了。
  许含光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泪水打湿,潮气在心底聚集,就像下过雨的天气,湿湿潮潮的让人不舒服,急需要一场烈日把它晒干。
  这一次他没有温和的开口安慰他,而是道:“不是给我上药吗?别耽误时间了。”
  连暨缓不过劲儿,肩膀一抽一抽的哭泣,他还要憋住心里的难过给许含光的手指上药、包扎。
  这个过程很难熬,许含光被药水弄疼也不吭声,只是紧蹙着眉头,任由连暨发挥。
  最后的小小心愿满足了他。
  连暨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离开,等过段时间从国外回来,许含光的心情好转后,他再想办法把人追回来,可现在,他哪有一点潇洒的样子,更像是被扫地出门了。
  等连暨离开后,秦易新才敢从房间出来,他们说的那些话她断断续续听了不少。
  她打开房门就看到许含光呆坐在沙发上,用另一手温柔的抚摸着被包扎好的手指。
  “哥,你还好吗?”她轻声询问。
  许含光怔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发现是秦易新后,努力掀了掀嘴角:“不太好,不过你别担心,我不是第一次失恋。”
  “不一样。”秦易新摇摇头,连她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许含光并非如他说的那般轻松。
  他和程彦北的过往,二哥和她说过不少,在她看来,他和程彦北分开完全是因为两个人三观不合,磨合到最后没有爱可言,分开是解脱,所以没有痛心疾首;可他和连暨就不一样,他分明是在意的,只有在意一个人,分开才会这么痛苦。
  “哥,想哭可以哭,没人会笑话你,哭出来就舒服了。”
  许含光摇摇头,“没事,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
  连续一周,秦之淮都在忙,许含光和学校请了几天假帮忙,人只有忙起来的时候,才会忘记很多伤痛。
  母亲下葬后,他们才终于能喘口气了,也是在那一瞬间,许含光看到一直强忍着的秦之淮流泪了。
  他跪在母亲的墓碑前,沉默了许久。
  “哥,以后我能去你家里吃饭吗?”秦之淮轻声开口,他也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看不惯的哥哥,现在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许含光在他身旁并排跪着,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替他擦掉了眼泪,“任何时候都可以,今晚就跟我回家吧。”
  早在母亲住院的那段时间,秦易新就和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在母亲过世后,她和二哥都不想回秦家的那栋大别墅。
  小的时候还觉得拥挤,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那些叔伯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秦家恶心人。
  现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接连离开,别墅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烟火气。
  秦之淮兄妹俩就喜欢赖在许含光这里,家虽然小了点,但他们觉得很温暖。
  许含光是个温柔的人,接纳了他们的同时也弥补了自己心中缺失的那部分亲情。
  失神的瞬间,他又想到了连暨,自己算是修补好了童年对亲情的渴望,那么连暨呢。
  他和他父亲闹僵后到现在都没有缓和,他的母亲又远在国外,很少顾及到他。
  他心底这份关于亲情缺失的部分还一直没有修补好吧。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叫你你也没反应。”
  “嗯?”许含光回头,秦易新已经凑到了他面前,手搭在他肩上。
  “在写述职报告。”许含光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走神了。
  秦易新跨坐在椅子扶手上,抬头瞟了眼他的电脑,“市文化局,哥你不是要去首都吗?怎么还在上京?”
  “不想去了,怎么你想让我去首都,离你们远远地。”许含光玩笑了一句,其实另一方面原因是市文化局刚好有个位置空缺,急需有人顶上去,这才选中了他。
  对此,萧源还惋惜了好几天。
  在客厅抱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秦之淮听到,仰着脑袋把话传进了书房,他道:“以后许局多罩着我点,公司开展的活动多,你多通融。”
  许含光闻言笑骂了他一句,“你少贿赂我,公是公,私是私。”
  “啧,你看你又认真了,我肯定规矩办事不给你添麻烦。”
  秦易新进来本是要和许含光商量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大哥二哥挤在一间房里不像话。
  况且秦之淮从小的少爷命,他和许含光挤在一起不习惯,正琢磨着买个三室一厅的房子。
  她还没开口提就被办公桌上的照片吸引,许含光的电脑旁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人是笑得灿烂的连暨。
  许含光注意到了秦易新的视线,他沉默地将相框扣倒,问了一句:“怎么了,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第82章
  秦易新的提议许含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在这个家里很好,不想再换大房子。
  了解了他的意思后,秦易新没有再问下去。
  其实在她问出口前,她就得到了答案,她的大哥舍不得,在这个家里有太多他和连暨的回忆,让他怎么舍得说换就换。
  书房内归于平静,许含光心头一沉,重新拿起了被他扣倒的相框。
  照片上的连暨骑在马上,灰暗的光线遮挡不住他嘴角灿烂的笑容。
  连他都在感叹时间过得真的快,而成长的代价往往是残酷的。
  有时候许含光也很想时间停留,他多么想留住连暨的十九岁,留住那个真诚、热烈的连暨。
  他可以有无限的勇气去闯荡这个世界。
  许含光用拇指摸索着照片上的人的笑脸,他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只是那抹笑容逐渐变得落寞和苦涩,直到一滴泪砸在相框上,他才恍惚察觉。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就被十九岁热烈得连暨所吸引,他拥有了他的二十岁、二十一岁,却将他丢在了二十二岁。
  沉闷压抑地低泣声透过书房的门传到了客厅,秦之淮和秦易新相视一眼,他们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
  大哥表面上看着没事,其实是他在他们面前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
  可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会更痛苦。
  “二哥,你要不给小连哥打个电话吧。”秦易新跪坐在秦之淮身边,她哑着声音,不忍心看到大哥这个摸样。
  “凭什么?”秦之淮有些赌气的开口,因为大哥的原因,他帮了他不少忙,可到头来他那里感恩了,还不是把大哥伤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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