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胖子见我目瞪口呆,解释了句,“烧完那群畜生之后没有火源很快就停了,倒是我们,这么会儿了还没到正门呢,再吃点就赶紧出发吧,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说着说着我们往前边又走了点,离那甬道的距离远了些,没那么热了。
  我当时就心道还要马上出发?急急忙忙跑到我那包里,去翻点吃的出来。
  他们大概是为了节省携带东西的重量,大部分的空间都用来装装备了,我在包里黑驴蹄子的旁边,瞅见了被塑料袋裹着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还有水,还有巧克力。
  都是一些轻得不能再轻的东西。
  我看那几个人包括孙戊都直接拆开便啃,也不好多矫情。
  在我看来压缩饼干吃的就是个兴趣,真把它当主食,那感觉就像吞沙子,至于牛肉干,我一口咬下去,它只受了点皮外伤,我嚼了半天腮帮子都酸了,勉强咽了下去。
  只觉得又扎嘴又硌喉咙。
  特别是那甬道里大量的烧焦肉味儿传过来的时候,我的胃口基本上全没了。
  胖子这会儿功夫还有心情逗我,走到我身后拍拍我的脑壳,“咋样江小爷,吃不惯这粗茶淡饭呢?”
  我现在非常狼狈,跑出了一身汗不说,头发也湿漉漉的,难为他倒是不嫌弃。
  只是我也没什么好气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哪是粗茶淡饭?
  没有茶也没有饭。
  并且我这个人典型是广东的嘴南方的胃,平时就喜欢吃酸甜口的,好嚼的东西。
  胖子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怨念,神神秘秘地递过来了个东西,然后拍拍屁股便坐了下来,“给你了啊,别说我莽哥亏待你。”
  胖子给我的东西软软的还热乎着,我低头一看,是一团紫菜包饭,封在了保鲜膜里。
  我默默地吃着巧克力,很难相信有一天自己会觉得紫菜包饭这样的东西太贵重了不能收,正准备还给胖子。
  手上刚有动作,被胖子给止住了,“别感动啊,哥还有两三个,你小心推来推去别人给你抢走了。”
  我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那一丢丢感动瞬间便烟消云散了,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对面老炮他们几个。
  他们根本没管我们这边的动静,一个个边吃边看着周围。
  我才知道胖子是在唬我,打开保鲜膜后愤怒地便啃了起来。
  我也着实是饿了,感觉这东西从来没这么香过。
  当时我跟着我发小吃饭,在南京大饭店嫌弃他们经过好几道工序蒸出来的米饭不够软的时候,着实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特别是胖子说刚刚那甬道里的壁画八成是画在那几个小孩儿拔下来的皮的时候。
  我又害怕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鼻子都酸了。
  感觉自己在这里确实就是个拖油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拎着我。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整点别的有用的人他不香吗?
  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胖子,听到老炮那边叫他过去看看。
  我现在是绝对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三两口就着水咽了下去之后,跟着跑了过去,还不忘拎上我的包。
  到了才看到。
  再往前走,老炮他们到了死路了。
  后面是来时的路,前头包括左边右边,都封上了一层厚厚的青铜板,年代久远,已经生出了一层锈壳,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纹路,很深,贯穿了整个青铜板。
  这个时候,孙戊突然看了我一眼。
  那是很随意的一眼,被我很敏锐地捕捉到了,第六感让我几乎整个人都绷紧了紧张的情绪,莫名感觉是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毕竟我还比较小的时候,我妈还愿意亲自下厨的时候,看那砧板上待切的猪肉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儿。
  第8章
  我有点慌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胖子也发现了孙戊的不对劲儿,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手在他眼前晃晃,吊儿郎当地问道,“怎么了?这眼神儿这么吓人,你别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
  孙戊面无表情,显然没有跟胖子开玩笑的心情,斜眼看了眼老炮后,指了指正前方青铜墙上雕刻的纹路,“看这像什么?”
  胖子距离比较远,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之后,上前两步,他戴上手套后,手指顺着那近圆形的纹路绕了圈,手套指尖沾上了些黑红色的碎屑,胖子也没什么顾忌的,举到鼻子底下问了问。
  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看向孙戊,有些难看,“祭盘?”
