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打死你!打死你!”男人狞笑着,拎着大木头棒子紧追而来。
司珏边跑边喊:
“你少得意,一会儿我的保镖来了,他一拳就能把你打到扁掉!”
只是这没有责任心的差劲保镖,似乎还沉浸在寻找线索通关的喜悦中,根本不见人影。
司珏终于懂了。
谁也靠不住,唯有靠自己才是稳稳的安心。
他看到一个房间,一头钻进去,甩上房门,随手拿起立在一边的烧火棍抵住。
外面传来几声砸门声,司珏不知道这烧火棍能坚持多久,只知道这npc未免太过耿直,象征性追两步得了,还没完了。
他环伺一圈房间,试图在npc破门之前找到逃生口。
刚走到一张贡桌前。
“啪!”
脚踝处传来一阵明显的触碰感。
司珏一低头,便看到桌下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不行了,早知如此,就该在那漏水小屋里老实待着,真要给他吓出个好歹,将是全国十四亿人口的损失。
司珏使劲踢了一下,条件反射脱口而出:
“什么东西。”
“嘘——”下一秒,桌底探出一个小脑袋。
一个目测六七岁的小女孩食指搁在嘴唇边,示意司珏不要出声。
司珏怔了怔:
“你是……?刚才在广场那边的妹妹?”
小女孩并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蹲在桌底,对着司珏招招手,示意他进去。
妹妹长得很可爱,像个洋娃娃,令人一瞬间心生好感和信任感。
司珏立马俯下身子跟着钻进去,赫然发现,桌下别有大洞。
他跟着小女孩从洞里爬出去,直接穿到了小巷子里。
司珏整理着衣服,掸去衣服上的灰尘,一低头,看见小女孩正好奇地瞅着他。
“谢谢你救了我。”司珏摸摸小女孩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摇头:
“没有名字。”
司珏:“没有名字?”
“嗯,已经献给神母了。”小女孩笑得天真可爱,“所有人出生以后,名字都要献给神母。”
司珏好奇问道:
“你们口中的神母到底是谁。”
小女孩晃了晃身子,像是撒娇:
“就是神母呀。”
司珏叹了口气,幽幽抬头。
月亮被浓雾笼罩,大地一片虚无。
“对了。”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和你年龄相仿,后颈处有块红色胎记的小女孩。”
女孩微笑着摇摇头。
司珏不想继续浪费时间,道:
“时候不早了,妹妹你早点回家,晚上不安全。”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笑。
说罢,他转身就走,打算再回祠堂寻找萧阙。
刚走没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一回头,见小女孩紧紧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为什么跟着我。”司珏俯下身子,问道。
小女孩抬手指向天空。
司珏跟着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漆黑夜幕中被浓雾遮掩的月亮,隐隐约约。
小女孩拉起他的手:
“哥哥,你像月亮一样美丽。”
司珏笑笑:“别人都这么说。”
小女孩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索着,半晌,掏出一块红色的布递给他:
“哥哥,这里很危险,神母的眼睛无处不在,小心不要被它们抢走灵魂。”
司珏思忖片刻,压低声音:
“你是说,那些人偶。”
小女孩点点头,把红布攒成一团塞进司珏手里:
“遮住它们的眼睛,它们就看不到你了。”
司珏展开红布看了眼,像个头套。
“谢谢你,妹妹。如果你遇见一个后颈处有红色胎记的女孩,能不能告诉她,她的哥哥一直在寻找她。”
女孩点点头,视线悠长,看了司珏许久,忽而目光一转,看向他的身后。
最后,女孩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哥哥,小心不要被抢走灵魂。”
接着她朝司珏挥挥手:“再见。”
话音落下,她转过身,迅速消失在漫长黑夜中。
司珏对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初次见面的npc,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模样却莫名有种怅然若失感。
他抬手抚了抚胸口,转过身——
“嘶——”
突然的突脸,让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司珏倒吸一口凉气。
等他看清身后的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萧阙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祠堂,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盯着他。
司珏:“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萧阙不发一言转过身:“走吧。”
两人又去到一处存档点,照惯例上香。
萧阙抽出两根香,随手将其中两根掰断一截,插。进香炉中。
司珏有些好奇:
“这样上香是有什么讲究?”
