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过去的九年里，程彦北一直在追求他以为的刺激，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约他看电影，其实目的根本不在影片剧情。
电影还没过一半，他就蠢蠢欲动，伸手抓住了他。
许含光只记得当时他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心里充满了怒火与羞耻，他毫不顾忌的甩开他的手走出影厅。
在那之后，他们大吵了一架，程彦北连着三天向他道歉，想方设法哄他开心。
他身边不看好他们在一起的朋友都惊了，问他缘由，他没好意思开口，只说自己不喜欢看电影。
朋友都笑他，说不看不去就成了，怎么还生了气，刚恋爱的人果然还是太矫情，时时刻刻都想着人来哄他。
后来，程彦北再约他看电影都要再三保证，真的只是去看电影，绝对不做别的。
从影院出来，连暨发现许含光的情绪很不对，他站在原地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往前走。
许含光被一股力道扯住，他恍惚的回头，“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不开心，还是电影不好看？”
“没有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去吃饭。”许含光重新扬起笑容，将脑子里那些不好的事情摒弃掉。
“我还不饿，我们去步行街逛逛。”连暨顺势拉住他的手，眼睛直直的看进他眼里，想知道他要怎么做，会不会像原来一样直接松开他的手。
这一次，许含光没有之前反应那么大，牵着他往商场外走。
连暨欣喜若狂，就差跳起来了。
新城和旧城都有步行街，他和许含光出奇一致的选择了古城的步行街。
对连暨来说，只要和他走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美好。
看惯了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古城中没那么明亮的昏黄街景倒是有了一番别样的韵味。
古城开放的景区内，茶点阁楼上有弹奏琵琶的表演者，楼下被游客围的水泄不通。
连暨和许含光被迫站在原地听曲，一开始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网络热曲，一曲毕弹奏者又换了一首。
陌生的曲调大家都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连暨扭头看向许含光，还没开口问，他就笑了笑，道：“一首古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觅知音，这我知道。”连暨开口抢答，一副这个我懂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一首古曲，前奏舒缓，大家觉得陌生没听进去，围着的游客散了不少，四周都腾出了一条道。
许含光拉着连暨的手走进茶楼，他道：“我有点饿了，尝尝这里的茶点怎么样？”
“听你的，我还是第一次尝试吃茶点，跟着你学到了不少。”
茶楼是百年老字号，食物、糕点、甜品都以茶元素制成，古人说的吃茶不单单只是在喝茶。
连暨涨了许多见识，他很开心在生日当天又对许含光多了些许了解。
第33章
“哥，你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会选择历史学，是因为特别喜欢吗？”用餐间隙，连暨好奇的开口。
今晚有这个契机，他一定要问多一点。
许含光微微摇头，他道：“一开始不是，后来转的专业。”
他刚上大学时，也是被家里安排的，他的妈妈非逼着他学金融，为了以后能在家里立足。
后来和家里决裂，他终于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
“之前学的什么，为什么不学了？”
许含光轻叹了口气，连暨这是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了，于是他将刚上大学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隐瞒了其中部分事情，能说的都说了，和家里断了关系是真的，后面差点交不上学费认识了他爸也是真的。
这是连暨第一次听他讲家里，原以为他家庭和睦，每个月有空的时候都会回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他越过桌面拉住许含光的手，重重一握，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他道：“没关系，叔叔、阿姨不要你，我要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你要我什么？又说胡话是不是。”许含光拍拍他的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他继续道：“小连，你不用可怜我。”
他最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不是被遗弃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连暨有些慌张的开口解释，他只是心疼他，到底要经历过怎么的痛苦和磨难，才能这么狠心的和家里断绝关系。
他咬着唇角，开了口：“哥，我能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你真是一点也不放过我。”许含光嗤笑一声，他很自如的提起这些，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不在乎了。
“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我妈带着我改嫁，新的家庭很好。”他抿唇舒了口气，“我后爸是上市公司高管，家里富足，足够满足我的一切生活需求，但我毕竟不是亲生的，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拖油瓶。”
许含光在记事起，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新的家庭不是他的家，而是一个居住的地方。
在长辈面前，他要听话孝顺，要事事按照他们的安排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他不能反抗，不能惹他们不开心。
和弟弟妹妹比起来，他永远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资格提要求。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小心翼翼的长大，克制了心里的一切委屈和不甘。
在和母亲决裂时，他甚至很兴奋，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得到了解脱。
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狂奔在马路上的那一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呼吸的是自由的空气。
离开那个让他觉得压抑的环境，他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事实也是如此，许含光无比庆幸他当时做了这么一个勇敢且无畏的决定。
连暨现在还不懂他内心的想法，只是无声的摇头，他这么好，会有人喜欢的。
许含光的成长经历被他得知，像是一块块石头投进湖中，让他的心泛起一丝丝涟漪始终不能平静。
从茶楼离开，连暨拉着许含光的手紧了又紧，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云州城不知道在举办什么活动，河边的广场上放起了烟花。
烟火升空，照亮大半个夜空，他们在河对岸都能看到。
许含光扭头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晃了晃连暨的手，笑着道：“快许愿，在烟花下许愿可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连暨站在他身侧，双手在胸前紧握，他闭着眼睛，轻声道：“我的愿望是希望能让这一刻变成永恒。”
岸边人来人往，吵杂喧闹，许含光只看到他嘴角动了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待连暨睁开双眼，他依旧笑盈盈的盯着他。
“你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吗？”连暨挑眉看他。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我要保密。”连暨笑嘻嘻地迎视着他的目光，下一秒，在许含光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把他紧紧抱在怀中。
他想这一刻成为永恒。
这是连暨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不再是偷偷摸摸的。
他当然怕许含光生气，但在他有所反应时，连暨已经开了口。
他小心翼翼道：“哥，对不起，别推开我。”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就是很喜欢你，想要和你做亲密的事，你就当我昏了头了，你说过今天都听我的，所以让我抱抱吧，我只想抱抱你。”
连暨没有逻辑的胡说一通，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不准像上次那样不理我，我真的怕。”
原本他不想这么做，他表现的越明显，许含光就越会避开。
但今晚，尤其是在听说了他从小的经历后，他心疼他，他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想着给他一个拥抱，想要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他值得被人喜欢，更值得被爱。
许含光愣在原地站了许久，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乎有什么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嘴唇上的温度似乎还在，直接烫进他心里。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放开连暨，他不能一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可他的感情告诉他就这一次了，他不能在今晚推开他。
于是，许含光抬手拍了拍连暨的后背，很好的缓解了他因不安而颤动的身体。
连暨得到回应，变得放心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
在盛开的烟花下，他又说了一次：“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不是表白，甚至都不期待得到回应。
他要亲口告诉许含光，他喜欢他。
许含光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竟然开口了！
许含光一退再退，连暨则是步步紧逼，他道：“那我追你吧，反正你也分手了，可以有新的男友了。”
许含光站直身体，两人分开，他在连暨的脑袋上轻轻一揉，“说的什么话，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