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哭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坦率,该说不该说的,都要倾诉给我听。”
  司珏眉间酝了青色,不安分的脚慢慢安静下来。
  人也变得很老实。
  内心却是一万个不服气:
  再坚持半个月,等我回家就找我爸妈告状,让他们用钱砸死你。
  萧阙动作尽量压抑到最轻,用清水帮他擦拭过脚,棉棒沾了药水在伤口上轻涂着。
  司珏忍不住缩了下脚趾。
  很痒,也很疼。
  但下一秒又立马舒展开脚趾,将所有的忍耐集中在嘴巴上,紧紧呡着。
  不能让萧阙觉得自己连这点小疼痛都受不了,会被看扁。
  萧阙垂着眼眸,低低道:
  “我再轻一点,疼就说。”
  司珏:“不疼,和我对战巨力鼠那次比较,小巫见大巫。”
  “你还敢提他。”萧阙抬眼,凌厉的视线刺过来。
  司珏心头一顿,虚虚移开视线。
  不提,那就内心稍稍回想一下。
  伟大的世纪之战,他竟然一举击败十三冠王巨力鼠,这是何等的武学天赋。
  说起来……那点花拳绣腿好像都是萧阙教给他的。
  他把自己按在地上,用身体锁住,弄得自己很疼。
  可那一次短暂的疼痛,却变成了回旋式防护盾,拯救了自己。
  骑士不会每次都天降于危难之中。
  可骑士,无处不在。
  司珏咽了口唾沫,抬手摸了摸胸口。
  好烫。
  他目光乱转,想试图转移注意力,别乱想。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萧阙为他清理伤口的手指间。
  左手的食指一侧有一道很长的伤口,像是剪刀划伤,手指看着也比平时肿了些。
  司珏立马移开视线。
  其实……他可以不用承受这些的,这样漂亮的手,适合戴着华贵的手表向大众展示它的荣耀。
  而不是裁剪,握着脏兮兮的脚涂药。
  司珏的手紧了紧。
  他忽然直起身子,一把按住萧阙的手。
  萧阙抬眼,不发一言望着他。
  司珏努力抬起下巴,以使自己看起来足够高傲:
  “我说过,我的世界没有失败。”
  说完,他随手抓过一只水笔,咬下盖子含在嘴里,一只手还死死抓着萧阙的手,像是生怕他跑掉。
  劲悍有力的手腕上出现了两道环形黑线。
  黑线中间又画了个大大的圆形。
  写上数字1——12。
  最后又在圆形中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再加上江诗丹汀的标志,齐活了~
  司珏吐出笔盖,唇角斜斜向上扬起:
  “赏你的。”
  他心道我可太了不起了,就算全世界出来阻挠,我也能逆天改命夺得胜利。
  萧阙抬起手腕,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缓缓转动手腕欣赏这只名牌手表。
  最后得出结论:
  “我还是觉得,实物更好看。”
  “咔嚓!”司珏手中的水笔被他折成两截。
  他笑得几分阴阳怪气:
  “你在质疑我的画工。”
  萧阙抬了抬眉尾:
  “是在质疑。”
  司珏掰着手指头开始清算:
  “小学六年级时我的美术课作品被老师贴在后黑板上展览;初中时参加国际绘画大赛荣获金奖,作品名称为《我的市长二叔》;高中时……”
  萧阙打断他:
  “可我从不质疑你的真心。”
  司珏数数的手指顿在半空,好笑地比了个“耶”。
  他忙摆出一副轻蔑嘲弄笑意:
  “我看出来了,你npd。”
  npd:narcissisticpersonalitydisorder——自恋型人格障碍。
  萧阙抬手,指尖轻抚过眉尾:
  “northpolardistance?(北极距)”
  他扬起唇角,认真地看着司珏:“我们之间的身高差也没这么夸张。”
  司珏脑袋甩过来,视线似刀,扎进萧阙唇角的笑意,割碎。
  暗室中,隔着墨镜其实看不太清萧阙双眸中的情绪,因此司珏所有的注意力都停驻在那点着酒窝的神色薄唇上。
  视线渐渐收敛几分,司珏仓促别过脸,将视线藏起来。
  怦怦!怦怦!
