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于是我老老实实地应了,反锁上车门。
才换了一半,胖子过来开车门,开不开,他就在外面问我,“江风干嘛呢?”
我正套着迷彩服,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换衣服。”
胖子一听就无语了,“都是大老爷们,你换衣服关什么门,快点,着急拿东西呢。”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反手打开了车门,车窗差点拍在他鼻子上,我整整衣服套上长袖的外套,“那你当着大家面换,反正都是大老爷们,我不介意。”
胖子看我一眼,“呦,还长脾气了,刚才一口一个哥的,”他说着拿起后座上的背包,“快点就等你了。”
我系上鞋带,跟在他旁边。
四周都是乌漆嘛黑的,时不时有几声不知名的虫叫,大家都不说话,就一直往一个方向走,靠着那几盏惨绿惨绿的灯辨别。
说我不害怕是假的。
并且我这一天折腾得很累,行军靴鞋底还很硬,没走多长时间就有点折腾不动了,也管不了太多,扯了扯胖子,偷偷问他,“哥,咱到底是要去哪儿?”
半夜采药材?我想说咱掏钱买不行吗?
胖子看了我一眼,“快到了,你有点虚啊。”
我已经不想反驳他,毕竟跟开了几小时车还精神奕奕的胖子相比,我确实虚得不行。
但胖子果然没骗我,他说快到了,还就真的快到了。
前边大部队十七八个人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个孙戊招了招手,全部的灯都送了过去,大家围成一圈。
我这会儿才就着光看清孙队的长相,挺清秀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总觉得有点阴郁。
“话我先放到前头,”孙队看了一圈人,“我祖先的名头大家都知道,是药就也能是毒,下去之后什么都不好说,但我不管大家有没有下地的经验,遇到紧急情况,要么听我的,要么听老炮的,并且不要有小动作,不然到时候截肢了,可怪不了任何人。”
我一头雾水,都是啥跟啥。
胖子见我没动静,给了我一肘子,差点给我疼死,“听到了没?”他轻声问我。
“行是行。”我也有学有样地给他一肘子,结果感觉胳膊肘差点快断了,“就是他在说什么?什么药能长在地下?”
胖子大概已经对我这啥也不知道的脑子服气了,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你明白了吗?”
他听完我的猜测后,无语望天。
看老炮和孙队在前边儿操作,拉着我离他们远了点。
“你就这么想,有个人,他爷爷快死了,要寻点治病延寿的方子,所以……”
我听到半截就彻底崩溃了,“所以这是你们去刨人家祖坟的理由吗?你们不怕遭报应了。”
胖子非常平静,“不是你们,是我们,”他冲着我点点头,又冲着孙队扬扬下巴,“再说人家孙子的八代孙子都没有意见,咱算哪根葱呢?”
这时候那边几个人已经在拿着一截一截的小铲子下土了,胖子说那是洛阳铲。
我说我知道,都知道是要去药王的墓了,我也是看过几本小说的。
胖子看我一眼,说我倒是还挺有素养的,不过我听出来了那不是夸赞。
我也不在乎,知道自己正站在人家祖坟上之后,只觉得四周都阴冷起来,鬼气森森的,浑身都不自在,我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俩人的动作上。
只见打了十几节钢铲下去后,铲尖带了点白色的土上来,那边终于叫停了。
“挖吧。”孙戊摆了摆手,特别淡定地交代道,“对上了。”
第5章
他指了指旁边的某个位置,那几个人大概是老手了,话音刚落,铲子上下翻飞,带着新鲜草味儿的土很快便堆成一堆。
说从地下带上来的是白色的土好像也不太准确。
孙戊戴上手套,捏了点在手中碾碾,如临大敌。
他很快便招呼其他人散开,拿来了很长的软水管一样的东西,插到刚才洛阳铲打下的位置上,往里面灌一种特制的液体。
白色的烟一阵一阵地从地下冒出来。
这烟极具有腐蚀性,往上升的时候接触到树枝,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过不了几秒钟,树枝就像是融化了似得,在地上滩成一片黑水。
不知道下面有多少这样的土,孙戊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灌了很长时间,这边铲出来的坑大概下去了□□米的时候,烟已经几乎稀薄到没有了,而坑里面的人也在说着差不多了。
到底了,再往下打是砖。
很快便从坑底传了块砖上来。
不同于青砖,这砖是有点发红又有点发橙,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上面的纹路不是那么清晰了,胖子说那上面刻的是莲花,但是我着实是没大看出来。