萧阙看也不看他,只低低道:“祭拜神母。”
司珏:……?
阒寂的村子中,夜风平地而起,刮过人皮肤上留下一片寒凉。
司珏抬手搓了搓手臂,试图把身体搓热乎些。
双眼发涩,困意一波波上涌。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而他头顶的生命值也因为在各种npc的惊吓中,以及马不停蹄地逃跑中,降到了70%。
没有食物,没有水,身体也在不停发出信号提醒他该休息。
“困了。”司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明天再说,先找地方补觉。”
环伺一圈,他看到了村子中。央的村委会办公室,大门大敞,里面很干净,门口还有个存盘点,似乎是专门为玩家提供休息的地方。
尽管周围危机四伏,但眼下生命值才是决定司珏命运的关键,他也实在顾不上那么多,钻进办公室找了张长椅,侧卧在上面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他就像个摄录机,镜头中首先出现了两张遗照,看着像对夫妻,年龄都不算大,是恐怖游戏中很常见的3d建模,看着有点假。
镜头向下移动,他看到怀中抱着个窝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婴儿。
旁边弹出提示:
【家中接二连三发生意外,父母不幸早逝,现在唯一能照顾这小家伙的只有我了,我必须承担起作为哥哥的责任。】
【同样的,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要保护好她。】
画面一转,是一间温馨的小屋,地板上陈铺着柔软的地毯,旁边放置一张摇篮床,地上零零散散都是小孩的奶瓶和玩具。
镜头再次向下,他的怀里还是那个雪白如玉的小奶团子,三个月大的宝宝学会了抓取物体,柔软的小短手轻轻抓握着他的食指,露出没牙的小嘴咯咯直笑。
即便在梦中,司珏也能感受到与这小婴儿日夜相处的心情。
她虽然爱哭,还动不动就拉一裤兜,可看到她稚嫩的小脸时,就会产生:
“虽然父母已经离世,但我的家还在。”
这种欣慰的心情。
再后来,六个月大的小婴儿学会了爬行,会趁着他在料理台帮她冲奶粉时,晃晃悠悠爬过去,展开莲藕般的小手臂抱住哥哥的小腿,笑得眉眼弯弯。
在干净纯白的光线中,时间变得悠长缓慢,这个一开始丑丑的、皮肤皱巴巴像只小猴子一样的小婴儿,褪去了丑陋的蛋壳,抱着自己白嫩似蛋白一般的小身体从里面钻出来。
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学会了咿咿呀呀说些意义不明的话,司珏更加坚定信念:
即便爸妈已经不在,他也可以把这个小朋友照顾得很好,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司珏从地上抱起朝他伸着双臂的小婴儿,轻晃着身体,柔声哄着,带她到窗边看小鸟,看日落,看日月如跳丸,看着他老去,看着她长大。
司珏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小婴儿。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心也在触碰到她的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可是,窗外灿烂的春光忽然蒙上了一层灰色雾霾,原本干净精致的温馨小屋肉眼可见地覆上一层霉菌,那些被他高温蒸煮杀菌过的奶瓶和玩具,也落了厚厚一层灰,沾着些许黄红色的不明污渍。
倏然!手中的小婴儿不见了。
画面开始旋转,震动。
随后变成了弥漫着阴森绿色的老旧医院。
护士医生们如临大敌,风风火火从他身边蹿过。
一道咆哮声从头顶响起,带着强烈的愤怒和质疑:
“她只不过是个半岁的婴儿!为什么打个预防针的工夫就不见了!她还能飞走了不成!”
“先生请您冷静,我们已经通知所有空闲医生寻找小孩了。”
“怎么冷静!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下辈子都不得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