  明明这个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g.点伤疯狂跳跃,却不知为何,对上盈盈笑意的薄唇后,心脏莫名其妙开始率不成调,整个胸腔弥漫开沉闷的痛感。
  萧阙俯下身子,双手按着床沿,司珏越是逃避,他却凑得越近:
  “怎么不看了,怕了?还是紧张。”
  司珏手指不断收拢,他一个潘周聃式甩头,勇敢迎上萧阙的视线:
  “我为什么要……”
  “怕”字还没出口,戛然而止。
  他好像忽然听到了秒针跳动的声音,极富节奏感。
  明明钟表挂在对面墙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秒针声从哪来的?
  司珏喉结滑动着,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萧阙撑着床沿的左手上。
  那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一只太阳手表。
  时针指着一,分针则停留在第14个格子上。
  为什么又会下意识将时间定在13:14?
  司珏下意识别过脸不想再看,他怕透过小学生画技的手表看到自己内心隐藏的某些东西。
  下巴却忽然被人捏住,不重不轻的力道迫使他转过脸,再次对上萧阙墨镜后的双眸。
  “不是说不怕,看着我。”
  司珏抬起下巴,故作强硬:
  “看就看,免得被你误会我好像真怕了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礼貌地听他表述过完整的想法后,温热的唇便紧紧贴了上来。
  司珏猛地瞪大双眼,睫羽震颤,脑袋里轰轰隆隆跑过一辆超长老式火车。
  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在剧烈抖动。
  和上次以口渡药时的双唇紧贴不同,这次明显带着目的性。
  先是温柔地试探,唇瓣轻轻摩挲着。
  萧阙抬眼睨过他的表情,唇角一弯,大手覆上他的后脑勺,重重压过来。
  吮吸、轻念。
  密密麻麻的酥痒从唇瓣间扩散,极速划过身体每一条血管,冲击着所有细胞。
  司珏脑海中的意识开始慢慢被这种雨后深林般的清幽侵占。
  像清水中化开的墨块,清水变成灰色,颜色逐渐加深——
  不行!仅存的一丝意识中,冒出了因为骄傲本性带来的强硬和不服输。
  司珏猛地抬手扼住萧阙的脖子,推开他。
  原本垂坐在床边的身体骤然笔直,他跪坐在床上,膝盖绷直,终于在这时,身高如愿以偿的短暂地超越了萧阙。
  他居高临下垂视着萧阙含带笑意的唇角,低下头,用力咬上去。
  唇齿纠缠着,只有在换气的间隙,才模糊不清吐出几个字:
  “你凭什么主导攻势,你以为你是谁。”
  字句落下,更为强势的吻在萧阙唇间以雷霆万钧之势疯狂攻击。
  暴雨、飓风在一瞬间摧毁了停车场,席卷着脆弱的物体与人,将他们带上了九万里高空——
  司珏抬起另一只手,一并捧着萧阙的脸颊,指尖狠狠掐进去。
  用力啃咬着柔软薄唇,毫无章法,没有规律。
  坚硬与柔软向来是相对的,司珏心高气傲,他连喝点温水都觉得烫的柔软舌头撬开了萧阙坚硬的唇齿,强硬地探进去。
  湿热的舌尖短暂地伸过来,又马上缩回去。
  但晚了一步,被司珏用力咬住,红舌卷过来,像条湿润的蛇,缠绕着收紧。
  开始时,是夜晚十一点二十分。
  现在,是夜晚十一点五十分。
  唇舌汲取了意识,忘记了为何刚才还在床上,现在又转移到了椅子上。
  又是在哪个瞬间站起身子,来到了老旧的木头桌上。
  可司珏分明记得,这期间,萧阙的唇舌没得到大赦,从没敢离开。
  他傲蔑地笑了,在萧阙换气的间隙,又一把拽过他的衣领。
  司珏认为,没有他的允许,萧阙没资格随意触碰他,更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水声,唇肉摩擦声,徐徐不止,在空荡的小屋上空不断盘旋。
  指针又转了半圈,来到了十二点二十分。
  长达一个小时的掌控,似乎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但司珏明显感到大脑因为缺氧有些晕眩感,十月份微凉的夜晚,身体被香湿的薄汗包裹着。
  他推开萧阙,却不允许他走。
  双手捧着萧阙的脸颊,洋洋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晕湿的薄唇,被折腾得嫣红,比起开始,似乎肿了些。
  萧阙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唇瓣。
  “我已经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司老师解气了么。”
  司珏“哼”了一声,又重重咬了下他的唇瓣,之后,彻底的,狠狠地推开萧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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