胖子又拿着手电筒往下面照了照,跟老炮对了个眼神儿,点点头。
他俩啥话都没说,神神秘秘的,不过我从他们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现猜,这大概就是药王的墓没错了。
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就像以前做梦的时候,想着要死了要死了,然后突然猛地一下睁眼,发现我正在自家的床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现在是有点期待这样的场面的。
甚至告诉自己差不多了该醒过来了,醒过来之后,我还是考上985之后就吊儿郎当混日子的二世祖,从来没有来过这鬼地方,并且大三坚决要转专业。
可惜,叫天天不灵,直到我被带到坑底,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胖子刚刚偷偷告诉我他在这个团队里其实也就和老炮儿熟一点,其他几个应该是被老炮儿夹喇嘛雇过来的,表面上孙戊指挥行动,但那是因为这是他祖宗的墓,真到关键时候,大家还都是听老炮儿的。
他说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我这么个愣头青过来,但还是见机行事,机灵点。
我人在□□米深的洞里,已经明确知道脚底下是墓,旁边新过来的四个人身上带着浓重的土腥气,猜也猜得出他们之前是干嘛的。
我心说这样的气氛我机灵不起来。
并且我看着眼前已经被掏出来的仅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发自内心地想问这跟盗墓有什么区别,还是没问出口。
洞里面黑漆漆一片,充满了让人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
老炮点了几个人在上面,做好伪装侦查,约定好两天后过来接人。
然后便一人分了一个物资包,他手上拿好矿灯,打头便钻向了洞里。
我踌躇不决,和胖子一起落在了最后。
胖子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先走,我抱着我的背包,很难迈得开步子。
“你总不会想被卖了吧?”胖子凑到我耳朵边,轻声提醒道,“你先进,我垫后,有什么事儿你也是在中间,听话。”
如果胖子不是带我过来的人,此情此景,我大概是会有点感动的,但很可惜,现在的我很难生出其他的情绪。
顿了几秒种后。
我看了眼上面坑口处徘徊的几个身影,知道胖子不是在吓我,心说人家都不嫌弃我拖后腿,一咬牙便背着包迈了进去。
然后谁料想上来就闹了个笑话。
我以为挖出来的是砖路,结果那只是砖墙。
我的腿比我的脑袋反应更快,本来就是弓着身子很不舒服的姿势,一脚迈空后,我径直脸朝下倒了下去。
老炮和孙戊还有他们那边三个人在下面站着交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到了地底下之后,他们反而没有了拘束,白炽的矿灯照得整个狭小的墓室亮堂堂的,我看见我的脸距离着陆差不多有两三米的距离,匆忙中抬起来胳膊,只顾得上抱住脑袋。
身后胖子急了叫了句“江风”后,抬手要抓我的衣服,没来得及抓住。
但他这句嚎到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就在我以为我要出师未捷手先折的时候,老炮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了我的正下方。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等我勉强可以站稳的时候,松开挟持着我的胳膊,沉默地走到了另一边。
胖子很快便跳了下来,动作很流畅。
我才发现他壮归壮,活动起来却是比我灵活多了。
胖子看着我,眼神儿是真的无奈,“江风你不知道这是顶了?万一下面有机关大家全完了,找死也没有这样的。”他拍了拍我的背包,给我把带子正好位置。
我才惊魂未定,再说谁也没跟我说这是顶啊,特别委屈,杵着低着头不说话了。
倒是老炮那边的人先说话了,绕过来,打量我几眼,“江枫?久仰大名啊。”
那人的语气不像嘲讽,说普通话的腔调有点奇奇怪怪,带着点地方的口音。
我起初回看向他,迷惑到底什么时候还认识了个土夫子,后来才慢慢转过弯儿来。
老炮打断了那人探究的目光,“江风,江枫的儿子,没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