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的手突然就能抬起来了,我的手动了动,一下子攥住胖子的手。
胖子明显激动了起来,我听到他说着活了活了,然后有脚步离开的声音。
“快睁开眼!”胖子拍了拍我的脸。
我真是服了。
我的眼睛只能虚弱地睁开条缝,半死不活地睨了他一眼,胖子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生生把我的眼皮扒拉开,开始劫后余生地喋喋不休,“你说说你,我一会儿没看你你往漩涡里钻什么,你属老鼠啊?再说你一个南方人,你家里这么有钱,你不会学点游泳吗?”
我……确实是属鼠的,无法反驳,可架不住我偏要反驳。
我这回眼睛也睁开了,嘴也张开了,刚准备开口,嗝的一声,喷了胖子身上一口水。
胖子差点给我从他胳膊上甩出去。
不过我觉得没关系,他本来就从河里上来的,我没嫌弃他就不错了。
我大概是喷出来了胃里最后的於水,脑袋瓜清醒了不少,理直气壮地回道,“我这么有钱,我为什么要学游泳?!”
天黑得透透的,就剩个月亮的光照下来,照得我和胖子都是惨白惨白的。
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胳膊上腿上火辣辣地疼,太阳穴突突地跳,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损失了一大群红细胞……
想着想着,我的鼻子都酸了,胖子挠了挠头,想开口说话,又憋回去了。
我俩就这么沉默了会儿,我刚准备问他萧肃生还好不,刚开口说了个萧字,远处开来了好几辆越野车,胖子扯了下我,我反应很快地闭上了嘴。
胖子就在我手上划,他已经走了,让我从现在开始能不开口说话就不开口说话。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胖子欣慰地撸了下我的头发,旋即又嫌弃地收回了手,往我的衣服上蹭了蹭。
我深吸口气,勉强坐直了。
荒郊野地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儿,就听到各种蛐蛐声,风一吹,我感觉冷得很,打了个哆嗦。
前排的越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后面又依次跟了五六个人。
那几辆越野车的头灯都开着,照得这块儿地都亮了,我才看到老炮儿,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伤口,已经被河水泡的发白了,扶着颗树,他很勉强地站了起来。
但他也就站了十来秒钟的功夫。
我看到打头过来的男生戴着墨镜,从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来看很年轻,起码比起老炮儿来是年轻太多了,但气场却很能压得住,穿着个黑色长袖衬衣,手上戴着腕表,袖口处还别着袖扣,表盘和袖扣被光打得熠熠生辉,精神得很。
他身后跟的最近的是个头发稍微有点长,前头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的男人,个子特别高,起码得有一米九了,一直在暗地里站着,看不清脸。
我总觉得那个男生稍微有点眼熟,但也没多想,瞅了瞅迷彩服全贴身上的自己,不由得在心里腹诽这人太装了,大半夜的。
我还没腹诽完,经过老炮儿时,那男生一脚踹在了老炮儿腿上。
那一脚肯定很用力,因为老炮儿一下子就跪倒了,可大概那男生是他的头,他没敢起来,只是低着头。
“什么人你都敢动。”那男生语气很平和,听不出来太多的情绪,他说话的时候摘下墨镜,没在老炮儿的身边多停留,径直朝着我和胖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听到胖子小声地吐槽,“这听上去可真不太像是目的完全失败后的责备。”
胖子说着站了起来,还顺手把我也扶了起来,我这回彻底看清楚那男生的脸。
终于明白熟悉感从何而来,这男生不就是我发小崔邵慈吗?