  这话一出,老炮和他身边那三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露出点惊讶的神情。
  我在这个时刻,瞬间便明白了他们带我来的意图,以及什么都不会的我在他们这个团队里能发挥的作用。
  心底猛地一寒。
  几乎同一时间,老炮那边除了朝奉外的那两个人,在他的眼神儿示意下,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完全挡住退路。
  再看向青铜墙时,我已经没有了欣赏古老文物的心情,那些深深雕刻在墙面上的,精美繁复的纹路,仿佛一张大网,笼得我整个人都开始窒息起来。
  气氛逐渐凝滞,在空气中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沾染上水汽,很快,胖子看看我,又看看孙戊,扯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来。
  “孙戊你这就不厚道了,祭盘而已,以前那些古人经常用的玩意儿,在座的除了你谁还没见过两三回了,现在用对讲机叫他们放头猪下来,和人血差不多……”
  胖子的话没说完,孙戊径直打断了,但他也拦住了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老炮儿,指指前边。
  “莽哥,我们祖上有旧,我也不瞒你,7条墓道6个已经毁了,刚才我们过来的那个,是最后一条,”他说着话的时候,抬脚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点,“你的方法早试过了,不行就是不行,这里不是深山,这附近是景区,我们动静不能闹得太大,我们最后的机会,你自己想想吧。”
  “不一定就需要那么多血,你想的那种可能性概率不大。”孙戊想想,补充了一句。
  他话是这么说的,胖子脸上怀疑的神色不减,他看样子大概是在心里盘算了下,才勉强松了半口气,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我看到孙戊的脚突然从地面上离开,他的嘴角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
  我意识到不好,大叫一声“小心”后,一只手很快便朝着胖子伸了过去。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是谁冲着我的小腿上来了一脚。
  那一脚的力度不低,我疼得根本站不稳,整个人就着冲力就往前方跪倒过去,听到身后胖子特别狠地骂了孙戊一句。
  刚刚我们站的那块地方,孙戊在踩到机关又松开之后,胖子脚下的青铜板立刻便分开,他整个人瞬间便漏了下去,我不知道那下面有多深,但等我回头看的时候,青铜板已经合上了。
  我就算是个外行人也能猜到,踩中了机关之后下面是绝对会有麻烦的,当即就也急了,也顾不了太多,立刻便使劲儿去按刚刚孙戊踩过的地方。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一连按了好几下,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又试图去扒那青铜板,不知道那玩意儿是用什么固定的,我扒了好半天,那东西一动不动,依旧纹丝合缝地镶在地面上。
  而底下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我有点绝望了,蹲在地上回过头,旁边几个人都是见惯不惯的表情。
  一下子无名火起了上来,我手有点抖,看着孙戊指向地面,“你,你这是谋杀!”
  这话一出,除了朝奉和老炮儿,那几个人都冷笑了下,充满了不屑。
  孙戊用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叫了句“杰哥。”
  老炮儿点点头,压根儿没带犹豫的,像拎小鸡仔一样地拎着我背包把我给提溜了起来站好。
  我这会儿已经灰心丧气了,只是可惜胖子因为帮我说话反而被他的临时同伙给阴了一道,被我给连累了。
  我情绪非常低落,整个人都蔫不拉几的。
  直到孙戊往我的左手手腕上插了根很粗的针,然后又拿了管子,一头连通到那青铜墙面某个小小的凸起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血液逐渐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然后顺着凹槽流动,旋转,逐渐没入墙面深处。
  那种鲜红色大片大片在青铜上弥漫开来的场景,带来的视觉冲击也是强烈的。
  墙面上流动着的血液越来越多,我的脑袋也开始昏沉起来,恍惚中能感觉到一左一右那两个人架住了我,长着老茧的手牢牢束缚住我的手臂,我再想动弹却是动弹不了了。
  那一瞬间我开始胡思乱想,胖子刚刚沾下来的铁锈一样的干涸的血,该不会是我爸的吧?然后我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如果我爸来过的话,凭着这些人的实力,想必里头的东西他们早就拿到了,根本犯不着再多跑一趟。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长到我觉得是不是孙戊在胡说八道的时候,青铜墙上终于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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