第22章
眼下能看见个熟人, 即使是过去的,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下意识地是要抬腿往他那边走的, 可反应过来之后, 很快便老实呆在了原地。
我发现自己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正回来了, 除了还是有点疼之外, 没有了那种分筋错骨的痛感, 只是我还是有一口气吊着喘不上来的感觉, 靠着身后的树才勉强站稳。
到底四年没见, 崔邵慈跟以前相比变化真是太大了。
当年在初中,我俩都是校草, 还是同桌, 兼邻居, 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诚如我妈所说,跟他相比,我除了一张脸, 其他的都太接地气了,综合来看,着实也够不上我在心里觉得我俩是发小这个称呼。
崔邵慈长得人如其名,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哥的那一挂,成绩永远的第一名,各种体育竞赛永远的第一名,家庭背景就更不用说了, 脾气也是好的一塌糊涂,很讲义气, 对我基本上有求必应。
可能人生唯一的污点就是有了我这么个不靠谱的朋友。
比如说我幼儿园当年太害怕狗,跨了一整条街就跑, 结果害得我俩被那条狗追了两条街,我小学让他直接把作业改成我的名字,结果一下子就被老师逮住了,两个人双双站走廊……
当年的回忆直击我的大脑,但从我上了高中他家搬家开始,我俩好像基本上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只有逢年过节朋友圈里点个赞,我才想起来,多少年的朋友,我居然连他大学去哪儿上了都没关心过。
不过眼下这都不是重点,我看着已经快走过来的崔邵慈,他的脸是没怎么变化,个子拔高了不少,起码比我高一点。
但他的气场,却跟以前截然不同了,我看到那边被他踹得仍然跪在地上的老炮儿,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寒意,只觉得眼前的人还是崔邵慈,可这整个人对我来说,已经是太陌生了。
我不知道是该随着以前其他人那样叫他一声崔少还是该叫他的名字,索性就闭了嘴。
眼下一阵阴冷的山风吹过来,我忍了忍,没忍住,阿啾一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崔邵慈没笑,他身后那个扎着小揪揪的男人倒是笑了。
我拿回了我的大t恤大裤衩白色薄外套和手机,拿到了我的身份证,坐在空调拉满的车上,一下子就觉得刚才的苦难有点遥远了。
就是衣服我还没换,湿湿地贴在身上,有点难受。
那个小揪揪在开车,胖子抢着坐了副驾,也不知道在抢什么,后座上坐着崔邵慈和我,小揪揪介绍完他叫司裁之后,车上就没人再说话了,安静得很。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这幅鬼样子崔邵慈到底认出我来了没有,但车后座中间有个放茶杯的板,他的食指就一直在点那个板,看上去是下意识的动作,计时一样,点得我心烦意乱。
我就报了个酒店的名字,说要往那儿去,然后点开了手机。
才意识到胖子威胁我来的时候,都是胡扯的日子,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直接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来这儿的那天是周四,今天是周日凌晨,吃完早饭赶着飞机走,还能赶上中秋节,就今天晚上,绰绰有余。
我着急忙慌地跟我妈发了个微信,然后点开了通讯录,找我初中同学杨飞,他家经营的特别广,其中一项就有医院,我就叫他跟之前军训一样,帮忙再给我开个病历,中秋节和国庆没挨着,但我准备请假。
杨飞是个夜猫子,夜店咖,他这个点指定没休息,果然我发出去微信两分钟不到,那边直接回电话来了。
我不想在车上接,奈何崔邵慈没有半点自觉,瞄了一眼过来说这不是杨飞吗?
胖子哪儿哪儿凑热闹都少不了他,听见声音就探了个脑袋过来了。
我无语,硬着头皮接了,杨飞那边的背景音乐是震耳欲聋的dj声,他说的什么我是半个字都听不清,但他这个人的优点就是特别有耐心,两分钟了也不挂掉,我一只手捂着额头翻白眼,听到他扯着嗓子冲那边吼,“都安静,再不安静老子不买单了啊!”
那边的声音小了下来,估计杨飞也往外边走了,他问我,“咋了,小江风,又要军训?我之前听说你中秋节都不回来的吗?”
杨飞的声音含含混混的,估计还在喝酒。
我叫他少喝点,心说这回可比军训惨多了,我就叫他给我开,最好是脚崴了,不,脚折了,下不了床那种,我准备今天回家一直休息到国庆结束。
“行行行,”杨飞一口答应了,“十分钟,”他一口保证道,“十分钟后准时发给你,回来了吃饭啊。”
我随口就应了,再一想时间大半夜的,让他等人家上班了再开,真不着这个急。
杨飞也同意了,他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是只要答应了的事儿还是能办到的,我就放心了,叫他赶紧让司机接回家吧,他糊弄了我几句,挂了电话。
看得出来崔邵慈是想开口问点什么,不过他没胖子开口快。
“你军训就这么糊弄过去了?难怪半点痕迹看不出来”,胖子挑了下眉,他说他们当年军训都是直接拉到部队里,站方队的时候要是敢动一下,就直接烈日暴晒三十分钟,等军训完之后,他的身子是白的,胳膊腿和脑袋跟奥利奥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